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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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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也有人在思念,谁道思念了无生趣,唯有思念才能解忧。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夜幕降临,看着夜空中的皎月,卫仲有感而发。
陆清臣朝着卫仲随手扔了一水壶,卫仲很轻易的接住,看向了他,两人相视大笑。突然笑着,卫仲却突然说了一句:“清臣,为师想家了。”
卫仲喝了口水壶中上好的江南游,刚刚还嬉笑的面上这会却只余平静,而他轻声一句:“七年了。”
你离开我已有七年之久。
卫仲合了眼,想着记忆中那个温
婉女子…
即便岁月如白驹过隙,可她的身影却一如最初,温婉而美好。
那是他的净土,是他心中最美好的
存在…
偏偏等她离开之后,他才意识到。
他的前半生,有她,他不曾珍惜。
他的后半生,无她,了无生趣。
“夫君,你的衣裳坏了。”
“夫君,夜里读书不好。”
“夫君…”
“夫君,此生纯儿无憾。”
他这一生欠下许多债,可欠她的,是还不清了。
从未看过流露过柔软一面的师父,陆清臣这时不免有些心疼师父,但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也只是仰头喝了一口水壶中的酒。
卫仲用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徐徐说道:“世间之事,唯情一字难解尔。”
说到这,是把壶中最后的江南游仰头喝完,舌尖留有酒香,也有酒顺着胡渣流下…良久,他才看着陆清臣,继续说道:“清臣,你往后遇见,便会明白。”
是吗?
陆清臣挑了挑眉,却未说话。他手中握着一壶酒,夜风寒凉,吹得他袖子声声作响,而他仰头饮尽壶中酒。
陆清臣再次巡视一圈营地后,这才进了他的大帐。长夜漫漫,陆清臣和衣靠到床上,身边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晚风从毡布缝隙吹进来,油灯火苗毫无规律地前后摇曳,陆清臣盯着火苗,慢慢地,从怀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蜡纸包,防潮防水,陆清臣垂眸,一层一层地展开,最后才现出里面的宣纸。宣纸不知被折叠过多少次,画也因为折痕变了模样,陆清臣一手托着宣纸,一手轻轻按平折痕,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游移,一寸寸地扫过画上的桂花,一朵朵桂花簇拥在一起,繁乱又很真实。
那时的陆清臣,年方十七,意气风发,总想着带兵打仗,一展抱负,并未想过风花雪月,那一日,他遇见了一个人,桂花树下一场邂逅,他未曾想过自己会心动,更不曾料到他第一次对敌是那样的血腥残忍,七年了,他成熟了,磨炼了。也记了一个人七年了。
看着画像,男人深潭似的眼底,渐渐浮上一抹温柔。
这七年,他守着着南方的边界,大大小小战乱不断,也曾面临过死亡,终于,在大风大浪面前,他练就了从容不迫,而后便是战功赫赫,成为这大周大名鼎鼎的安南将军,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人生的苦,他用这七年尝过了,经历了这些,他发现那被他藏在心底里的感情依旧存在,七年了,也逃避了七年,接下来,他不会再继续克制了。
烛火跳跃,男人冷峻的脸上,是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怀念与怜惜。
夜越来越深,陆清臣重新包好画像,贴胸而放,吹了油灯,和衣而卧。虽然躺下了,可陆清臣脑海里依然是对往事的回忆。
三天后。
思念催着他们恨不得日夜兼程,眼前就是终南山了,在长安城南四十多公里外,终南山横亘东西,是长安城天然的一道保险。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卫仲所言此诗是面前的安南将军也是曾经的陆大才子所作,当年的翩翩公子陆清臣,本是家中独子,在众人眼中应该世袭侯府世子,荣华富贵过一生,却不想从了军,去了那寒苦之边疆,如今还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安南将军。
陆清臣下了马来,看着七年未见的故里,仿佛恍如隔世,笑着说道“:师父,你又取笑我。”
“诶,我怎敢取笑陆大才子呢?”又转而敛了一丝笑意问到:“清臣,你后悔吗?”后悔与我在这边疆七年,后悔放弃你的大好仕途。
“师父,边疆已平,清臣不悔。” 若没有师父,清臣满腔热血如何安放。
若没有师父,清臣何来今日衣锦还乡。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他们走进终南山下的客栈,七年之前,这里还是人烟稀少,如今竟然有一处客栈,感叹之外,又是长途跋涉,又歇脚之地怎能不让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