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42、第 42 章

　　叶一凡发现，只要自己闲下来就特别能胡思乱想，不管有没有什么能够立足于现实的理由，叶一凡都能想出各种后果来。
　　有时候，叶一凡真的是对自己很失望，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好吃的之后才发现自己使用的是早已变质发霉的食材一样，那种从心里产生的怨愤和悲哀，让叶一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是一个大写的“废物”。
　　现在，叶一凡真的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才好，不管是在网络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总会有好多人身怀绝技，稍微展现一二就能够引得一大群人喝彩，就算是有些人的才艺很普通，可是却也能在普通之中展现不寻常的那一面。可叶一凡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刀枪剑戟个个不通，就连那些现在大火的游戏，叶一凡也从来上不了手。
　　就好像是一个立志要游到对岸的傻狍子，直到自己下了水开始扑腾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水。叶一凡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总是保持着一个不与众人同流合污的态度，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行，却总是觉得天下的人都和自己不同路，明明自己有问题，却觉得天下的人都是智障，现在的叶一凡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智障，而且是最无药可救的那种最智障的智障。
　　叶一凡记得之前的自己曾经也说过，自己最怕在以后成为最无用的人，最怕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可是现在，叶一凡觉得自己真的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活成的那个样子。
　　一直以来，叶一凡是在心里做了好多的计划，有好多的畅想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实现，可是现在，叶一凡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月就这样了，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再去奢求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叶一凡又实在不是不忍心自己就这么放弃，曾经，叶一凡觉得自己可以失败但是不能言弃，可是这么些年以来，叶一凡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他见过活的很普通但是却很快乐的人，他也见过活的很浑噩，但是却自我感觉很幸福的人，他也见过那些为了心里的梦想不懈奋斗的很拼搏的那一类人，他们说他们自己虽然很累，但是却很满足。虽然之前的叶一凡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可是看的多了，叶一凡反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了。
　　好像每一类的人都能按照他们的既定目标很满意的活下去，哪怕只是那些不知目标和理想为何物的人，他们也能满足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而不会去想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就是活着，没有什么其他不知所云的意义。而对于那些有着明确的生活计划的天才们，他们自然会奔着自己的人生目标活下去，不仅会活的轰轰烈烈，更会活出自己独有的精神。可是，叶一凡现在却好像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现在的生活，好像比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更纠结，也比在工作的时候更难熬，叶一凡不太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现在的叶一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烂在了泥地里的泥团，就那么要死不活的趴在那里彻底迷失了最原本的自己。
　　长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叶一凡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如果遇到了动摇，叶一凡都会尽力把自己活成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就好像是一个空白的人开始尽力模仿着别人来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样。叶一凡觉得自己的很多情绪也都是从遇到的各色人等那里学会的，从刚开始的各种淡然逐渐变得浓墨重彩，不管那些情绪是否适合自己，却都在各个时期被自己全部接受。
　　小时候没有人会特意告诉叶一凡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别人，所以，那个时候的叶一凡也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面对着他遇到的所有人，在那个时候，叶一凡还只是一张白纸，不进不知道成年人世界里的游戏规则，就连小孩子们之间的游戏规则也全然不知。所以，那个时候，叶一凡是众人眼里的傻孩子，那些成年人喜欢以自己或善意或恶意的玩笑逗他，而那些同龄人，有的会直接排斥他，有的会给他挖各种的陷阱来看他的笑话。那个时候，叶一凡用自己的善意切身感受了这个社会的恶意。
　　后来，叶一凡不再那么相信所有人，不管是偶尔遇到的陌生人还是那些亲戚们，叶一凡都不再相信他们，那个时候的叶一凡回在那些人的各种玩笑下经常生气。然后那些人就会说叶一凡“我就是逗逗你”，或者直接说“逗你是我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还不理你”，甚至还有“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连逗你笑都不行了？这么小气，小心以后长成一只癞蛤蟆”。这样的话，叶一凡也听了好久，可是在那个时候，叶一凡不会拒绝，更不会反驳他们的这些话，可是，尽管叶一凡只是默默的听着那些话，可是那些亲戚或者陌生人却开始嫌弃起这个笨嘴拙舌的傻孩子来。在他们眼里，这种不能开玩笑、嘴又不甜不会叫人也不怎么讲礼貌的孩子没有任何只得他们去接触的必要的。渐渐地，他们都开始逐渐忽视起叶一凡来，一直到形成的特定的冷漠和无视。
　　一开始，叶一凡的确是很伤心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嘲笑声里生气为什么会是一个错误，他们说是那些话是玩笑，可是叶一凡却只感受到了他们的恶意，因为这个生气，叶一凡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应该，可是，事实就是从此以后，那些亲戚们，除了被大舅舅一家之外，其他的人再也不会好好和叶一凡说话，那些语气不是斥责就是轻蔑，叶一凡为此再生气，换来的只是程度更深的循环。
　　再到后来，叶一凡就成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受到欢迎的人，哪怕是在外婆家过年，那些亲戚们也只会把叶一凡当成是个只会碍手碍脚的厄运娃娃。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尽管亲戚们很多，可是，唯独叶一凡没有怎么收到红包，除了外公外婆和大舅舅的那两份之外，叶一凡没有再收到其他人的，而叶一凡的妈妈，则是给其他所有的孩子们都发了红包，尤其是自己同龄的表弟，他的红包都快把新衣服的口袋撑破了。叶一凡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不会超过十岁，那年冬天好像还特别冷，当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外婆家之后，也没有其他人跑出来挽留一下。
　　也就是从那一年之后，叶一凡再也不去别人家里过年，他宁愿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里啃干脆面都不愿意去别人家里吃饺子，哪怕是外婆家他都不愿意去。对于叶一凡的这个做法，那些亲戚们却都在指责叶一凡的妈妈不会好好教孩子，有的说叶一凡妈妈太惯着自己孩子，有的则说叶一凡本来就不是个好孩子，有的更是骂叶一凡狼心狗肺从小都这么冷酷无情的。这些，都是那些亲戚们来叶一凡家里，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话，叶一凡觉得自己可以记一辈子。
　　所以，更是因为这件事，叶一凡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在最严重的时候，叶一凡连自己妈妈说的话也不相信。因为那个时候，叶一凡的妈妈也是劝着叶一凡要乖一点，要听话一点，当然，叶一凡并不会因为这些话就真的乖乖听话了，相反因为这些话，叶一凡连自己的妈妈都恨上了。那个时候，叶一凡觉得自己的妈妈太狠心了，不仅不向着自己说话，还要自己去承认错误，真是太欺负他，太不辨是非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叶一凡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是糊涂啊，那个时候，里里外外都需要妈妈一个人打点着，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可全都是妈妈一个人在承受着，可自己那时候却那么糊涂。
　　一直到现在，叶一凡都没有再去给除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之外的其他亲戚拜过年，就算现在又要过年了，叶一凡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错，若是他们还没说够，那就让他们继续说，若是他们说够了那自己更不会去，如果只是看见他们那些伪善的脸也倒还罢了，叶一凡更不想在过年的时候还得继续承受着他们胡言乱语和肆意炫耀。叶一凡对他们的态度是深入骨髓的，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擅长应付他们，可是叶一凡还是从心里嫌弃他们。
　　可能真是自己年龄大了，叶一凡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太脆弱了，就算是想起这些过去的事，都会觉得很心酸，真是太不应该了。按说，自己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不是早就被自己扔掉了吗？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曾经被忘记的事，叶一凡觉得真的是很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