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命运争执 ...
-
将军府密室中，萧煞和项影各自领着一队人马整装待命。
傅筹最后确认了一遍镇北王行往北临的路线与时间，下令道：“萧煞，一切按计划行事。项影，我需要去东宫以太子作为不在场的人证，这几日你负责全权守护夫人。”
“是，少主放心。”
两位干将得令后均速速退下，各行其是，唯有一直立在一旁的痕香仍然伫立不动。
傅筹也没想再避开她：“你现在的身份，进出我这里实在不方便。”
痕香却不管傅筹言语中隐含的怒气：“你为何不让她参与。这半年来，你对她费劲心思，关键时刻为何不让她发挥应有的价值？”
傅筹反问道：“那你说她，应有什么价值？”
痕香一腔怒火已难平复：“她的存在就是刺杀镇北王的时候在场，好坐实此时乃西启所为。”
傅筹却一字一句道：“她不在场，刺杀之事也会是西启所为。”
痕香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筹，反怒为笑：“你以为你费尽心思待她，她就会对你动心吗？你别忘了，宗政无忧就快回来了。”
砰地一声，寒光一闪，是傅筹竟在眨眼的功夫拔下痕香的佩剑，直抵在她胸前。
痕香眼中却无半分惧怕之意，倔强地看着傅筹。
傅筹狠狠地扔掉佩剑，愤然离去：“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再放过你一次。但是你痕香你记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镇北王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你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宫。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擅自出现在密阁。好好地看住你的太子，叫他不要再做刺杀宗政无忧那样的傻事。”
痕香看向傅筹离去的背影，目光由痛心变得凄凉，又由悲哀变得狠绝。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佩剑，耳中响起傅筹刚刚说的：“去东宫管好你的太子……”
痕香的唇边渐渐透出一抹阴冷邪魅的笑意。
*
漫夭躺着床榻上，身上一阵阵涌来的寒意几乎将她吞噬，头部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随着又一阵剧痛袭来，漫夭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苦楚，一声疾呼清醒过来。
“公主，您终于醒了。”
怎么是泠月的声音？
漫夭诧异，再定睛一看，却发现此刻早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清凉湖与镇北王偶遇，镇北王遇刺，她以命相挡中了刺客一剑，无忧突然出现救下了她……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吗？
漫夭急忙看向她的手臂，腕上缠绕的纱布仍然带着黎王刺印。一切竟然不是梦境，是无忧回来了，还救了她。
漫夭忙问：“镇北王如何？”
泠月回答：“公主不必担心，紧要关头幸好黎王殿下及时出现，镇北王现已顺利进宫。”
漫夭舒了一口气。
泠月却叹了一口气：“不过……”
“又怎么了？”
“听说……陛下认为……是西启派人刺杀镇北王，用意是破坏北临与宸国结盟一事。”
漫夭冷笑：“陛下当然会这样认为。”
镇北王遇刺，西启公主就在当场，如此不正是人证物证俱齐。
漫夭又问：“泠月，将军是不是不在府中好几天了。”
泠月老实地回道：“将军之前的确数日留宿于东宫，与太子殿下商谋大事。只是，得知公主出事之后，将军就立刻赶回来了。”
漫夭闻言，闭上双目，心中一片苦涩。
忽然，屋外传来叩拜的声音，接着连泠月都小心拜见：“将军。”
漫夭却仍然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傅筹扬了扬手，泠月识趣地知道是要让她退下。只是看见傅筹手中亲自端着汤药，忍不住问道：“将军，可要奴婢服侍公主喝药？”
傅筹摇头无语，泠月再不敢多言，小心退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两人，漫夭闭着眼睛却能听见傅筹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气息这么紊乱，是心神不宁导致。傅筹少有这么心神烦乱的样子，漫夭忍不住睁开眼睛，想看清楚伪君子的真面目。
傅筹见漫夭终于睁了眼睛，欣然道：“容乐，先把药喝了吧。”
漫夭的眼神扫过那碗汤药，理也不理，直接问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她连将军这个冰冷的称呼都省了，傅筹心中一冷，却仍然避重就轻：“先喝过药再说吧。你身子虚，失了那么多血，又昏迷了这么久……”
“还好，只是失了些血，”漫夭打断道：“命总算带回来了。”
“容乐……”傅筹痛苦地喊了她一声：“你非得如此吗？”
漫夭也毫不留情：“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提醒过你的，这几日不要出府，更不要去清凉湖。”
漫夭冷笑：“哦？是吗？那将军的提醒可真是隐晦。那要怪容乐愚笨，未能听出将军言谈中的提醒之意，活该在清凉湖丢了性命。”
傅筹无奈地摇头，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他忍者心中酸楚，又把药碗端起。
不及他说，漫夭已经愤然举起杯碗摔了个粉碎。棕褐色的药汁顺着傅筹的衣襟蔓延了一地。
漫夭挑衅地看着傅筹，没有半分退让。
傅筹无奈道：“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去清凉湖。”
“你是堂堂北临大将军，你的夫人出现在镇北王遇刺的当场，你一句没有想到，不觉得可笑吗？”漫夭接着道：“你身处东宫，却能不知道是东宫的香夫人出谋划策，让昭芸找我相伴去清凉湖捕鱼。项影是你的近身护卫，你能不知道，就是他亲手护着我和昭芸出了将军府，去了清凉湖？”
傅筹颓然地闭上眼睛，仰头望天，硬生生地把上涌的酸楚憋了回去。
他好想解释，可却发现他竟然真的无话可说。如漫夭所言，的确如此，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相信了十年的生死兄弟项影一直爱慕痕香。他更没想到，项影会为了让痕香开心，对容乐对了杀念。
痕香他故意像昭芸郡主放出消息，诱骗容乐去清凉湖。而项影也瞒着他容乐出府的事情。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宗政无忧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回来。
天知道当他赶过去，却看见容乐已经被宗政无忧救下的心情。他们两个人如天造地设一般泛舟湖中，而他像个局外人只能站在岸边，无能无力。
他是个可笑的将军，可笑的少主，可笑的夫君。
可是这一切他怎么向容乐去解释？解释他是天仇门的少主？解释东宫的香夫人也是他们天仇门的暗卫？
还是解释他是傅筹，可也是宗政无筹？
傅筹的头也疼了起来，他揉着眉心，忍者扎心之痛，千言万语的解释却变成一句：“那你能原谅我吗？”
问出这一句话之后，傅筹他变得偏执又可笑？他突然好想知道，如果今日之事无可解释，容乐愿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傅筹握住漫夭，眼神中充满希望。他恳切地望着她，如同等待她给予重生。
漫夭也同样对傅筹充满失望，一直以来她还在等着他一个解释，一个事不关他的解释。可是他现在却让她去原谅。
“原谅？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护我的人，却亲手把我推到刀刃前，你叫我怎么原谅？”
傅筹突然如同溺水之人被人夺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法控制地痛喊道：“为什么就无法原谅？为什么不可以？宗政无忧不是也欺骗过你，利用过你吗？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原谅？”
漫夭绝然地掰开傅筹握在她小臂上的左手，冰冷道：“可我现在知道的是，置我于危险之中，险些丧命的人，是你。”
傅筹摇着头，眼睛瞬间猩红：“我不会让你丧命的，我一定不会让你丧命！”
可漫夭却充耳未闻，继续掰开傅筹的右手。
她的声音平静又残忍：“救我于危难，护我周全的人，是无忧。”
傅筹愣了一下，像被人钉住了一样。他感到那一刻，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再动了。
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大抵都会如此。
傅筹如垂死挣扎一般，再次拉住漫夭的衣袖：“容乐，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受伤，我恨不得这些伤千倍百倍地都伤在我的身上。你知道我看见他救了你，你们两人一起在湖边小舟上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救你的人是我。”
“可是呢？救我的人是宗政无忧，愿意为我舍命的也是他。你能吗？你愿意为我舍弃性命吗？”
傅筹没有丝毫考虑，斩钉截铁地道：“我可以。”
漫夭的心被这一声我可以震得千回百转，原本满腔的怒火忽然变得不似先前□□焚身般强烈。
可傅筹顿了顿，既然眼神沉了一片死灰，他缓缓又道：“如果我的命是属于我一个人，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不仅是我的性命，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如果……”漫夭失望地重复，转身不再看傅筹一眼。
可漫夭的衣衫仍然被傅筹紧握，他死死不肯放手。
漫夭无奈，她不再愤怒，而是感觉到巨大的疲惫。
她回头看向同样狼狈的傅筹道：“我承认这半年来你为我做了很多，但是我仍然没有爱上你。”
当听到这句话时，傅筹眼眶中的泪珠，再也没能压抑住，瞬间垂落不止。
漫夭又道：“可是我说过，我一直期盼有一天能对真心相对之人还以真心。这半年来，我努力与你相处，并且我一直觉得之前的我们很好。我们相互陪伴，我希望我们有一天可以成为朋友，知己，亲人，可以相守到老。”
傅筹却仿佛受到了比任何时候都大的刺激，他的声音嘶哑，泪眼模糊：“亲人？知己？不！”
傅筹的声音骤然变大，他克制不住地颤抖：“我是你的夫君！亲人，知己，朋友这些都不够。我要的是你的真心，你对宗政无忧那样的真心。”
看着傅筹越来越歇斯底里的疯狂，漫夭的神色却越来越冷漠。
傅筹看着决绝的漫夭，苦笑着仰头平复他已经失控的情绪：“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既要祈求你的原谅，又想得到你的真心，是我自己贪心。”
傅筹咬着牙，不断地吞咽下泪水和心中莫大的沉痛：“可是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企盼过什么，没有奢求过什么。就这一次，我想奢求你的原谅。一次就好，可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命运争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