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弹》白任

9、刀法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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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思远正要扶住方郡守，却被一人抢了先。乍一见那人的模样，赵思远没来由心中一凛。这人一身冷肃的气息隔着面罩都能察觉得到。

　　那人也只是抢步一扶，待方郡守站稳了，便立马收了手。赵思远恰巧与他眼神对视，那人居然有些畏缩。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刀，缓步走到了人群之中。

　　“今日，是鄙人五十大寿，特此在这三星堂设下薄酒一杯，诸位英杰都纷纷前来贺寿，我龙某有失远迎！” 说话这人正是龙大业。他身着灰色素衣，小肚微凸，台下宾客见后立马都安静了下来。

　　龙大业举杯先干为敬，又向着上首的方郡守深深一礼，又是满满一杯。

　　方郡守早已满面红光，虚浮一揖，回饮了一杯。赵思远忙搀着他回座。心道：“这书呆子，敢情从未见过这阵仗，每每回饮，必是满满一杯，照他这个喝法，可是要醉死在这儿了！”

　　此时，忽然有舞姬依次走到了堂中，慢慢摆开了阵势，眼看就要开始表演了。众人忙相让着落座。这些并不是寻常的舞姬，个个一身短打，乌发高束，面施薄黛，如同男子一般英气十足。宾客一见，不自觉敛了神。又有丝竹声从外厅传来，初时绵绵，而后铿锵有力。堂内的舞姬便踏着这拍子舞将起来。众人叫了声好。

　　不一会儿，舞姬们结了阵法，在堂中旋转开来，拂起了阵阵香风。在座的宾客们无不眼神迷离，醉态满满。

　　就在众人陶醉之际，众舞姬突然散开，当中突现一身着绿衣，头戴纱笠的剑客。他手中长剑如芒，带起衣袂翩跹，似要乘风归去一般。他的剑法与周围舞姬手中之剑相比，一刚一柔，自成曲意，盖过了厅外的丝竹之乐。

　　就在众人兴致盎然之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剑客拔出了手中剑，刺向了龙大业，其出剑速度之快令全场宾客瞠目结舌。

　　“这位兄台，今日是鄙人寿辰，不知兄台这是何意？”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让在场各位有些懵了。这些年来，龙大业虽得罪过一些人，但是，如此当面动手的，还是为数不多的。他撤步躲过这一剑时，心想不知道此人为何会对自己下如此毒手，而且还是在自己的五十大寿之上！

　　“不为何意，只是想取你的性命罢了！”那剑客冷冷地回应道。

　　此话一出，立刻惹怒了在场的人，首当其冲便是龙方胜。他大吼一声：“你这狂妄之徒，竟如此出言不逊，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把整个龙头帮放在眼里！”说罢，龙方胜就要抢身向前，此时早有人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头，顺势窜出，直向着剑客攻了过去。赵思远不由得叫了声好。这人便是那戴面罩的怪人。他的刀法刚劲迅猛，每一招都颇有劈山碎石之势，不过，那剑客甚是灵活，几招下来，他甚至都没碰到过剑客。

　　“呵！龙家的泥腿子，也不过如此！”剑客收势后退之际还不忘出声羞辱。

　　面罩听了仿佛心中大怒，凭借着怒意，两人在几招过后，也只能是势均力敌。看到这里，赵思远仿佛想到些什么，可惜，念头一闪而过，便忘了。这时，有人在身后轻轻点了下他。他刚要回头，就有一只手拂在了他耳畔。

　　“你觉不觉得那个面罩的刀法有问题！”原来是无心。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赵思远心想；“自己虽武学底子不深，可是天下武学招式，都有其特点。面罩的刀法虽然刚猛，可仔细看来却大都含了剑意在里面。”

　　“看来这人隐瞒了自己的剑法，硬生生套了层刀法在手上，难怪用起来有些蹩手蹩脚。”听了无心的话，赵思远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坐在后方的香芜也皱了皱眉头。

　　“有点儿意思，我去打听打听！”说着，无心便要起身。

　　香芜忙按住了她，小声说道：“慢！你别多生事端了。这龙家请了我们本就不怀好意。堂中好手个顶个儿，你看谁动了。”说着她又朝着一脸红光的方郡守努了努嘴，又说道；“带着一个他就够拖累的了。你看他！”

　　无心捂了嘴笑道；“什么呀！我不过是去打听打听，光明正大的，有谁会注意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子，你这么紧张那书呆子干嘛？”无心捏了捏香芜的手。香芜咬了咬牙，暗暗啐了一口。

　　此时，面罩正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剑客面前，想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剑客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开始转守为攻，与此同时，剑客加强了进攻的力度，试图在力量上压制住面罩。

　　不一会儿，面罩闷吼一声，全身发力，震荡开了剑客。两人又交手十几回合后，剑客开始渐渐处于劣势。不一会儿，剑客心口被刀风一扫，逼到了墙角处。剑客捂着胸口咳嗽了两下道：“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有趣！”

　　面罩此时停了下来，他胸口起伏不止，前番缠斗，让他耗损不少心力，汗水早已沿着额角流了下来。

　　“哼！我们再打过！”说着，剑客手腕翻转，剑花一起，凌空扑来，与之前的招式有所不同，却是向着龙大业去的。此时，面罩气息未稳，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佯攻，眼看着这剑就要送到龙大业的跟前。此时，一只酒杯打在了那剑尖上，酒水撒了龙大业一身。原来是身旁的龙方胜，急忙之间递出了手中的酒杯。但剑身并未停势，依旧斜斜地向着龙大业肩头刺去。

　　龙大业定了定神，又转身避过。

　　此时，面罩已握紧了钢刀，朝着剑客掷出。剑客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回身一踢，钢刀便插入了一旁的立柱。与此同时，面罩已抢到了近前，一掌劈出，剑客就势随手一挡。

　　两人对掌的一瞬间，激起了一阵风浪，随着二人力量的不断增强，那原本平静的风浪变得汹涌起来，众人虽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但仍被这股风浪吹得睁不开眼。不一会儿，剑客抬手一把抓住了堂内一小厮，借力将他推入了面罩怀里。面罩忙送了手，不敢硬接，移开了步子，任由那小厮飞身扑在了门外石阶之上，瞬间气绝。

　　同时，只听得门外轰的一声，刻着龙头帮的牌匾被劈成两半，从大堂门上掉了下来。再看堂内，剑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快！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龙方胜忙领了家丁跑了出去。

　　这里，龙大业始终气定神闲，他抬了抬手，安慰众人，道：“龙某办这大寿，道上朋友也多，想是这人特意弄着一出，以表心意！大家吃酒！吃酒！”

　　方郡守一介书生，哪见过这样的事情，酒早已醒了大半，当时就想着要回府。龙大业自是不同意，又招来了两名艳婢相陪。方郡守见赵思远不在身边，又扭头看向了香芜。香芜却只是和一群家眷浅笑攀谈。他只得罢了。又见到身旁这两名女子风姿妖娆，哪里定得住，一会儿又被灌了两杯黄汤下肚。

　　就这样，直闹到深夜方罢。

　　方郡守醉的一塌糊涂，读书人虽有些拧巴，但是一沾上酒，早已没了斯文束缚，席上一会儿和龙大业称兄道弟，一会儿又被龙方胜拉着要拜把子。又有美人在侧，方郡守只叹一声，皇帝也不过如此了。

　　香芜虽与那些家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却始终一只眼管住了方郡守。无心与赵思远一前一后跑没了影儿，她也只能不动声色，守在原地。

　　待到龙大业提出，夜深，要留方郡守在龙头帮歇息，香芜也只是假意推脱了几番便留下了。

　　等到龙府的家丁将方郡守抬回了厢房后，香芜只得守着等，静静地坐着。果然，没多久，便有人敲门。

　　“谁？”

　　“夫人！”

　　香芜忙上前开了房门，朝外面看了两眼，高声骂道；“作死的小蹄子，跑哪儿去了你！放着老爷不好好伺候，定是别处贪酒吃去了！仔细明日老爷掀了你的皮！”

　　“是！是！夫人，千万饶过奴婢，奴婢不过是迷了路！夫人，奴婢知错了，您千万别告诉老爷！”无心忙跪在了门口。

　　香芜又骂道：“哭什么，小心惊动了老爷，还不弄些热水来！”

　　“是！是！”说着，无心便一溜小跑，去了。

　　过了一会，无心真的弄了些梳洗器皿，瘪着嘴进了厢房。

　　香芜一把接了过来，又将门关上了。无心看了眼床上的方郡守，早已如挺尸一般，鼾声连连了。她这才一抬脚跳上了桌子。

　　香芜此时早已捂着嘴笑岔了气。

　　无心横了她一眼。

　　香芜小声说道；“你还弄得有模有样的！”

　　“废话，你那么大声，我难道不跟着依样画瓢，找补全了？”无心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仰脖子倒了一口，道：“四麻子呢？”

　　“他不是跟着你溜了出去么？”

　　“什么？”无心一把将茶壶放下，“我没看到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