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23、接连的不幸

　　迦娜亲口认罪，绝大多数人是一头雾水，特别是方才提到名字的大祭司们，他们互相张望着眼里尽是迷茫。他们确实不知道迦娜的罪行是什么，但能够让圣子亲自问罪，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事，顿时人心惶惶，有觉得迦娜是冤枉的，有怕自己被牵连的，有的则是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的。

　　百薇儿震惊的看着轻闭双目淡定从容的迦娜，她看了看西莎，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圣子，心里无数的疑问和质疑在攻伐她的内心，她终于忍不住自己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猛地站起身来质问迦娜：“迦娜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后背一痛，她被一名圣军的剑柄狠狠地敲中后背，尖叫一声趴在了地上。这名年轻的圣军目光冷漠，双唇紧抿，说出的话冷硬得能让人为之颤栗。“在尊尚面前失仪，乃是大罪。”

　　说着高举长剑，在他人压低的轻呼声中，斩掉了百薇儿的一只手臂。百薇儿的嘴巴被另一位圣军死死的捂住，大量的献血从断口喷溅出来，染红了最近的迦娜半身。

　　血从迦娜的下巴一滴滴的滴落，她的口鼻都尝到了血腥味，并不动容，依旧是原先云淡风轻的模样。

　　百薇儿不敢挣扎，她到嘴的的嚎叫被铁手牢牢地捂住不能泄出分毫，接收到圣军们威胁视线的其他祭司们也纷纷死死咬住舌尖，大气不敢喘一声。

　　西莎见证了这血腥的一幕，她无视百薇儿求助的目光，对眼前的惨状不动分毫。她看向了圣子的方向，高高在上的圣子单手撑着腮帮子，眨着眼睛看着迦娜，她对百薇儿的痛苦视而不见，也对，圣子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孩子，她不懂什么叫害怕，什么叫痛苦，什么叫——绝望。

　　圣子看着迦娜，说：“迦娜是犯什么罪？”她的腔调拉得很长，和她一贯让人多讲几个故事时的愉悦一样，她现在也是愉悦着的。

　　百薇儿挣扎着身体，碰到了断臂，断臂咕噜噜的抵到迦娜的膝盖边上，更多的人浸湿了迦娜的长裙，她的面色苍白了几分。

　　殿内的灯光太暗了，火盆的光亮依稀照亮了整个大殿，掩藏住人们脸色的真实，在旁人眼里无动于衷的迦娜，事实上并非无动于衷。她动了动嘴唇，张开眼睛，眼底平静无波，她道：“迦娜的罪行，罪无可赦。迦娜的罪行，由尊尚判决。”

　　西莎怒而瞪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会痛骂出声。圣子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晃了晃脑袋，说：“是吾望判决的，无论什么罪行，迦娜都接受吗？”

　　“是。”迦娜低声应道。

　　对迦娜的回答，圣子报以一个微笑。“真狡猾呀，迦娜。是因为吾望年纪小，就可以被糊弄吗？真聪明呀，迦娜。你这样做，不管吾望怎么判，都坐实了专横暴戾的名声了。”

　　圣子每说一个字，迦娜的面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嘴角最后一丝笑弧都寻不到了。在场多数人都不甚明白，约雅也不解的看向圣子。圣子招他过来，摸了摸他手上的剑柄，轻声说：“你听到了，迦娜刚才认罪了。她说，随吾望判决。可她犯了什么罪呢？她承认了罪行又不说明罪行，不管吾望怎么判，在旁人眼里，跟逼迫她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有什么区别呢？”

　　看约雅愣住的傻样，圣子咯咯咯的笑了，她摸了摸约雅的发顶，道：“所以迦娜很聪明。她这一次，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了。”

　　圣子在贵人中素来就有任意妄为、独断专行的名声，这是纳琪丝给圣子传达的信息，从那一刻起，圣子就将这句评价牢牢地记在心底。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很多人觉得她容易被糊弄，就连迦娜也是这么认为。

　　可惜这个坑，圣子没有跳。

　　迦娜是聪明的，她知道圣子象征着什么，她想圣子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了，那应该是旁人告诉她的，她没有遗漏的将她手里的棋子一个个的点出来，这说明她已经被定了罪。至于是什么罪行，迦娜担保担保告密者不会全部知晓，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不管有没有问出什么，她也不会被轻易放过，那就维持住她最后的体面吧。

　　圣子问不出罪行，这里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问不出罪行后对她施加的任何罪责，对她施加刑罚的人们，就成了屈打成招、助纣为孽的帮手。

　　这正好成全了圣子在贵人之中的坏名声。而她这个无辜者，即便现在不翻案，以后翻出来了，都会成为圣子统治的最大污点。她是圣子的第一个污点，第一个受害者，可不就是，最大污点么？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这回再也没有强迫自己去表现什么，不管是笑还是哭都是不需要的，她挺直了背脊，是豁出去一切的决然。

　　她在想圣子会怎么做？圣子背后的谋士会让圣子如何做？不管如何对待她都行，她为自己身死后的影响激动到心脏狂跳，人活一世，不就是要留名千史吗？她会在史书上留在不可磨灭的一笔。

　　她是殉道者，她是自己的骑士，她——

　　“迦娜怎么处置……西莎、亚伦、沙耶，你们都是引喻祭司，吾望相信你们能办好。”

　　圣子轻轻的抛出这句话，迦娜激动地手指在颤抖，她在等待，等待他人的质疑——

　　“尊尚，请问该以什么罪行处置迦娜？”

　　“西莎你的问题可真多呢。”圣子郁闷的抱怨，“跟她犯什么罪没有关系吧，她已经认罪了不是吗？所以，只要将罪人处置掉，什么借口都可以吧……”

　　她漫不经心的话语，让静待事情发展的迦娜猛然睁大眼睛，她直直的对上了圣子带着狡黠笑意的紫眸。那双紫眸好像在告诉她‘看，你忍不住了’。

　　旁人是不会知道迦娜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看到圣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这样吧，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没有人怀疑的方式，将她处置掉吧。”

　　约雅喉咙动了动，他问：“尊尚不打算追究，昭告迦娜的罪行吗？”

　　尽管他们都不知道迦娜犯了什么罪，但约雅作为惯常揣摩圣子心思的人，还是理解了圣子话中的意思。

　　迦娜看到圣子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她握紧双拳，眼里因为激动地情绪布满了血丝，她尖叫高声道：“尊尚！我不服！您怎可如此草率的处置我，我可是大祭司，是伺候三代圣子的老人——”

　　她没有机会说太久的，约雅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咽喉，她像被卡住了喉咙的母鸡，双手被圣军强硬的抓住，只能任由着喉咙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脸涨得一片通红。

　　圣子对此的反应，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她揉了揉眼睛，困倦的说：“判决结束，这件事就不要往外说了，西莎……交给你们了……嗯，约雅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说着扑向了亚伦的怀抱，亚伦小心的将她抱起送往内室，将圣子安置在软软的大床上，眼不错的看着她陷入深眠。

　　圣子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天一大早，她被西莎温言叫醒，任由几名祭司为她更衣。出了内室，外殿早已被收拾干净，地毯也换了新的，看不到昨夜发生的一切痕迹。

　　她坐在专用的椅子上用早餐，吃了一块面包后，她看向了右侧的沙耶。圣子有四名引喻祭司，他们各司其职，沙耶便是管理圣子财物，因为不苟言笑又严肃沉默，即便每天都会见面，圣子对他的印象也不深。

　　沙耶是引喻祭司里年级最轻的，只有十九岁，他天生聪慧，对数字尤其敏感，在经商上也很有天赋，是上代负责管理圣子财物的引喻祭司的弟子，也因此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圣子的财物和各地的领地店铺等，在他手里每年的收益都会翻一翻。

　　这还是圣子第一次正眼瞧沙耶，沙耶绷紧了身体，接受圣子无所顾忌的打量。他每次在圣子身边都会很紧张，全无在商业上的玲珑手段，也习惯了圣子对他的漠然，如今被关注了，想起如今境遇的百薇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吭一声。

　　用完早餐，圣子放下了空空的羊奶杯，问西莎：“西莎是有什么事吗？”

　　西莎摇了摇头，又点头，她一脸沉痛的道：“回尊尚，百薇儿大人昨夜在净室里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与她素来亲近的迦娜大人，知晓这个消息后痛苦不已，一病不起。”

　　她说完这话，隐晦的瞄了圣子一眼，见对方面不改色，脸上的沉痛之色依旧。她接着道：“昨夜的事惊动了宫里，毒蛇出没是负责扫洒的祭司们失职，已经问责。也已经通知了教士们检查所有角落，务必将毒蛇找出来。”

　　圣子鼓起脸颊，说：“那还真是个坏消息啊。百薇儿的后事按照规矩办吧，至于迦娜，让医师好生看顾着吧。”

　　西莎点头应是，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既然圣子不想说，她就不会去问。百薇儿死了，迦娜不久也会重病身亡，昨夜在场的祭司们都被严令封口，特别是曾经被点了名的大祭司们，他们对那件事绝对是守口如瓶。

　　不是她不想将那些大祭司们都解决掉，只是圣子只提到了处置迦娜，而百薇儿断臂之事又瞒不住，她硬着头皮处置了百薇儿，本还担心圣子会不愉，从结果看来，她的擅作主张是对的。

　　宫里不会因为一名引喻祭司的死亡就停止转动，圣子没有提出让谁补上百薇儿的位置，那么圣子的身边，就只有也只能有，三位引喻祭司。

　　三位引喻祭司送圣子去书房上课的途中，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迦娜：我要出名，我要名留千史
圣子：要什么裁决，要什么问罪，别让她出现在吾望面前就行
今天的圣子，依旧，是个只动脑不动口的，懒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