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寒水意

13、第 13 章

　　从开始看日记本到现在，叶一凡基本上就没有感受到什么欢乐或者幸福，从刚开始的闲言碎语，到现在的仇恨的厌恶，堂姐的人生好像一步步的按照既定的模式开始了不可回头的变化，看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的路可见不可得，自己却只能走在充满煎熬的小道。日记里面很少出现关于父母的描述，就连有些看着写了很长的日记，通篇看下来，那也只是记录了对生活和对那些欺负自己的那些人的恨意，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些记录，可以看出来堂姐还是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感，尽力写的平淡一点，可是，越往后面看，叶一凡就发现，情绪的宣泄已经从刚开始的隐忍变成了赤裸裸的记载，当然，有时候也会夹杂一些恶毒的诅咒或者是充满着各种负面影响的描写。堂姐不是个白莲花，也没有刻意记录自己的软弱和归罪别人，只是太恨。这种恨，叶一凡不能完全感受到，所以，他只能用来当成是一个警醒，当成是一个充满着血和泪的告诫。
　　2008年4月7日
　　那些乱说话的女的怎么就不能直接死了？我怎么样用的着她们管吗，我知道我是不是个好人，可我又不是她家孩子，用得着这么指手画脚含沙射影的？之前，妈叫我与人为善，可是现在不是我不想与人为善，而是我实在做不到，我不能在别人明里暗里骂我的时候，我还能笑着开玩笑，这个真的做不到。对，我情绪暴躁，我任性，可我乐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现在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孟子说，天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磨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可我不想成为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只想好好过完这一辈子，有钱没钱不重要，只要能活的很高兴就好，可是现在我活的一点都不高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能成为别人的话题，我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了别人批评的对象。我是成绩差了点，我已经在努力学了，再说，谁又不想好好学，我也想以后去上高中，然后走出去，去见识一下电视里说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可是，我就这么一点小愿望都不能有吗？是不是我现在死了就一切都没有了，不会再有人骂我，不会再有人说我的不好？电视里总会说其乐融融，邻里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好，可是，为什么我就只能被很多人骂？说是我大姑，其实我都不认识的人，也能直接指着我的头骂我混账没良心，的确，她是我大姑，是我爸的姐姐，就算是我不认识，可这个关系我必须承认，所以，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她骂，可是我不说话，她好像骂的更狠了，十几年来见我第一面就是指着我骂说我良心被狗吃了？如果我手边有把刀的话，我真的可以把刀扔到她脸上的，真是太不要脸了，出门被车撞了才好呢，这种人真该死，骂我的人欺负我的人都该死，怎么就没有人杀了他们呢，都死了才好呢。
　　看着这些，叶一凡总感觉那个时候的堂姐，整个心都应该是扭曲的，如果稍微给她一点机会，那个时候的她怕是真的能够在邪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而且，偏激乖戾，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堂姐是怎么调整过来的，别说是在当年，就算是现在，农村里有谁说要去看心理医生，也是会被当成精神病的，所以，在那个不能求助不能说出来，一切只能自己扛的时候，这一切的阴暗和偏激，堂姐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对于那种自以为的亲戚，叶一凡倒是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当一个自称是自己大姨的人拉着自己哭自己命苦的时候，他也只能抽着嘴角，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以至于后来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叶一凡一看见那个所谓的大姨就赶紧跑。他秉着亲戚的脸面不肯撕破脸，可有些人就会因此蹬鼻子上脸，拿出做长辈的款来作威作福，实际上，除了名义上的血缘亲戚，其他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
　　2008年4月8日
　　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说是可以拿自己的全部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为什么现实中不能存在这种东西呢，哪怕我用我的命去换呢，也得让他们一个个都得死，越惨越好呢，真的，不然都真的是对不起我，为什么我什么走不能做，不能动手打，又不会骂人，沉默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电视里都会说坏人都会受到感化，可是，现实生活中的坏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坏人，对他们来说，不听自己话的人才是坏人才应该被消灭、被铲除呢。真的，我这条命真不算什么，要是能换他们，死一百遍也值了。
　　戾气更重，更是恨不得同归于尽，不过，因为日记里面也没有多写原因，所以，叶一凡只能猜测，怕是写日记之前，堂姐又被同学或者是又听见村里的大婶们说了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气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天被当成靶子一样在学校里被女生们组团排挤，难道女生的世界真的充满着都勾心斗角吗？叶一凡和女生不熟，不敢确定，不过，他之前也真的在高中住宿期间看到过一个女生天天趴在桌子上哭，但是其他女生只会三五成群的在一边指指点点边看边笑，不会有谁出面说什么，不仅是因为其他人不清楚缘由，更是因为这种情景早就习以为常，所有参与者和置身事外的人早都已经见怪不怪。
　　2008年4月10日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什么时候死了也没关系，但是，我总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在那些人死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真的，不能再被人当笑话了。我也知道这几天自己的想法很有问题，不过，如果不好好发泄一下的话我想我是真的会疯掉的，我真的很讨厌人类，真的，不管是那些高高在上觉得自己高于一切其他人的人，还是那种三五成群外表善良心里一肚子坏水的专门欺负别人取乐的那些人，还有那些羡慕嫉妒别人，就专门在背后搞破坏或者暗地里诬陷别人，管不住自己的手偷别人的人，都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连听写个英语默写都能抄的不亦乐乎，而且，那些人还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真是够笑话的，抄出来的好学生也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不过，老鼠多了，总是还能被这个世界承认的，如果人类能像恐龙那么灭亡就好了，或者真是太吃力了，其实，我就算是要死，那17岁吧，以后的人生什么的，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做好计划，不管是上高中还是上大学，哪里远就去哪里吧，去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也能活的多少轻松一点，更不会总是想着心里的那些恨，真的不能总是想着，不然我会彻底失控的，现在我必须要保持理智，我还不能败给这种东西。
　　尽力控制着自己，叶一凡不知道堂姐控制了多久，是不是从那一天开始以后就一直控制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更不知道堂姐是怎么平衡处理心里的怨愤和正常生活的。
　　虽然堂姐那生活确实是算不得正常，从小活在别人的指责和排挤中，心里没有爱只有恨的人，叶一凡突然想到了伏地魔。邓布利多也说过“爱是永恒的武器”，可是，爱这种东西虽然并不难得，但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从小活在父母的呵护关爱之中，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又怎么能能体会从小就挣扎着要好好活着的人内心的凄苦和哀怨？有些人不是天生无心，而是因为生活所迫，硬生生的把会流血会流泪会疼会难受的心给换成了冰块。而有的人只是为了自己能够高兴，就会联结其他朋友，去欺负其他人，可能在他们眼里，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自己还能很高兴，被欺负的人也没有死没有受伤，更是双赢。可是，身体没有受伤不代表心里就也是完整无缺的。不是所有的人都生来恨人，只是后天的各种影响太严重，才使得他们看不到人间的美好，才使得他们宁愿待在人生黑暗的角落与恶魔为伍，也不愿意重新看待人生。
　　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了，说是小时候的影响会陪伴一生，所以，后来的堂姐在真的远走了之后，也没有交到朋友，宁愿在虚拟网络中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温柔的知心姐姐，也不愿真的做出改变，或许那个时候，堂姐想改变却已经做不到了，就算是面具，戴的时间长了，也会长到脸上，更何况是从小受到的各种影响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