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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道 ...

  •   天公漫不经心吹了个哨子,风起。

      阴山顶上的常年积雪,柳絮似的一路飘过百年青松,嶙峋山石,在一队列阵整齐的兵马间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一只银色头盔上,碎玉叠出了一座有棱有角的小山。

      肃杀天地间,这队兵马并不十分醒目,仿佛要渐融于冰天雪地,一动不动。偶尔银甲与利刃相撞,北风携着金石之声,穿过阴山山口,昭示着他们的存在。

      只是午时一过,兵马原地修整,一帮胡子拉碴的兵痞子们就现了行,开始原地撒欢。

      “他娘的磨磨唧唧,老子都等了三天了。”

      “这帮南苑太监,走的比小脚娘们儿都慢。”

      “少将军,要不带我们去打傻狍子吧,不然全便宜左营那帮兔崽子了。”

      被称作“少将军”的年轻人银盔一动,浮雪簌簌而落,露出满是尘土的鹰钩鼻,睫毛上还沾了几片冰渣,自己浑不在意。一对星目细而修长,眼窝微微凹陷,神色轻松的很,一只手半挽着缰绳,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古道尽头,眸子里像是长了一对钩子,。

      少将军名叫周骞,是镇北军统帅周风的儿子。此番奉了父亲之命,来此处迎接朝廷来使。一连等了三天,古道都望穿了,除了雪就是天,没半个人影。

      周风治军严明,北疆的汉子们习惯了行令禁止,晚一刻便是军法处置,若是晚了三天,大好头颅不知已经被斩几个来回了。

      可人家京城来使自然是不能斩的,不但不能斩,还得派少将军亲自迎接,好生招待着,对于这帮在黄沙里打滚的糙老爷们来说,实在是不怎么情愿。

      于是这种不情愿都体现在嘴上了,京城来使的祖宗十八代,连着干三姑六大爷都跟着吃了瓜落儿。

      周骞对这种单方面的叫骂没什么兴趣,优哉游哉哼着个小曲,前一阵子从新兵蛋子那儿学了个新曲子叫娘子怨,据说当年由名伶胡良玉所创,说的是关外匈奴入侵,丈夫出战未归的事儿,在京城一开嗓,万人空巷。

      不过后来匈奴当真打来了,便不让唱了。好在关外天高皇帝远,周骞不管那套,学了个新曲子就想拿出来嘚瑟。

      朔北之野,关外古道,飘来几丝江南的杏花烟雨,随行将士们嘻嘻哈哈,一时倒忘了北疆的寒冷。

      先锋大将图登小曲听得乐呵,左手拎一柄长刀敲着铁甲做和声,本想再抽出右手打个哨子,一低头,空空如也的袖子被长风刮的猎猎作响,才想起来上个月入敌营时断了一臂。

      “多亏老子是左撇子” 老图自顾自的说到,脑袋随着小曲左摇右晃

      “能吃能拉能放屁,” 他跟着江南小曲的调子,自己往里头填词儿

      “砍人一个能顶仨”

      老图的公鸭嗓一出,一路把江南的小调拐到江北不说,还沾了一口大碴子味儿,唱到高潮,意犹未尽,刚想扯嗓子来个“嘿~~呦~~~”,被周骞一眼瞪了回去。

      可惜他瞪晚了,老图一嗓子勾起了这帮兵们的馋虫,一个个操着各自的家乡话跟着曲子走,好好的娘子怨变成了爷们喊,喊得不亦乐乎。少将军一颗显摆之心,白瞎了。

      他还眼巴巴的等着谁给他叫个好儿呢。

      胡尘里的一帮糙汉子们,拔刀杀人还行,溜须拍马看眼色的功夫都差了点事儿,

      周骞溜着马原地晃悠了好几圈,瞅完这个瞅那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终于忍不住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新兵蛋子,咳咳嗓子,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

      “怎么样?”

      新兵蛋子难得有一次发言机会,正经八百的道“

      “不错,在官道上卖唱准能赚钱。”

      这马屁跟秋风扫落叶似的,把周骞这一肚子风花雪月打扫个干干净净。

      感觉行伍间就没个会说人话的。

      知己没找着,倒是把老兵油子的不正经都翻出来了。

      老图首当其中,大声道“要说卖唱还得往江南走,那地方好啊,不像咱这儿冷的冻掉下巴,一年四季都跟小姑娘捂过的被窝似的,又舒坦又暖和。丫头们一个塞一个漂亮,说话跟唱曲似的,还没开头,腿脚软了,一唱起歌来,骨头都酥了。”

      周骞骂道“谁他娘的说我要卖唱了。”

      他瞧瞧图将军那一张大嘴占了半张脸,在阴山口哇啦哇啊说了不停,恨恨的想着“灌你一肚子风。”

      老图嘿嘿一笑,又补了一句 “等仗打完了,咱可得去江南逛逛,最好死了也埋在那暖被窝里。这关外可冻死老子了,你瞧瞧谨言,都快冻成大冰坨子了”他伸手一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直流。

      这少年生的细皮嫩肉,光长了骨头还没贴上肉,要不是手紧紧抓着马缰,阴山口的大风刮过,说不定就被刮到京城了。

      周骞瞧着一眼,乐了“呦,这是哪家的娘子,怎么听了小曲儿还泪眼婆娑的,”说罢,三两下卸了自己身上披风扔过去 “谨言,你要冻的扛不住了先回去也无妨。”

      大冰坨子一下子羞红了脸,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身板挺得溜直。

      大冰坨子名叫赵谨言,比周骞小六岁,是老将军侍卫的遗腹子。当年这名侍卫随着老将军护送公主和亲的时候遇袭,不幸战死。夫人不堪打击,没几日就随着去了,老将军便把他接到自己军营里,权当自家儿子跟着周骞一起养。想着他父母双亡,老将军便对他宽厚了一些,平日里该打该罚,下手总是轻了三分。

      就是因为这三分,周骞便有了保护伞,上房揭瓦总拉着他。以博老将军一个薄面,不至于把他腿打断。这赵谨言也是五行缺脑,从小没爹娘,难得周骞肯带他玩儿,一早把周骞看做了亲哥,老将军一掏出家法,他就把万事都赖到自己头上,拼着自己挨一顿揍,也把大哥也保下来。周骞不得不承认,能筋骨强健,四肢俱全的活到今天,赵瑾言这个垫背实在在是功不可没。

      可惜后来,少年们渐渐长大,周骞先下了行伍,指挥老将军的轻骑营。赵谨严年纪尚小,留在老将军麾下当传令官。

      少年人的肩膀上扛起了北疆的边关,从此杀伐决断,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周骞脸再大,也断不肯找人垫背了。

      再者赵谨严年纪渐长,也认识到自己这个背锅侠的地位。对这个大哥是又爱又怕,只要被他找出去,不管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总能以被绑回北疆大营告终。可自己说是传令官,其实还是整日在将军账下被庇护的角色,少年人血气方刚,总想着能和大哥出去,仗剑杀敌。

      所以这回大哥把自己从老将军那儿要出来,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又兴奋,又忐忑。

      他吸了吸鼻涕,问道“大哥,听老将军说,这次来的许公公是如今南院第一红人,自从皇帝十七年前大病一场,自此醉心修道,凡事讲究无为而治。这南苑公公替皇上审阅奏章,凡事往来的奏报都在他手里过一圈,就连内阁的上书他都能驳回,权利实在是大的出奇。”

      周骞瞥了他一眼,“南院有权利不假,可却未必大的出奇,皇帝一心要当仙人是真,可也并非是无为而治。只是以往内阁那帮老爷子酸腐的倒牙,动不动来个死谏,起初皇帝刚登基,还能装个宽宏大度的样子,日子久了,就扶持了南苑太监掌印分权,乐呵呵的看着大家内斗,自己好做个闲散仙人。”

      周骞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眉目低垂,把玩着手中的缰绳。偶尔一瞥,眼神里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只怕在那皇帝眼里,江山就在他那个炼丹炉里,满朝文武,亿万百姓,都是他炼丹炉里的药丸子,揉圆捏扁,都随他的意,”他低声沉吟道“可怜我镇北将士,驻扎在这苦寒之地,不知到底为谁守河山”

      赵谨言一惊,说道“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让老将军听了,非得大巴掌扇过来不可。老将军从小是皇上的伴读,情同手足。接管了镇北军以后又战功赫赫,单是这次柔然进犯,老将军接连收复十三郡,这次李公公来必是犒赏三军。说不定还会赐个侯爷,光宗耀祖呢。不过”

      他顿了一顿,腼腆一笑 “你这样子可不好接旨,一身臭汗也就算了,一张脸上尽是泥土黑灰,跟打了一宿兔子似的。”

      这话他要不说,这位大爷还真意识不到自己脸跟个花猫似的,一首小曲浪到江南。不知道是谁来迎接谁。

      周骞纵马驰过,经过他身边,笑道 “侯爷也好,行伍兵也好,在这北疆大营,吹的是一样的阴风,喝的是一般雪水,横刀立马的尽是血肉之躯,有甚区别,倒不如拿着名号去集市上卖几钱银子,给兄弟们买一车酒肉,喝个痛快,”

      说罢,他双腿一纵,一撑马背,跳上山涧之间,全不顾河流下流水湍急,拔剑挑起一处水花,直上直下,一滴不少的落在手上,马猴似的摸了一把脸,转身一起一跃,跳上马背,摇摇头道“ 这下总行了吧,嘴碎的跟个老太太。”

      他这一脸泥灰随手一抹,倒抹出了个玉面公子,挺拔的立在阴山口,让人瞧见他觉着热腾腾的,山上的朔风都减了些寒气,

      山中忽然一声鹰唳,林木沙沙作响,阴山谷中一匹枣红马踏雪奔来,在众人面前猛然勒住马蹄,一个小将翻身下马,“ 少将军,狼夹已备好,老鳖已入瓮。”

      周骞点了点头,赵谨严听得云里雾里,问道“ 这会儿南苑贵客快到了,你要去打狼,还要捉鳖?”

      周骞一笑,“不急,狼过几日再打,咱先去会会老鳖”说罢,两脚一夹,战马长嘶,飞驰在阴山古道。

      阴山口往东三十里,是一片山林,年久失修的官道从山林间穿过,落叶与积雪铺成了一道白玉毯子,印了一排小脚印。循着脚印而去,只见一只觅食的野兔抻着个脖子张望,忽听一阵脆响,吓得一头扎进洞里。

      “大胆刁民,我可是朝廷御史,南苑公公,掌印太监,你们这些个流民,竟然胆大包天抢劫朝廷命官,都没有王法了么,哎呦。”

      啪的一声响,马鞭在这名头比名字还长的话唠的脸上留了一道血痕。

      常年荒无人烟的官道上今天热闹的很,三五百个个衣着褴褛的人们围成了一圈,密密麻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豁着个大板牙,把刚抢来的桂花蜜饯三五个一齐塞进嘴里,大概从没吃过这般精致的甜品,嚼也不嚼的整个咽了,吃过瘾了便钻进人群里看热闹,

      五六个男人在人群中被五花大绑,看穿着甚是华贵,为首的着一身丝绸缎带,打扮像是给个锦衣玉食的商人,虽是白发皓须,,脸上却一丝皱纹也没有,保养的极好,此刻正扯着嗓子骂娘,一张脸憋得通红。

      “呸,”为首的流民手执一条马鞭,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号称来使的人骂道 “狗屁王法,商人讲王法么,一个个腰缠万贯,官老爷讲王法么,一个个得道升天。讲王法的都被你们逼到绝路上来,老子如今就是杀人越货,也断不过猪狗不如的日子”

      流民男子一脸凶神恶煞,愤怒从朝天鼻里喷出来。腰间别一把鬼头刀,手起鞭落,被绑之人脸上又添了新颜色。

      官道上传来一声声哀嚎,盖住了林间灌木丛的沙沙作响,一双眼睛正不声不响盯着他们。

      “大哥,上么?”赵谨严藏在树丛里,瞧着远处狼狈不堪的京城贵客,心里有点忐忑,跟着周骞出来,就没遇上过好事,明明就接待个来使,来使居然让人给绑了。

      “不急,再等等。” 周骞眯着眼睛,看的饶有兴致。

      听说少将军极爱狩猎,军中有什么吃什么,打了野味当天就下锅,想来平日里熊心豹子胆吃了不少。

      南苑太监吃了两鞭子,一下子把气势给打没了,一张脸见风就转,哀求道“官人行行好,小的是去传令犒赏镇北周将军的,可朝廷实在没有钱了,别说金银,就连军中的米面都快供不上了,我就是来替皇上赏个封号,除了身上带的银子,再没别的了。”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怪不得镇北军要向民间采办军粮,原来是军中粮草真不够了” 流民头子大喝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把他们都给扒了仔细搜。”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南苑里这群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扒成了官道上瑟瑟发抖的白毛鸡。

      搜出了几个精巧的鼻烟壶,没有一丝杂色的玉扳指,雕龙飞凤的痰盂罐子和紫檀木的香匣子,打开来是一封信,可惜传来传去,都是些文盲,男人把匣子连信往地上一扔,当厕纸都嫌硬。

      这些个东西要说值钱,放在纨绔子弟里兴许值个三城五郡,可在此处,不过是些华贵的废物, 夜壶上雕出清明上河图,也就是个夜壶。

      “他娘的,害得老子白忙活一场,” 流民男子气急败坏,往腰间一抹,掏出一把砍瓜切菜的鬼头刀,

      流民中有些人惊呼起来,

      “不要,”

      “喊个屁”流民首领恶狠狠的叫道“不杀了他,等着人家反过来咬死我们么,”他哼了一声,用刀尖挑起金缕锦衣,“这老儿享了半辈子福,如此死了也不亏,下了地狱别忘了阎王爷,老子叫虎头阿彪,可别弄错了。”

      他话音未落,人群里爆出一个骂声,

      “你奶奶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报我的名做什么,他叫……”

      刀锋携着风声而至,对着南苑太监的脖颈挥了下来,

      忽的林中穿过一声袖箭,正中男子手腕,一时间血流如注,喷了南苑太监一头一脸,鬼头刀从这人手腕间滑落,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马蹄声从官道两侧的丛林里响起,惊起一群飞鸟。

      周骞纵马在前,一身银甲流光,冲进了流民之中,长剑脱鞘而出,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挑起一阵积雪散落在空中,纷纷扬扬,人为的下了一场大雪。

      林间一片苍茫,镇北军一行人趁乱挺进人群的中心。

      流民虽然有三五百人,却是乌合之众,又多是欺软怕硬,青天白日敢抢路过的商人,却没见过真正的金戈铁马,山林间纵出十几人,马蹄身后,战鼓声雷动,从四面八方敲响,不知后头还藏着多少人。一个个胆战心惊,手里的刀微微发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为首的流民头子手腕血涌如柱,咬着牙叫道“ 别跑,跟他们拼了。”

      话音未落,周骞拿剑鞘往马屁股后用力一抽,飞身冲入人群,身体向后一弯,剑尖贴着马背划过,为首的流民头子一声不吭,慢慢身体软了下来,眉心后脑各有一点红。

      周骞哼了一声,一甩长剑上的血迹,

      “杀人还怕鬼敲门,兄弟你真是怂的可以。”

      远处,听到赵谨严喝道,“镇北军在此,流民山匪休要放肆。”

      喧闹的山谷官道上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他声音不大,勉强借着北风传到众人耳中,不过镇北军三个字,像是一颗闷雷,悄无声息的炸响了。起初流民还仗着人数众多,略带侥幸,此刻听见镇北军在此,再没人多想,转头就向东西南北,四处狂奔。

      刚劫了锦缎彩衣的流民像无头苍蝇一样逃窜,绫罗绸缎在山间一刮就破,露出里头的残破衣衫。

      人推人,人挤人,人踩人,豁牙男孩抱着个盒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不小心被山石绊了一跤,又磕掉了一颗门牙。这一犹豫,已经被后面来人踩了两脚,胳膊卡在了石头缝里,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混在一堆流民当中,原本也没指望着能活命,能撑到今年吃几个蜜枣子再死,也值了。

      豁牙小子两眼一闭,牙根一咬,默默的在心里头拜菩萨,打算求个好死。忽觉自己背心一紧,竟是被一双大手给抓了起来,放在马背上,暖洋洋的,转头一看,正是刚刚一身银甲的将军。

      周骞手脚麻利的给男孩脱了臼的关节安好,又往地上一扔,“滚吧。”

      豁牙男孩揉了揉胳膊,抱着个盒子,一溜烟儿滚了。

      赵谨严好不容易赶上一硬仗,一时热血上涌,提刀正要追去,被周骞拉住,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何况这些人也未必是大奸大恶,不过是被世道逼得没了生路,且放他们一条生路,更何况 ”周骞一抬眉 “那边都□□了,这种丢人事儿藏还来不及,没人追究。”

      赵谨严震惊的瞧着大哥,心道,果然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跟着老将军在白骨堆里摸爬滚打了一圈,这个招猫逗狗的大哥居然学会悲天悯人了。

      周骞一脸得意,他从小净是带着这个弟弟招猫逗狗,回头挨揍,这算是做少将军以来第一次带着兄弟打仗,难得露了一回脸,心里乐的开花,脸上却不好意思张扬,收长剑入鞘,慢悠悠的道

      “将军百战,身名在后,山河在侧,杀伐果断外头,还得裹着一颗仁心。”

      说罢勒了一把缰绳,哼着小曲往山下走,马尾巴左摇右摆,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赵瑾言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小跑,

      “大哥你什么时候在山里埋的伏兵,咱们这次到底出来多少人,你是不是把轻骑营的人都带出来了”

      周骞颇为神秘的一笑“跟着大哥混,有你学的”’

      他话音未落,山林里的刀剑声绝,战鼓声停,老图扶着老腰慢慢走出来,叫道“ 他奶奶的,老子上阵杀敌都没这么累过,一只手敲三只鼓,尿都敲出来了。”

      老图的公鸭嗓,堪比三只破锣

      赵谨严惊到“感情刚刚林间的战鼓雷动都是你一个人敲出来的”

      图登瞪大眼睛道“那不然呢,咱出来是接人的,不是剿匪的。埋伏个千军万马,让人家南苑公公看咱们镇北军拿他们当诱饵打伏击呢。”

      他一拍赵谨严后脑勺“想什么呢小子,”

      这下赵谨严知道什么叫穷寇莫追了,合着周骞装了副胸有成竹的德行,一共手上就带了十几号人,亏得流民不知底细,若要真是三五百人聚起来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此刻说不定就跟那群南苑太监的待遇差不多了。

      关键是打不过就打不过,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世道艰难,且放一条生路。这脸皮,能放在阴山山口上挡风了。

      周骞自觉有愧,两腿一夹,往山下官道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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