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10、圣子的惊吓

　　年幼的圣子会记住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简单点来说，是让自己能够开心的事情。西莎总跟她强调她地位的高崇，她能够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有资格质疑。

　　虽然她还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身份地位远远凌驾于他人，但这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刨根究底。毕竟，刨根究底也是很费嘴皮子的呢，她嫌委屈自己的嘴皮子。

　　所以在西莎委婉的劝她放弃昨天的命令时，当时还在吃早餐的圣子，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吃着浸在牛奶里软化的白面包。白面包被刻意做成了酸酸的口感，浸透了牛奶后滋味很好，是圣子喜欢的食物之一。

　　吃完漱了口后，圣子只是用她清脆的嗓音说了一句话：“吾望才是圣子。”

　　面前的西莎，手里拿着的毛巾被骤然加大的力道抓紧。她瞪眼看着坐在高椅上的小女孩，奇异的是，第一次有种看不透对方的感觉。明明这只是个堪堪四岁的小姑娘啊。

　　“或许……”小圣子，拖长着软软的童腔，正如贵族们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一般，优雅又高傲，她说出的每一个词，可不是如她外表上的天真无邪。“或许服侍过上代圣子的事情给了你，还有其他人错误的观念，吾望不是上代圣子，吾望的命令，你们只需要遵从就行。”

　　遵从是圣子昨天刚学会的词汇，她觉得这个词总结得非常好，用起来也很有气势，总算找到机会让她用到了。

　　在她说完后，只见眼前的西莎，还有周围的祭司们，都噗通一声的齐齐跪下了，他们的膝盖重重的接触地面，额头撞在厚厚的地毯上，也能发出沉重的响声。

　　年幼的圣子不是第一次接受其他人的朝拜，可这种阵仗，也算是头一回了，她的瞳孔微微的收缩，淡金色的瞳孔猛地化为璀璨的紫色，又慢慢的化为浓郁的深紫。

　　她被吓到了。跪在不显眼处的，准备待会向圣子汇报新衣制作成果的大祭司迦娜，她微微不安的悄悄抬头，就看到这样的圣子。她那点不安，像加了柴火的火苗一样快速的窜大，成为难以言说的，深深的恐惧。

　　迦娜是负责管理圣子衣着的大祭司，也是一位历经三代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如今年迈了，她却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了真正有资格被称为圣子的人物。

　　怎么会，那只是个小女孩呀。

　　圣子并没有察觉到迦娜的视线，也没有察觉到她心里剧烈翻腾的情绪变化，在别人眼里是不怒自威的举动，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被她的一次恶作剧造成的成果吓到了而已。

　　哎，好像不小心玩大了。

　　圣子心里这么想着。圣子很喜欢恶作剧，她的生活中大多数都用于吃喝玩乐，只是她的恶作剧和普通孩子做的不一样，比如这一次。

　　她确实因为西莎劝她不要去宫外而有些不开心，会说出那番话，仅仅是她要表示一次抗议，她觉得这些人食言了，明明说她可以做任何事，却在阻挠她。

　　说出的那些话，是从一本在书房里找到的半自传书看到的，那本书上用的词汇浅白直接，没有太多深奥看不懂的词，圣子也是略微的翻了翻，挑选自己喜欢的部分看，其中就有她方才说的，那种类似的话。

　　书上的情节是，一个刚刚继承自己父亲财富地位的年轻大贵族，对屡屡质疑他决策的大管家非常的不满，在被好几次劝他不要铺张浪费，不要增税加重领地人民的负担时，这位年轻大贵族对曾经侍奉过他父亲和祖父的大管家说了类似的话。

　　那时候的大管家在听了这话之后，只是短暂的讶异，又反驳了回去，说大贵族不如他父亲和祖父的英明睿智，他的命令不成体统……

　　嗯，圣子觉得当时的大管家说的那些话挺有意思的，她在想西莎会不会用同样的话来反驳，如果是的话，她该怎么应对。如果应对成功了，即便这次出行没有成功，下次也能成功的吧。

　　圣子虽然对书中描绘的宫外生活很是好奇，她除了少数时间会出依塞宫外，大部分都是在这座宫殿度过的，她想看看宫外的房子和食物是不是和宫里一样，人是不是也长得差不多。

　　总而言之，她只是好奇而已，同时她又觉得，她还小，一天有一半时间在睡觉，就算现在出宫，也只有一半的时间去探索它们的新奇之处，再说她走一会就会累，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肯定不像自己偷偷一个人在宫里四处乱窜那样自由。

　　她甩掉其他人，一个人游荡在宫里的时候，也听到看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呢。还是等大一点了，到时候出宫能够甩掉其他人，在比宫里更为广阔的地方游荡，会更有意思吧。

　　西莎她们的举动让圣子大出所料，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当然，她是不会有认为做错了的观念的，圣子还不知道所谓做错了，所谓的后悔是什么滋味。

　　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

　　就像西莎今天委婉的劝导，也是圣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

　　圣子没有发声，反而让跪在地上的祭司们越加的惶恐，胆小的已经忍不出无声的落泪，更多的只是轻轻地颤抖着身躯。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圣子，在惊吓过去之后，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脸颊，她眨了眨大眼，下一刻，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回荡在室内，盖过了壁炉里干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噼啪的声音，也让快要忍不住吓哭出声的某些祭司们，都收回了即将发出的呜咽。

　　年幼的圣子现在很开心，她已经忘记了方才自己做过什么也想过什么了，她现在的注意力放在新的乐趣上。

　　吓唬这些祭司们，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呀。

　　她出生至今，第一次摸到了所谓权力的力量。也是所谓的，语言的力量。正如穆萨拉说过的，语言是有神秘力量的，她方才说出的话，看到了这份效果。

　　年幼的圣子开始期待新的导师到来，这次她会克制自己，不要像上次对待穆萨拉一样，恶作剧过头了。要是又病了一个，会耽误她的学习。

　　有些后悔了呢，如果穆萨拉没病了就好了。圣子第一次知道后悔的滋味。

　　虽然这点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

　　她决定延续这份乐趣，这么想后，她跳下了高椅，走出了房间。西莎等祭司没有追出来，她身后跟上了两个守在门口的圣军，还有另外几个服侍在外面的祭司。

　　里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外面的人，圣子的话语也清晰地穿过敞开的大门传入了外面人的耳朵。不同于祭司们的惶恐不安，仔细去看，会发现圣军们的眼睛，亮得如天上的太阳。

　　这次事件很快就传到了圣军营地里，交接回来的圣军，对这次事件添油加醋，不一会儿，圣子因为祭司们阴奉阳违，违抗命令而盛怒，对祭司们施与重罚，在依塞宫大发神威的传闻就传遍了圣军营地的角落。

　　要知道圣军营地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很多人在年幼的时候就进了这里，他们有着沉重的训练，又没有需要他们上阵的战场，甚至连外出的机会都很少，甚至老死都没踏出过营地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也导致了一点小事，他们都能够津津乐道的说上好几个月，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呢。

　　“尊尚虽然年幼，却能不受小人言语蛊惑，三言两语就压得小人俯首帖耳，如此英明神武聪慧过人，日后更是不得了。”

　　“听说依塞宫的祭司们都吓得夜里睡不着觉，活该！看他们还敢大胆犯上，尊尚虽然年幼，可也聪明着呢。”

　　“伟大的圣神啊，一定是听到我们的祈祷才送尊尚来率领我们，瑟迦聿教在尊尚率领下将会更加昌盛！”

　　如此的言论自然传入约雅的耳中，他听到他们激动地面红耳赤的大声交谈，用尽各种美好的词汇夸赞着圣子，嘴里咀嚼着的烤肉都有些不知滋味。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他看了过去，坐在不远处的歇斯特，在他看过来之后，毫无收敛的正对着他的目光。

　　约雅已经尝不出烤肉的美味，还有柔软燕麦面包的香气，他有些瑟缩的低下头，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叉着盘子里的烤肉。

　　三天后，约雅收到了依塞宫传达过来的任命，陪伴圣子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