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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君倾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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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桑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在走出后厨的门帘之前,停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
整个酒楼只有自己知道君倾耀的身份,嗯,有点刺激。
陆子桑低着头走到桌旁放下盘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这引起了萝衣的注意:“那个姑娘不像是一直待在这里的人。”
孟才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怎么说?”
萝衣不着痕迹的把两盘菜先推到同伴面前:“一般来说放下菜转身就走了,会面对着人后退再离开,是宫里和大宅里才会有的礼数。”
陆子桑区区几步,就被萝衣看出在大宅里待过,萝衣的观察力实在惊人。
坐在孟才身边的两名男子没有说话,夹起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向萝衣点点头,示意菜里没有异样。
君倾耀身边的人足够小心,虽然君倾耀本人觉得试菜这种事完全没必要,但是萝衣却坚持如此。这些事陆子桑无从得知,但事实证明,萝衣的考虑是有意义的。
在陆子桑放下第三、四盘菜回到厨房,看到面生的厨子在往盘子里抖落粉末时,顿时感觉到不对劲。
“你在放什么?”
陆子桑突然的询问让那个面生的厨子乱了阵脚,一个没拿稳纸包脱手,粉末撒了一地,简直是用行动回答她,“在给客人下毒。”。
若外面不是什么重要客人,陆子桑或许就不多管闲事了,可偏偏她知道外面那是燕王,是一个出了事会影响朝廷现状的存在。
陆子桑转身冲出后厨:“菜有问题!别吃!”
刚夹起菜的君倾耀顿时停住动作,萝衣似乎过于敏感,直接扔了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先前尝了菜的两个人忽觉呼吸困难,抬手掐住自己的脖颈用力喘息,还是很快脸色涨红,瘫倒在地上挣扎着,七窍往外渗血。
君倾耀变了脸色,暗处的杀气越来越近,他佩剑出鞘的瞬间,另一个侍卫躲闪不及命丧于飞镖,也倒在了桌旁。
数枚飞镖带着寒光再次袭来,三人挥剑抵挡,站在一旁的几个姑娘早就吓得四处乱窜,陆子桑见状趁乱跑上楼梯,她的弩留在房间里!
好巧不巧在走廊上差点和一个黑衣人撞了满怀,她和对方各吓了一跳,但陆子桑也不惧,趁他刚掷出飞镖身无防备,腰间匕首反手挥出,割了他的脖子,温热的液体洒在她身前。
这是陆子桑第一次杀人,说实话,黑衣人倒下之后她有点慌。
当她从柜子里翻出弩回到走廊上,打算瞄准暗处露了头的刺客,然后发现手抖的厉害的时候,好吧,她承认她真的很慌。
躲在木栏后面观察情况的陆子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抬起弩,让边缘抵在木栏上加以稳定,堪堪瞄准了目标,迸射而出的箭矢带着丝缕破空声,意料之中射偏了些许,但也穿透了刺客的一侧肩膀。
击中一次,陆子桑反而稍稍冷静下来了,她想起爷爷以前训练她箭法的时候就是用人形给她做目标的。刺客是该死的一方,就算再有什么变数,有堂堂燕王在这还能让她偿命?
她现在可以不在乎人命,她现在需要的是命中率。
给自己下了强心剂后的陆子桑稳稳端起弩,尖锐顷刻刺穿黑衣人的脑袋,目标命中立马移开了视线,她不太想看到血淋淋的画面。
暗处的刺客放弃偷袭,纷纷拿起刀来围向君倾耀三人,陆子桑的存在似乎被忽视了。
但是箭矢不会忽视那些蒙面的脑袋。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躲在二楼的“帮衬”有必要除掉时,他们已经完全抵御不住君倾耀的剑了。
二十余人血洒酒楼,包括贪得无厌的老板娘,和混进后厨的几条杂鱼。
情况得以解决,孟才卸了口气:“该死…有这么大规模的黑店吗?是太子?”
萝衣也慢慢放松下来,环顾四周,几个插着箭的脑袋引起她的重视,刚才慌乱之中看到二楼射下箭矢,但没想到精准度如此之高,几乎都是钉在了头上。
“主子,是那个上菜的姑娘相助。”萝衣收好剑,对君倾耀一拱手。
至于收了好几条命的陆子桑,此时已经把弩扔在手边,坐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爷爷,您说过恶人死不足惜,阿桑没有做错,没做错吧。
阿桑杀人了……
“带她下来见本王。”君倾耀沉着脸,盯着一地尸体思索了一会儿,“本王与这酒家无冤无仇,要么是被盯梢了,要么,你们中谁是奸细。”
这毫无避讳的判断让孟才和刚把陆子桑抱下来的萝衣齐齐变了脸,两人当即单膝向君倾耀跪下:“属下绝无二心,请王爷明鉴!”
“不是你们两个,自愿服毒或者被灭口,他们三个都有嫌疑。”君倾耀不紧不慢的说着,抬手示意两人站起来,回过头来看向陆子桑,“……你是什么人?”
陆子桑不想去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颤颤巍巍的抬头看着君倾耀:“我叫…陆子桑。”
“你知道本王是谁?你又是谁的人?”君倾耀有点疑惑,她的弩如此利落带走了七八人,此时却像个受了惊的兔子,好像人都不是她杀的一样。
“……你是燕王君倾耀,我见过绯军的衣服。”绯军便是君倾耀的私兵,萝衣、孟才皆是绯军出身,陆子桑避开尸体权当拿君倾耀的脸来养眼,面对他的一脸冰冷也不打怵,慢慢的放松下来,“我不是谁的人,我学爷爷到处玩乐,只是暂时在这里打工的。“
陆子桑当然能看出君倾耀眼中的防备,咬咬牙继续开口:“我帮你仅仅因为你是燕王,如果你死了,睿王将失去左膀右臂。太子自大妄为,得势后必然打击睿王,朝廷动荡,他登上皇位绝非明君,对黎民百姓没有好处。”
这一番解释让君倾耀不经意挑了眉:“太子自大妄为,你从哪里听说的?你又怎么知道本王或者睿王上~位就会是明君?”
“小女是个平民,是非功过也都是听百姓们说,百姓们最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陆子桑十分认真的看着君倾耀。
“……”君倾耀沉默几许,似乎在考虑可信度,衡量其中利弊,“你孤身一人?…可愿入我燕王府?”
陆子桑闻言睁大了眼睛,入燕王府?这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传闻燕王君倾耀性情最为孤僻,除了亲~哥哥睿王,身边就只有亲信侍卫,没有朋友。
传闻可信吗?燕王可信吗?
陆子桑此时纠结不已。
“陆姑娘如果希望继续流浪江湖,本王也绝不阻拦,但如果你愿意随本王入燕王府,燕王府以后就是你的家。”君倾耀太了解流浪之人了,因为绯军很多人,都是这样被他招揽的,而他招揽陆子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现在手边缺人。
自由久了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渴望“家”。
“家…?”陆子桑确实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她并不是自愿四处流浪的,她是因为爷爷走了,才会孤身一人!
君倾耀似乎并不急切,表情也不再那样冷漠:“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燕王府继续流浪,本王也不加阻拦。这是本王对绯军都不曾承诺的。”
王爷对这个姑娘有些感兴趣,萝衣看出来了,但是她身上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和疑点,萝衣却不能违抗君倾耀的意愿。
陆子桑是哪个陆家的,爷爷又是什么人,弩使的这样得心应手可不能算是普通女子,在这里遇到君倾耀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萝衣只能私下调查。
在这时候招揽外人,连孟才这个糙汉都觉得不妥:“主子,我们才刚刚遇袭,这样是不是……”
那姑娘半天都没回答,君倾耀暂且没有管孟才和萝衣的担忧,再次看向陆子桑,陆子桑其实是挂念着爷爷说过远离纷争才能过的开心,一时未能作出决定。
正在情况有些僵持之际,门外有谁踏着夜色来到酒楼门前。
孟才、萝衣见来人黑纱蒙面,心中警铃大作,挡在君倾耀身前拔剑相向:“什么人?!”
“贵人稍安勿躁,在下是来给王爷报信儿的。”来人竟是女子,朝君倾耀一拱手继续说道,“在下奉阁主青稚子之命,来请王爷速速回府,万不可与睿王见面,否则会有大变数。”
君倾耀本来的计划是见过君青琅安全出了都城才回去,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萝衣几人知道,这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青稚子的消息灵通吧,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别的消息?因为君倾耀从不相信有人能算天写命,略眯了眸子:“……替本王谢过青稚子大人。”
青阁青稚子?陆子桑听到这几个字顿时从刚才慌乱的状态中冷静下来,青阁之人神出鬼没,无处不在,却怕有人在这等关键时刻伪装作乱,腾然起身越过君倾耀质问那女子:“可有证据证明你是青阁之人?”
君倾耀有些意外她会这时候出言质问,其实青阁之人身上都有着蛛丝马迹可证明身份,君倾耀是认得的,无须青阁女子拿出什么证据。
好在青阁女子并不介意陆子桑的介入,她似乎对于陆子桑的存在也并不意外,从腰间掏出一枚青蓝色令牌以为证据,青鸟纹样栩栩如生,正与陆子桑爷爷留下的令牌别无二致:“青阁左线壹伍贰。”
人家连编号都给报出来了,陆子桑暗道自己有些敏感了,歉意拱手:“多有得罪,前辈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