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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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隐落，树上的装饰灯、人行道上的路灯齐齐亮起，种花国迎来黑夜。
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不输白日，天上的星辰像是故意回避人间的光明，即使是夏夜，也只两三点敷衍的从云层冒头。
花絮潆抬头看了眼天，捏着银行卡走向即将关门的花店。
花店不大，品种也不算多，都是些常见的鲜切花，一些已经搭配包装好，一些放在醒花桶里。
“您要买什么花？有搭配好的，也可以自己搭。”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笑容亲切有礼。
花絮潆有些失望的收回寻找的视线，这里一览无余，没有阿瑜最爱的石榴。
祂诚实的摇头，语速很慢，“我，不知道。”
老板并不惊讶，她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样的客人，他们对花并不了解，甚至分不清玫瑰和蔷薇，仅仅想借此对特别的人表达心意，花絮潆只是其中之一。
她放下手中的醒花桶，笑问:“是送给谁？”
祂脑中晃过苏瑾瑜的身影，寻觅出一个最正式妥帖的称呼，郑重出口:“爱人。”
老板愣了下，这是已经很难听到的词汇，开花店十多年，也仅听过一人这样称呼伴侣，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旋即笑开眉眼，智慧坚定的眼睛漾出真诚的笑意。
“我给您推荐向日葵，挑几支直接包成一束，不需要任何配花配叶。”
绿色的枝干泡在醒花桶里，金黄的花盘微微仰起，花絮潆摸了摸花瓣，细腻柔软。
祂并不懂所谓的花语，那只是人类以想象力赋予植物的寓意。直接接纳老板的建议，挑了九枝最好的。
老板站在柜台后剪裁包装纸，将向日葵错落有致的包装好，交给花絮潆时，神色温和，轻柔低语:“向日葵的花语是忠诚。忠诚无需装饰，就最动人心。”
“收你成本价，九十九。”
“忠诚。”祂接过，轻喃。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向日葵。
刷了卡，又去称了十斤石榴。
现在的石榴与当年很不一样，不仅个大，还有了软籽。
花絮潆有些开心，阿瑜再也不用因为吃石榴需要吐籽烦恼。
转念又想起祂被迫终止的事业，决定去抓一些人，继续让他们培育四季开花结果互不干扰的石榴，这样阿瑜不但能天天赏花，而且能日日吃上。人类的科技在进步，这次一定可以做到。
想到两件值得高兴的事，本就如飞的步伐更添了轻快。
苏瑾瑜住在二楼206。
206在楼道尽头，朱红色防盗门和其他住户门不太一样，没有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也没有代表喜气的对联，多了个小长方形的透明收纳箱，里面收着厚厚一沓名片。
花絮潆站在门前，听着屋内的动静，忽然有些踟蹰怯步。
与祂漫长的生命相比，大部分生灵就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有的一生即永世，死亡便彻底消散，更多的却要步入轮回，走黄泉路，登望乡台，饮孟婆汤，过奈何桥。
苏瑾瑜也不能逃过。
他说过会一直记得祂，承诺了会等。可那碗汤他当着祂的面喝掉。以至于祂无比清醒的知道，苏瑾瑜忘了花絮潆，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一万年。
一万年有多长？在很久之前，花絮潆从不记时间，因此万年与一瞬也无差别。后来，祂开始算起四季节气和时辰，才知原来那样长，长到祂从未生长心脏的地方开始不歇的疼，思念发生变异不动声色的蚕食理智。
然而祂还是渴望他记得祂，苏瑾瑜记得花絮潆。
抱紧花束，花絮潆轻轻笑了笑，像是自我安慰，又似自我催眠，“我不会怪你忘了我，我爱你，阿瑜，就算你是人类。所以我也不怪你。”
趁着花絮潆买东西时火速买手机办好电话卡的白韶卿，正用刚刚申请好的飞信号，对着205门上贴着的房屋出租信息搜索房东飞信号，倏然听见花絮潆的低语，瞬间生出一层寒意。
略微慌乱的抬眼，却见花絮潆直接穿门进了206。
擅闯他人居所不是白韶卿能做出来的事，于是只能以打坐的姿势悬浮在门外守着。一边用手机办理要紧事，比如租房、买各种生活用品，甚至找工作；一边分心留意屋内动静，准备一发觉不对就立刻进去阻止，救下苏瑾瑜。
不仅仅是白韶卿，整个神界和所有天道都对花絮潆的精神状态心知肚明。用人类的词汇翻译大道曾经说过的话，祂有巨大的心理创伤。
至于因为遭受了什么导致的这个创伤，大道一直保持缄默，不愿透露一个字。
在大千世界秩序步入正轨后，所有神也曾不满过这个时时刻刻都在破坏规则，让大道一次又一次违反原则包庇的神。即使也许祂有惨痛的过去，即使祂是真的不正常，但这些都不能作为犯下罪孽的借口，更不能作为脱罪的理由。
没有任何生灵能凌驾于规则之上，包括大道。
这一条是世界律法的核心。
但花絮潆打破了它。
经过大道的解释和一次又一次事实的证明，他们才知晓，不是大道包庇，而是规则轻饶。更深层次的原因，甚至或许不是规则轻饶，而是整个大千世界在无条件的宽容让步。
这份特殊他们猜测与花絮潆不为人知的过去和身世有关。
一切无从知晓，无法窥探。唯一确定的就是，祂的思想、行为处事没有一点符合任何一个正向的价值观。
目前看来，白韶卿严谨的对比曾经的花絮潆和现在的花絮潆，得出，祂的精神状况又严重了一点，的结论。
论据只一个，祂以前并不会说这种混乱的病娇意味很浓的话。
屋里屋外像是一个空间里的两个世界。
在这片被暖黄色灯光照亮的地方，带给任何一个刚踏进门的人的第一感觉，绝对是，安逸。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大概在六十平米。装修也没有什么风格可言，一切力求浪漫舒适。
米白拼黄色懒人小沙发靠在有玻璃窗的那面墙下，坐在沙发上一抬眼就可见花叶并茂的芙蓉。
前方白色木制云朵样式的小桌，上面摆放着两本书和一个造型奇特的陶瓷花瓶，高低依次递进插着三枝白荷。
花瓶整体呈现灰色调的白色，如果要形容，就像是白色油漆里不小心参杂进一些灰色，搅拌均匀后并不影响它本身依旧是白色，可刷上墙后，只要有人看见就觉得灰扑扑的。
瓶颈稍斜，线条流畅，直到瓶身从上至下四分之三处开始，到瓶底，似一个肥胖的人缩着坐在沙发上，肚子上的肉挤出游泳圈，那一处正好有两个游泳圈。
花絮潆仔细观察，从上面残留下的，人类不可见的气息确认，那是苏瑾瑜亲手所做。
餐桌靠近厨房，圆形实木，放了两张同色的木凳子。墙上没有电视，挂满了各种装饰画，都是苏瑾瑜自己手工diy。
有些粗糙，有些精致。从最开始学习动手，到现在的心手相应，他的进步非常大。
花絮潆坐在沙发上，观察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幅长方形数字填充油画上，又移向窗外路灯光亮下不减娇色的木芙蓉，近乎一模一样。
‘他们朝暮相对，很多年。’
花絮潆不快的站起，走向发出声音的厨房。
他背对着门，傍晚时的衣物已经换成了灰色背心和同色短裤，令他看起来像个青年人，没那么稚气。
祂盯着他在厨房游刃有余的身影，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作痛，这一次，不是因为思念。
靠在门上，仔细思索，找到答案，是心疼。
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白韶卿已经了解了种花国所有职业，选定了未来就业方向，下单好考编考教资的相关复习资料。
正要再研究金融投资，身旁幽幽传来，“阿瑜几岁了？”
白韶卿立时站好，往后退了退，确定离花絮潆至少有一步的距离，方开口回答:“这一世，还有十六天二十岁。”
祂的话题跳跃得很快，刚问完年龄，又说:“我要学做饭。”
做饭？白韶卿着实愣住，并不是因为花絮潆要学做饭这个事情很应该令神惊讶，事实上不会有任何一个神会因为花絮潆和饭菜联系起来而感到吃惊。
当祂和一个生灵相爱开始，祂的身上就不会再有任何值得讶异的地方，就算是弃恶从善，那也只会是普天同庆，而非惊掉下巴。
白韶卿永远相信真情的魅力，会改变任何一个生物。
他之所以愣住，是在准备开口说:‘您看什么时候开始？我将倾囊相授。’时搜索脑海中的知识，竟然发现并不具备这个资格。他只空有理论知识，而没有进行过一次实践活动。
白韶卿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快速查询Z市最好的厨艺培训班，报名缴费一气呵成。又打开购物软件，对比价格选择性价比最高的全套厨具，根据评价挑选合适的菜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