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35、第 35 章

　　拎着大扫帚扫着院子，叶一凡觉得这几天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安静，就好像一直有的东西现在突然没有了似的，可是一时间叶一凡也想不出来到底缺了什么。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院子里的树叶也总是厚厚的一层，抬头看着那些依旧坚持在树梢上面的叶子，叶一凡不知道自己还得扫多少天才能结束。看着树下的那一大堆树叶，叶一凡也不想学着自家太后那样一把火全给烧了。
　　翻出自己的蓝牙音箱连上音乐，叶一凡索性把椅子搬到了院子里，以前总是坐在桌子旁边，现在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继续看着蓝靛的日记，叶一凡还是遗憾着自己不能看到以前的那些诗句。也不能怪蓝靛在日记本里任性的诅咒着那个人，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也非得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偷了日记不可。在后面的几篇日记里，蓝靛除了记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外，也写了不少对于其他人的怀疑和猜想，其中，蓝靛最怀疑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在数学晚自习上和她动手的那个人，在日记里，蓝靛不仅罗列出来了自己怀疑的各种理由，也清楚记下了自己曾经趁着班里没人的时候搜过他的课桌，不过却没有什么发现。末了，蓝靛还在里面写着：
　　尽管我没有在他的桌子里找到我的日记本，可是我还是怀疑他，我没找到只能说明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如果我要偷日记本，那我也不会放在教室里等着被人搜出来。而且，那本日记本也不大，顶多也就是一个手掌的大小，那是我专门给自己挑来写诗的本子，不大的初衷是方便自己携带，不过现在看来倒好像是帮助了那个不要脸的贼一样，说一句很没用的话，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愿继续用之前的那一类本子，虽然大一点不好带着，可至少不显眼。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丢就丢了吧，我也不能总是这么想着这件事，这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了。还是赶紧毕业了的好，我真的很烦现在的生活，虽然数学老师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很大，可我不喜欢那些同学。现在想起来也真是好笑，小时候的老师们会说，班里的同学就是兄弟姐妹，大家都要一起互帮互助才行，可能也就只在不懂事的时候老师才能骗得了我们吧，现在看来，就像红楼梦里贾探春说的那样，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或许不管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如何变化，人心是不会变的，或许有人能够摆脱得了这样的影响，可是谁又是真的干净的？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这么困难不过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不足，若是有一天我有足够的力量，那就让这个世界都陪葬了算了。
　　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态度，狠厉绝情，强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那样，和之前只会伤心抱怨的小女孩截然不一样，从日记本里透出来的，虽然有扑面而来的中二感，可是却也掺杂着各种负面的情绪。
　　或许不管是谁都曾经有多一段极度中二的年龄段，或许在那个年龄段里的大部分人也都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够有绝对优势的力量会怎么做，或许所有人都曾经想过想当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当一个千夫所指的恶魔？或许小时候的那些事真的是彻底改变了蓝靛以后的生活，不管是环境的影响还是后面遇到的那些事，现在看来，叶一凡觉得那些事里好像有一种微妙的指引似的，一步步的引导着蓝靛朝着一个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2009年5月3日
　　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每天要做的卷子也越来越多，我试过涂鸦试卷，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之外的作用，虽然现在每天都在考试，可是老师却不再像之前那段时间那样批改卷子。从早上六点开始，考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所有的科目轮回滚动一遍，然后交上去的卷子再原封不动的发回来。我不知道学校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无聊又浪费时间的做法，就像非要我这样的走读生住校一样，愚蠢的决定！不过我也没有勇气去指着校长或者教导主任的鼻子去惊天骇地，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个懦弱的东西，对于自己经历的一切，哪怕自己再不如意都不会有半点反对的举动。如果我活在旧时候，或许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猪羊吧，所以现在的我哪怕涂鸦一些答案都不愿意交白卷，虽然我很想那么做，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承担不起那样做的后果，空有想法不敢付诸实践，我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做着无聊的白日梦却不敢反抗现实，一个卑微又渺小的人，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幻想的那个地方。在不现实的情况下，如果我是主角，那么一定会遇到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帮我走出目前的境况，可是，哪怕在我自己的生命中，我也不是个主角。一直以来，我只是随遇而安着，不会表达自己的反对，更不会主动反抗什么，就连别人在我背后骂的那些话，我也只能当做没听到，我真的很无能啊，连骂回去的反击都做不到。或许未来的自己是不会翻看这些日记的，毕竟现在经历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愿意回忆，如果我以后能够忘记自然是最好的，就算我不能忘记，那也要假装忘记才行，我不会其他的，做不了更多，可是，最起码，我还会自欺欺人啊，假装安慰着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装傻充楞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活的像个傻子一样。一直以来，我不愿意与那些人为伍，虽然之前我也曾经对她们示好，希望她们能够接受我，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透了，迎合她们真的是我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了。在自己的日记里，我可以很明确的承认，不管她们的成绩怎么样，不管她们怎么被别人夸赞，可我从心里是看不起她们的，就算她们年级前二十又怎么样，就算她们能够帮着她们的父母干活又怎么样，就算在别人的比较里我是个最无能最傻缺的人又怎么样，我看不起她们就是看不起她们，现在看不起，以后也看不起，哪怕她们以后的生活过的比我好，那我也是看不起！不过，我最看不起的还是我自己，真的，为什么我总是害怕所有人，在别人面前我为什么总是畏畏缩缩的说不出半句话？恨死这样的自己了！我真的是很让自己失望，这样活着，其实真的是没有意思的，看不到半点的希望，不过只是和自己较劲，如果别人是小丑的话，那自己应该就是其中那个最无能的小丑了，一直以来，我也为自己做了不少的打算，可是终究没有一个是能够成行的。不管我如何做，如何拼命，哪怕我现在天天五点起来背书，可在别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人的女儿，依旧从骨子里透露着无能和不值一提。是谁的孩子真的很重要吗？那些碎碎念的人为什么不能彻底死了算了？或许哪怕现在的我突然死了，也会有人指着我的棺材指指点点说我活该，要是能变成鬼就好了，真是的！我讨厌自己，也讨厌这里所有的人，如果以后我必须活着，那我宁愿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活着，在这里，我一分钟都活不下去的。也不知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去外面，不过二高还是离这里很远的，或许在那里我会好一点吧，虽然我自己的人生总是稀烂一片，可是我也不忍心掐断自己最后一线的希望，不然，我真的是活不下去的。
　　叶一凡不知道蓝靛当年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这一篇日记的，虽然言语之间有些放肆无状，可他却也觉得没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装傻充愣的人生，叶一凡很满意蓝靛的这个比喻，在这个地方，如果不装傻充楞，那要怎么才能活的下去？所有人都只醉心于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以别人的苦乐欢愁作为自己生活下去的养料。而且有一点蓝靛说的也非常对，确实还是那些人指着她的棺材在继续说着各种流言蜚语，尽管她的日记差不多是十年之前记下来的，可是用来概述现在也绝对不晚。或许在以后，这个地方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人追求着言语流长生活，可是最起码也得等到村里的人换一茬之后了吧。
　　人类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劣根性的，不管是在鲁迅先生的那些小说里，还是在现实的生活中。叶一凡不知道那些生活在现代社会大城市里面的那些富贵少爷们对于生活在底层社会的人会是个什么态度，可是他作为一个在这里长大的贫寒家门里的人来说，人类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