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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看见门口的魏景忧时,先愣了一下,后意识到了什么,敛笑:“公子可是要进来玩儿,不过我们白日可不接客,您晚上再过来吧。”

      魏景忧听后,神色顿窘,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他,于是连忙支吾着解释道:“我……我不是来玩的。”

      “呵呵。”那少年如女子般捂嘴掩笑,听得魏景忧阵阵悚然。

      “公子不是来玩的,那是来做什么,莫不是……。”红衣裳少年挑着媚眼上下打量他

      “不……,不是的,我是来找人。”魏景忧微撇着脸不看他

      “找人?那公子还说不是来玩的,呵呵,那公子说说想找谁。”

      “我找………。”魏景忧顿住,张着口说不出名字,是啊,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他离开了小南馆,入夜时又再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他是躲在了巷角阴暗处。

      因为进去玩的烟客皆是达官贵人,不外乎从外地来的商旅和名流雅士。他进去了很有可能被熟人识得。

      小馆已不同白天里的安静,里边连连笑语,时不时发出尖底深沉的娇媚声,烟客们的开怀朗笑声,纷沓传出。

      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脚步,不让它迈出半步。

      可不知为何,它们却不听自己使唤,毅然地走了过去。

      方到门口,站在外面迎客的小馆立马蜂拥围上,魏景忧被簇拥着进去,然后莫名其表地被安排到了一个厢房。

      环顾四周,感觉有点熟悉,好像是那晚来过的厢房,当目光转到垂坠静止的珠帘时,立即顿住了。

      烛光照在一串串珠上,闪着微弱的点点流光,恍惚间,他看到里面有一人影,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场景似乎又回到了那晚的梦境里头。

      魏景忧站在原地不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里面的人影忽然站了起来,好像要走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慌乱。

      当珠帘被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撩起来时,他看见了那张时常扰他清梦的脸出现眼前。

      “太子,你来了。”

      那少年不似其他人一样媚里媚气的,反而有种落落大方的清贵气质。

      魏景忧看见他的脸,脑海中又浮现他褪去衣物的那一幕,脸颊似喝了酒般烧到耳根,顺至脖子。

      “太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热。”忽然,对方的手背抚上了他的脸,有点冰凉,但是很舒服,莫名的心中有种苏痒的感觉,竟不舍得去躲闪。

      “没……没,没事。”

      那少年笑笑,转头移步桌边,俐落甩袍落座,执起桌面的酒壶各倒了两杯。

      魏景忧在心底呼了口气,然后走过去落坐到他对面,明显不敢靠得太近,到底心里还是对他们有很大的抵触。

      因为他只喜欢女人,不可能对男人有任何兴趣的。

      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还安然在这,不像皇叔说的那样被当成玩物送给权贵,忽然觉得松了口气,一天烦闷的心情瞬间舒怀不少。

      “太子既然来玩儿,为何却坐得离奴家如此远。”少年虽然也学着小馆的腔调讲话,可在魏景忧听来,一点也不讨厌

      犹豫半响,才道:“我是因公务来寻皇叔的,谁知竟被你们拉进来这里。”

      他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哦,是吗。”

      魏景忧自知借口太荒谬,也懒得为之解释。

      两人没有说话,一时间室内沉寂下来,魏景忧盯着面前地酒水不知在想什么。
      外面隐隐丝竹盈耳传进,更显得屋里尤为安静。

      过了良久,魏景忧才从喉咙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每天都要陪客人吗。”

      谁知,对方却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低低地笑了许久:“太子,我们是小馆,客人来了当然要伺候。”

      听后,魏景忧只觉胸口闷闷地呼不出气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本来醇香的酒水却变得极为苦涩难饮。

      半响,又听他淡淡道:“在我们这儿的少年郎皆家境清寒,自小便被父母卖入小馆以靠色相换取钱财,有的则是家中远亲犯了律法,无辜受连,因面容生得姣好,才可免于死刑,拨充给权贵为厮为奴,供喜好男色的达官贵族享乐。”

      魏景忧心中犹生怜悯,复杂心绪丛生,话卡在喉咙道不出。

      望着少年,他面容沉静,秀容美好,脸上无半点胭脂,衣衫素朴无纹,投足贵气清雅。
      也不懂的献媚讨好,手里酒杯早已空置许久,也未见他主动过来添满。
      与外边的少年郎大相径庭,倒像似一起过来此地谈天喝酒的友人。

      对方似乎察觉到魏景忧的视线,抬眸与他目光交汇。

      两人静静相望,似要望进对方的内心般。

      魏景忧只觉得他的眼眸深处像是望不尽底的深渊,令人难以捉摸。而后,又不经意的撇开。拿起酒壶自经斟满一杯饮尽。

      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到了多少杯,总之在意识渐渐不清醒之前,他坚持着离开了。

      迷迷糊糊回到宫中,已是深夜,他被宫女一番伺候洗漱宽衣后,就歪倒在床上沉睡过去了。

      红日东升,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撑着胀痛的头起了身,正想抬手揉揉酸痛的眼睛时,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手心滑落。

      他眯着眼睛看去,那是一块薄薄的缎帕,正胡乱卷缩成一团躺在床被上,背边依稀还落有字。

      他疑惑地拿起来打开看——“吾等君之”

      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恍惚想起昨夜他和少年聊了很多,但也只记得临走前对少年说的那句醉话:“等我,我明天便过来赎你,万不可被别人玷污去。”

      魏景忧懊恼自己为何会对他讲那话,幸好只是醉话,心想他自小游走在权贵间,深知烟客情话不过一语醉梦,无情可言,定也不会当真。

      如此一想,便放下了心。

      可此后的日子里,魏景忧又像之前那般时常想起他,且似乎更严重了,甚至茶不思,饭不吃,夜难安,心绪焦虑不安,那少年的每一个神情都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某一天白日里,魏景忧实在控不住自己又一次跑到了小南馆,他还是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费了好些功夫才能把他的样子描述给小南馆的老鸨。

      原来他叫彦知,但魏景忧知道那不是他真实的名字。

      后来又听老鸨说,他在一个月前被送去了景修王府,谁成想他受不了王爷的淫,乐,当夜被凌辱而死去。

      听后,魏景忧险些当场晕过去,胸口窒闷得喘不上气来竟吐出了浊血,污了满嘴,连身上手上都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小南馆,身子一直颤颤巍巍的在发抖,似乎很冷很冷。

      他的目光焦呆,看着街上过往的路人叠出了重影,好多人都看异物似的眼神盯着他,并指指点点,叨叨不停。

      他凌乱的脚步跌跌撞撞来到了景修府,愤怒使然下积蓄的力气把皇叔打得半残不死,后来被父皇以不尊不孝的罪责收回了太子之位,并遣去西山寺入佛门静修。

      可即便如此,他对彦知的思念越来越深,如坠入魔道般,整天捧着那张帕子恍恍惚惚,消消沉沉的在愧疚中度过一天复一年。

      西山寺里很安静,隐于大山深处,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地,可是突然某一天,这份安静被一位游历而回的老方丈打破。

      “东晋国已攻至西魏城,不日便会攻入王城。”

      魏景忧一语从梦中惊醒,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句“东晋已攻至魏国王城”,那不过是魏国的附属国,一直以来仰着魏国鼻息而活的小国,怎会…………。

      他不敢相信,也不顾老方丈年老体弱,一上来就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猛摇不止,寺庙里的小和尚费了好些劲才将他扯开。

      他脑子一片空白,没有过多的想法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老方丈下令拦住了。

      告诉他现如今形势已不可逆转,去了也无济于事,若是魏国皇室真到了退无可退,至少还尚有一脉留在世间。

      可魏景忧哪里听得进他这些劝言,几近崩溃的他一心只想着飞回王城,他的父皇,他的母后,他的族人,他的国人全都在那里。

      他怎能一人苟活。

      他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出了他们的箍禁,一路直奔下山,在山下一名人家里夺来了一匹马,日夜兼程地往王城赶。

      中途打探时,他总听到一个人的名字从人们口中而出,听其名后,有的皆露出了恐惧的眼神,有的却对其仰慕不已,有的却嗤之以鼻。

      他是此次东晋国攻打魏国的主将延非,延家将门之后。首次领兵打仗便破竹之势直攻入魏国王城,手段非常,凶残无比,听其名者不无闻风丧胆,魏国多少名大将均被他夺其首头挂于城门之下,因此一站成名。

      可当他们所说的那人出现在魏景忧面前时,既是欢喜又沉痛,两种心情夹击之下令他生不如死。

      那时他从暗道回到宫中,跪守在了父皇母后身边,听得他们微弱的气息中透着绝望与痛心,怨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送死。

      如今东晋军费了五日的时间已经冲破魏国最后一道防线入了宫城,刀光剑影,哭喊的惨叫,漫天的火光无不狂肆席卷而来。
      从护城河一直至九重玄宫遍地尸体血水,死亡的气息如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洗过琼阶玉砖,染满锦屏白幔。

      在这一夜他目睹了父皇,母后,皇亲,族人一个个全离他而去。

      他本应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却在九重玄宫上看见了尽头宫门处那道熟悉的身影,黑衣盔甲,威风凛凛,正骑马踏尸缓缓而来,前面是为他斩杀开道的士兵,后边亦是拥护他为主的士兵。

      他清贵依旧,容颜依旧,只是已不再是那个身份低微的彦知,而是高高在上的延王将军。

      魏景忧像似尚失了行走能力般,一步也迈不出去,软软地跌落在地上,无论老宫人怎么拉怎么劝都无动于衷,彷佛一滩死水。

      后来他被他的侍卫挾拖着往太子宫中去,像废物一样直接丢在他的面前。

      此时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存着仅剩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着打开了沉重的眼皮。

      恰巧看到他那双干净无纹的黑靴立在自己面前。

      屋内寂寂无声的流过好一会儿,才听得上方传来衣服窸窣的微声。

      他单膝蹲下,扣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目光四对,彷佛又回到那一年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一夜。似乎现在读懂了当初那难以捉摸的眼眸下,是深不可测。

      原来早在数年前,他就开始对魏国布局,将一批又一批男娈送入魏国宫廷,让他们游迹权贵之间,每日沉溺酒色,荒废公务,盗取与各国往来密件,从中周旋离间,好让魏国一步步走入他所布置的陷阱之中。

      魏景忧静静地听着他诉说着他每走的一步,每布下的一棋,都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不差分毫。

      听着听着,只觉那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飘渺,最后什么都听不见。

      只记得被他温柔地抱到了床上,被他温柔的亲吻,在弥漫着血气的夜里一番云雨巫山。

      这一晚,他似乎尝尽了世间的爱恨情仇,尝尽了一辈子的辛酸苦辣。

      冰凉寒夜,他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悄悄落榻,立在了兰锜旁,他看着上面那把沾满族人血的长剑,两手握住剑柄,用力拔了出来。

      宝剑出鞘,在静谧的夜里划出一道冰咧之声,把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一股冷意瞬间袭遍全身。

      听得身后传来惊呼声,魏景忧回头望去,对着他勉力扯出绝望的一笑,手一刎,只觉滚烫的血立即从喉劲处奔涌而出,流在身上,热热的,暖暖的。

      倒地那一刻,他仍挣扎的把头转向他,用尽全力抬起手,想要最后一次触碰他。
      只见他从床上慌乱地滚下,一步一步朝他爬来,满目惊恐,说不尽的伤痛。

      可还是等不急了,他好困,好困,眼睛渐渐迷离,最后慢慢闭上,天地彷佛恢复永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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