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漫天红霞》麦稻

1、楔子

　　红霞穿碧落，白鹭点苍苔。
　　不得颜良首，谁能叹善哉。
　　根向梢头出，子从花裹开。
　　只遮是，不须猜，清山绿水鬓边腮。
　　有时寻不见，依旧却还来。［宋］释慧远
　　第一章
　　承平回电话问什么事，语气颇多不耐。这惹人厌的，像谁多爱搭理他似的。
　　“妈说打电话你总不接，让她担心。想问你中秋有没有好好过？寄了好些吃的穿的，记得取，别又给坏在门卫那儿。”是安叮嘱。
　　“知道了。”
　　“国庆能休假吗？”
　　“干啥？”
　　“还能有啥，妈想见她儿子，要么我俩去你那儿，要么你回来。”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嚷嚷开了。
　　“唉呀，忙着呐！不回去，你们也别来。”立马就撂了电话。
　　“这家伙，真心烦他。”是安嘴里埋怨，妈那儿还得帮他说去。
　　学院办公楼坐东朝西，是栋白墙黑瓦的两层方楼。从二楼教研室下来，出正门沿路往西走百来米，过天桥左转再走两三分钟，见着一水儿六层板楼，红墙白窗。右转进小区，一号楼二零三这就到家了。
　　开门正对着客厅，半封闭阳台，四扇窗开了半扇，室内明亮。不到十平的空间左边立着三个原木书柜，两间卧室并排，近门一侧是主卧，连着浴室。右边临窗依次一张三尺书桌，一个高六斗柜，一方榆木餐桌，接着就是厨房。赶上饭点儿，傅老师在里面忙活。
　　“小弟说他没空，长假回不来也不让去，叫咱娘俩自己玩儿。”是安取下包挂门边，说着也挤进了厨房。“整啥呢？闻着真香。”
　　“边儿去，洗洗手先。”傅老师碰开碍事的亲闺女，嫌弃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你弟就是个心狠的，两都不是好东西。”
　　“嘿，怎么好好的骂人呢？傅老师，不带这么迁怒的哈。作为光荣退休的人民教师，咱明察秋毫，绝不冤枉任何无辜群众。”是安喊冤。
　　“行啦，冤不了你。”傅老师关火摆桌，吩咐是安：“把米饭盛上。”
　　一碟熬白菜，一碟炒三香，两碗白米饭。母女俩都不是能吃的，只是今天多个人，说说笑笑也能多添半碗饭。
　　洗碗出来就见傅老师拿着塑料袋装东西，是安赶紧招呼：“下午没课，约了秦璐，我一会儿就得街去。您老别给我捡东西了。”
　　“这些都是学生拎来的，我一人在家也吃不了，放坏多可惜。你拿着，先带回租屋，就半小时的事儿，有啥不行的。”傅老师唠叨。
　　“行啦，行啦，别带了，多了我也用不了嘛。”是安看一袋不成，还得给整一袋，忙忙阻止。
　　“行什么行，家这么近不住，非得花钱外面租房子。现在这房价哪有低的，我看你一半工资都得搭里头。还说要攒辆车，就你那俩儿钱，不知道攒到哪年月去。给你带的都是些果子，多吃点儿没事，胖不了。”傅老师是拦不住的。
　　是安终是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小区。到公交站台，上五路车，乘四站地，到站下车。东西沉，放下歇会儿再又拎上。
　　租屋在二十层公寓楼的中层，小一室一厅。进门左手小厨房，并着浴室。右转一通道，连着客厅卧室，过道尽头洗衣房兼杂物间。客厅里靠窗放一个小冰箱，一张二人座布沙发，当中一个小茶几，满满当当。
　　把不耐放的收进冰箱，干货放到杂物间。转进卧室，选一身舒适的，身上的套裙得换掉。只刚解开上衣，电话就响了。到客厅找着包，翻出手机，一个陌生来电，接通。
　　“您好，这里是梅林派出所。”
　　“啊，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个大一女学生，叫林雪的。是你班里学生，有印象吗？”
　　“林雪吗？”是安问，“知道的，她是我学生。”
　　“是这样的……”对面简单介绍着情况。
　　“啊！怎么会这样？”是安惊讶。
　　“所以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现在就可以，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穿好外套拎上包，一点儿没耽误的出了门。进电梯给秦璐去个电话取消约会，秦璐问啥事这么急。是安惊疑不定，只说详细的也不太清楚，有个学生进了医院，她得去了解下情况。秦璐表示理解，说那咱下次在约。是安应好。
　　出了公寓楼，左转往正北走，三四分钟到了学校东门。进门右转百来米，就到了学校保卫处，派出所在同一层。
　　“林雪的父母都联系不上，手机打过去一直是无人接听。她本人手机通讯录清空了，我们正在设法恢复。有个未接来电，是个律师的，正赶来协助调查。查看了她的手机，在手机相册里保留了几十张照片，有在课堂里的，也有在路上的，还有些生活照，同一个人，都是福老师你。所以，我们才会联系，希望从你这儿能多了解一些情况。”
　　是安震惊于林雪吞药自杀。这个学生，瘦弱白净，每次都坐在教室同一个位置，课间同学打打闹闹，也总是安静。关于被拍，更是没有丝毫印象。接触不多，所知实在有限。
　　联系过林雪的律师到了。警方感谢是安的合作，表示如果有了更多的信息，希望她能及时提供。是安点头答应。又问：“林雪现在哪个医院？我可以去看她吗？”
　　“她是在体院附近的宾馆吞食的安定，前台有留意她，发现得早，就近送的二院。抢救还是及时的，只是服药量较大，人一时没醒。等她清醒，你去看看她，好好聊聊，是没有问题的。”
　　走到大门，一西装革履的男士正拉开一扇往里进，看见是安，暂缓步，让在一旁。是安道谢，两人擦肩而过。
　　回到公寓，一时想不起来要做些什么。坐进沙发仔细回忆，也不记得和林雪有特别的交流。从民警那儿知道了她的网络社群账号，关注浏览，内容多是转发，几乎没有关于本人的记录。
　　翻了几页，才看到了这么一条记录:“英语老师姓福名是安，寓意福是平安，平安是福。[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