《社会摇艺术顾问》刘狗花

5、第 5 章

　　在视频播完的时候，秦导演抬头，就对上了霍老板金光闪闪的眼镜边。

　　这一次，秦导演觉得好多了——就像是眼睛被辣椒水洗过一遍，再碰一点洋葱，就不觉得疼了。

　　辣习惯了。

　　“秦导演。”这次，霍老板说的是比较正常的普通话了。他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便放下了杯子。

　　“想必你在这道上混，也能懂我的怀才不遇。”霍老板叹了口气，用手指头撮起桌上骨瓷碟子里那两块方糖，咕咚两声丢进了杯子里。

　　秦渊：对不起，还真不懂。

　　他清咳了两声，微垂下眼，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从霍老板的荼毒中解放出来。他整理着措辞，慢慢道：“霍总，签合同之前，我对您的……艺术作品，了解不多，所以……”

　　对面的霍老板，看着他这端正坐着，垂着眼的小媳妇模样，咕咚咽了口唾沫。

　　妈的，太招人疼了，瞅那睫毛长得，小扇子似的。

　　霍老板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听秦导演讲什么，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就牛饮了一口。

　　我操，怎么还这么苦，丁点儿不解渴。

　　只喝过一两次条形包装的雀巢速溶咖啡——还是盗版的那种的霍老板抬手，吩咐身侧的那支水彩笔道：“去，再给我拿碟儿冰糖去。”

　　那阵仗，将秦导演的蓝山现磨咖啡活生生喝成了饭店免费的菊花茶。

　　被打断了的秦老板尴尬地顿在那儿。

　　霍老板：“啊，秦导，您继续说。”

　　秦导演顿了顿，终究求生欲胜过了面子，开口继续字斟句酌道：“……您拍摄的这种艺术形式呢，我从来没涉及过。想必不能给霍总提供什么帮助，不敢接受霍总的重托。”

　　霍老板在墨镜后皱着眉，半天都没咂摸出秦导演这隐晦且含蓄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说，他没拍过网络段子，所以怕给自己搞砸了？

　　霍老板豪爽道：“没关系，秦导演。你连《明暗里面》那种电影都拍得来，这种不专业的段子，肯定没问题。”

　　秦导演顿了顿：“您说的是……《明暗之间》？”

　　“差不多吧。”霍老板浑不在意道。

　　秦导演：“……。”

　　《明暗之间》，是他文艺片的巅峰之作，是难得的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某瓣评分9.7，比《霸王别姬》还高零点一分。

　　没想到……也有和土味段子相提并论的一天？？

　　他拍得出优秀的文艺片，和他拍得出土味段子，这之间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关系吗？！

　　就在秦导演被这当头棒喝气得面无表情，说不出话的时候，那支被派去取糖的水彩笔回来了。

　　真的端着一碟子冰糖。

　　“霍哥，”那水彩笔把冰糖放在霍老板手边，迟疑道。“这冰糖咋跟刚才那冰糖颜色不一样呢？”

　　自然不一样。刚才这水彩笔去了吧台劈头盖脸要冰糖，侍应生说没有，问他方糖行吗，那水彩笔死活不要，还说他骗人。侍应生没办法，只好到后厨去。后厨的大师傅正开小灶做红烧排骨，最后一点冰糖已经和调料放在一个碗里备用了。

　　这一小碟冰糖，是侍应生从香叶八角里抢救出来的。

　　“差不多吧。”霍老板看了一眼，接着端起那个碟子，将一大碟带着红烧排骨味儿的冰糖，咕咕咚咚地全倒进了咖啡杯里。

　　接着，他拿起小银匙，优雅地搅了两下，那杯底的冰糖发出叮叮当当的碎响。

　　“今天秦导请我喝咖啡，”霍老板一边搅着咖啡，一边说道。“那晚上秦导就去我场子里吃饭吧。”

　　“我想……”秦导演开口就要拒绝。

　　“刚好谈谈片子。”霍老板咬文嚼字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说到这儿，不等秦导演拒绝，他就拿起杯子嘬了口咖啡。

　　“这就好喝多了。”他评价道。“甜，还有股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