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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婆罗门罗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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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人。”
一个年轻人蹲坐在马桶盖上,颤抖着手在日记上写着自己的秘密。
厕所门外,他的舍友们在喝着酒,借此庆祝自己研究生毕业。在经历导师的无限刁难、堆积如山的研究资料、同龄人早早拿着高薪走上人生赢家道路的压力后,他们才开始真正步入社会。
推杯换盏,酒醉七分,一双双清澈的眼眸,怅然若失。离开象牙塔,与年少稚气挥手告别,怀揣不安,投入水泥森林,在残忍的社会规则下成为填补空缺的建筑材料。
“许孝,许孝!干哈子?出来!是不是掉粪坑了?”
舍友们疯狂大笑,话说得越来越粗鲁不堪
“啪”,厕所门打开了,许孝脸色苍白,整个人还在哆嗦着。
“怎么了?”舍友关切地问。
许孝一把推开舍友,“没什么”,他绕过醉醺醺的舍友,把日记锁在柜子里。这时,他转头,对舍友说,“我去买点醒酒药。”说完,他抽了一张被子,盖在舍友身上。
“那……那你早点回来啊。”其中一个舍友醉得晕死过去也没忘提醒许孝。
许孝扯起嘴角,轻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
另一个看起来喝得不是很多的舍友给许孝递了一杯清酒,说,“秦教授给我们的毕业礼物,刚开的,你喝第一口,毕竟你是我们能够顺利毕业的大功臣。”
许孝接过,一口灌了下去,舍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去早回。”
许孝点点头,随后关上了宿舍门。
“这酒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秦教授怕不是买了假货吧?”那名递酒的舍友自己也倒了一杯。
夜色妖娆,月亮呈现了百年难遇的血红色。
许孝走在街上,四周漆黑一片,惨白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是停尸间里尸体的尸斑,渗人得狠。
“街道上尽是比夜晚还要黑暗的东西。”许孝没来由的想到了曾经读过的一本书,是雷蒙德·钱德勒的《简单的谋杀艺术》。
夜里气温极低,冷风萧瑟,像是有夺命的鬼魂把湿冷的舌头贴在他的后颈上。
不会有鬼的。不会有鬼的。
许孝给自己打气。
他的步伐逐渐加快,前面就是转角了。这时他感到后面有东西在跟着他。
是谁?
许孝的寒毛竖了起来。
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许孝吓得僵在原地。
“许孝,跑什么跑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是秦教授的声音。
许孝瞬间放松了身体,他转过身,是一张年轻的脸,他顿时手足发麻。他记得这张脸,这应当是一张死人的脸,是他亲手把他推下去的。
年轻的脸庞露出诡异的微笑。
“找到你了。”
非正常调查科的大厅里,顾醉正在向谢临江介绍调查科里的同事。
“钟小凡,钟馗的后裔,是符咒师,安州城内,没人能比得过她。”顾醉叼着一根棒棒糖,指着在案桌上奋笔写符的黑衣女子。她身材高挑,一头烈焰般的秀发,用一只黑色的朱笔绑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眉角有赤色,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讯息。此时此刻,这位淡漠艳丽的女子正用一只化妆粉刷在黄道符上涂涂画画。
“别看了,人家名花有主了。”顾醉一脸坏笑地拍了拍谢临江的肩膀。
谢临江侧身躲开他的魔爪,冷声道,“不要动手动脚。”顾醉“啧”了一声,爬到桌子上,指着在天花板上像蜘蛛侠一样爬来爬去的运动衫女子,说道,“林追风,‘逍遥步’后人。”
谢临江眼角抽搐,顾醉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补充道,“不好意思,她最近的偶像是Tol Holland。她准备假期去追个星,和小蜘蛛比拼一下攀爬技术。”
这都什么人啊。谢临江扶额。
“哦对了,那边的小朋友过来一下。”顾醉向躲在空调机后面打坐的朝弄明小警官挥了挥手中的棒棒糖。
“朝弄明,今年的实习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安州城绿桥山上菩提寺的还俗和尚。是符器师,道器嘛,喏,他手上的红绳铃铛。”
“是‘佛铃’,注重防御。”谢临江说道。
哟呵,懂得还挺多的。顾醉心想,不愧是算尽天下事的北岸谢家。
顾醉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正对谢临江,“我来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顾醉,二十三岁,也是……符咒师,不过写得很烂。”她笑了笑,像个顽劣的孩童。
“顾缺德!有案子!”不知何时接了总线电话的钟小凡冲顾醉喊道。
“呀,新上任就有案子。”顾醉坏笑着,用手肘顶了顶谢临江。“谢大队长好好忙,我先下班了。”
谢临江皱眉,沉声道,“不许走,我第一次出案子,你随我一起。”
顾醉歪头,看见谢临江眼底的手足无措,她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输了一串号码。
“喂,老胡,有案子,今天就不吃了。”
“对对对,知道啦,你怎么越活越哆嗦啊。”
谢临江看着顾醉走到大门,他心里一动,这时顾醉转头,用眼神示意谢临江赶紧跟上。
谢临江看着顾醉的侧颜,清秀的面庞,眼角眉梢藏着桀骜不逊,可是她的笑意里藏着善意。
应该不是当年的孩子。谢临江心想。
“血月见,妖魔现。”顾醉站在大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红月,侧头对谢临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