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与妓》寒溯

1、第 1 章

　　（一）
　　周围黄沙泛起的烟尘与火药味交杂在一起，让人的鼻腔刺痛。
　　陆柏手握着枪抵在对面人的额头上，手却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而在陆柏心口上，对面人的枪也死死抵住他的心脏，陆柏甚至可以看到他的枪在随着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而轻微抖动。
　　他倏而笑了，张扬地晃了陆柏的眼睛。心口的压制忽地减轻，他手一松，把枪扔到了地上。他依旧笑着看着陆柏，眼睛却湿润起来。他很狼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浑身是伤，也浑身是土，脸颊旁的伤口还在渗血，嘴角边的血痕还未拭净。金丝眼睛被摔出两道裂纹。
　　“开枪吧，别犹豫。”他忽然开口。
　　陆柏手抖了抖，拿着枪的手移到对面人的心脏位置，食指扣住扳机的力度加大，却始终不敢开枪。
　　他抬眸和陆柏对视:“其实比起他们，我更希望死在你手上。”
　　他顿了顿。
　　“陆柏，我爱你。”
　　陆柏手上陡然加力，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扣动了扳机。
　　鲜血染红了视线，黄沙乍起的迷蒙中隐约可见他脱力倒下去的身影，像深秋的最后一片枯叶飘飘摇摇地落地。心中不知名的情绪化成粘稠的液体，梗在陆柏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奢侈，心尖铺天盖地的疼让他的感官从指尖开始消失。
　　他直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看向天界与黄沙交融的模糊界限。
　　半晌，他终于看清楚黄沙散去后那人鲜血淋漓的模样。陆柏双唇不住地颤抖着，他轻轻呢喃出声:“我也是。”

　　五年前的一个春天。
　　中午十一点半，正赶上饭点，警局吵吵嚷嚷的，陆柏随意扒拉了两口饭。懒散地点上一根烟，靠在警局门框，面朝外看着新抽条的柳树，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警局里的谈话。
　　春天的柳絮最烦人，陆柏连续吸进去好几朵，打了好多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转身准备回屋。一转身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一看:“呦，队长。”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去说话。”
　　他跟在队长身后进屋，几个正在聊天的小警察看到队长进来，都正襟危坐。
　　队长姓关，长得人高马大的。听说他原来是专业散打运动员，后来才当的警察，打断过的鼻梁骨比陆柏见过的都多。
　　他把一摞档案重重放在桌子上:“同志们，又来新案子了。”
　　他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华云东路‘云锦’歌舞厅。前几个月曾经出现的那个毒贩，昨天下午在这里出现过，疑似持枪。缉毒组主力前几天外勤了，咱们组上。队里已经安排好策略了，现在听我安排。”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神情严肃，十分有压迫力，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你。”队长指了指彭襄，“带人便衣候在场外。”他锐利的眼睛又准确看向林盛，“林盛和旁邱得在场内待临场指示......”

　　队长给一屋子人都被安排了工作，唯独陆柏还没被提到。陆柏像是早就料到了什么似的，抱着臂在旁边看着自己鞋子上粘的一朵毛茸茸的柳絮。
　　关队长的视线落到最后一张纸的最后一行时，终于指了指陆柏:“陆柏...”
　　陆柏还没等他说完，便揉了揉眉心，拍了拍队长的胳膊:“队长，我知道了。”
　　队长黝黑的脸上荡开一抹爽朗的笑，拍着他肩膀说:“别把这个工作当苦差事，又能喝酒又能撩骚，多少兄弟想干都干不了。”
　　说着揉了揉陆柏脑袋上又长长了些的头发:“好好捯饬捯饬啊。”
　　陆柏啧了一声:“你们就欺负我新来的吧。”

　　期待长评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