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创设组）岔路口》云卿

5、第五章

　　人的身体容纳灵魂，两者之间的共鸣产生了名为“精神”的链接，每个人都拥有者独一无二的“精神”印记。在这具身体里，斑的灵魂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但精神印记却依然强烈地存在着。
　　“这也许证明了斑的灵魂并没有远离，也许他就在这个身体里。”亘望着柱间，伸出手：“写轮眼能够控制他人的意识，也能够将其他人带入自己的意识世界。柱间，你有勇气看着这双眼睛吗？”
　　曾有人说，写轮眼是诞生于血泪之中的邪恶之眼。
　　在散布于阴暗处的流言蜚语中，宇智波的写轮眼是依靠亲友的死亡获得。这双以血泪浇灌而生成的眼睛，所拥有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意料，于是被人赋予各种恶意的想象，并进行诅咒。
　　但真正了解宇智波的人，就会知道宇智波比起任何族姓都更具有深挚的爱情，当这份情感觉醒后，就会给予觉醒者强大而刻骨铭心的力量。在这份力量达到巅峰，甚至会将天下都卷入到可怕的飓风中，将世界推上悲惨的不归路。
　　宇智波斑拥有着世上唯一一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人们就像恐惧着天灾一样恐惧着那双眼睛。但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柱间也不知道，在这双眼睛形成的路上，他曾经被鲜血浸透过多少次。
　　一个接着一个，曾经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放开双手投向黄泉。温暖的春天结束了，只剩下永恒的寒冷与疲惫，在没有尽头的旅程中前行。
　　木叶——这座由他命名的忍村曾经是他新的希望。但很快他就发现，即便是高悬于当空的太阳之下，也会有阴影产生。
　　聚集在一起的族群，真的是为了和平而来到这里吗？
　　即便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奉行武力至上，但新的争夺方式又开始了。和平也好保护也好，根本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他们当下看重的不过是如何笼络民心，如何将木叶化为谋取自己利益的工具。
　　斑意识到，他和柱间的梦想其实根本没有实现，人心并不是外力能够束缚住的，虽然木叶建立了，但从人心中诞生的混乱仍然在不断发生，并且一定会在未来带来新的战争。
　　种种疑惑终于把他打入了深渊。无论是宇智波还是千手，何曾了解一丝对方的意思？在泉奈死后生出的绝望，再一次死死地抓住了他。
　　初春，从湖上吹过来的风像刀子一样刺人肌肤。
　　如果没有亘和奏真的到来，这个世界的历史必然将按照原本那样发展下去，但寒冷的春天过去了，在云雀的啼鸣声中，亘在这个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正看着千手柱间。
　　亘，时空外来之人，另一个世界宇智波斑的基因拥有者，用此间斑的眼睛看着柱间，郑重问道：“柱间，你有勇气看着这双眼睛吗？”
　　回应他的是柱间明亮的微笑，以及就像结盟那天，用力握住的手：“我一直在看着你呐，斑。”

　　天快亮了。
　　这是柱间在恍惚中的第一个感觉。他眨了眨眼睛，感受变得越来越明显：风声、海涛声、模糊苍白的天空、灰沉沉的浑浊而滞重的大海...
　　仿佛从深渊里传来的呼唤，柔声地呼唤着，吸引着。他意识朦胧地跟着声音向前，在踏进海水的第一步时，海面泡沫突然聚集起来，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形从里面走出，将他拦住。“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连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似乎应该非常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是谁。不过，柱间觉得那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他用力眨着眼睛，但眼前总是笼罩着厚厚的迷雾，所有的东西都模糊不清，只有朦朦胧胧的印象。他想要说话，想要问一问对方究竟是谁，但疲惫的身体完全力不从心，随时想拉扯着神智沉入黑暗。
　　‘你究竟是谁...’他拼命挣扎着，就像一只蚂蚁想要推开岩石。但是太疲惫了，完全累垮了，连‘想’的举动也维持不了，眼皮彻底地落下来，阴翳铺天盖下，意识彻底陷入了沉沉的、无梦的睡眠中。
　　在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的黑暗后，柱间终于清醒过来。
　　并不像上一次那样模糊而凝滞，这次的醒来非常清楚。柱间甚至能够看见在远处覆盖着白雪的山头，一只鹰张开翅膀掠过天空，宛如同墨水一样在天空划出一道漆黑的曲线，尖利地鸣叫着往天边飞去。
　　在视觉之后感觉到的，是身体因为行走而引起的摇晃，紧跟着是被牵住的手，视线顺着向上，漆黑的头发垂在背上，红色的外衣上点缀着蕉叶、藤萝的图案，白缎子夹衣的衣袖和领口处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和斑的背影非常相像，但斑并不会穿着这样光亮耀眼的衣服，身高似乎也要更矮一点...是谁呢？
　　思维灵活地转动起来，在柱间张口想要喊出对方名字时，他已经先一步停下来回头，用漂亮的眼睛打量了柱间一眼：“终于醒过来了。”
　　亘终于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带着柱间进入，这次意识世界的落点并不是平时构筑的、以北上山景象为外相的山林。穿过粘稠灰白的雾霭后，突然呈现在眼前是一片布满狂涛怒浪的海面。
　　从海面拔起的浪涛犹如一场猛烈的烟火，回旋上涌。雷电横跨天空，紫色的电光冲破云层撞向水面，要以万钧之力将海洋剖开。波浪骤然涨高到上百尺，在狂风之中水浪飞腾得更高，想抓住那咆哮的电流。
　　在穿越雷电怒涛的间隙里，柱间的意识突然失去了形态，发生了短暂的涣散，一直到亘将他带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才重新恢复了形体。
　　“所以...刚才发生了挺危险的事？”柱间后知后觉。
　　“那片海洋是我和斑意识争端的反映，如果被卷入就会被彻底撕碎，属于‘千手柱间’的自我也将不复存在。”亘“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嫌弃：“平时并没有这么危险，果然是因为你这个家伙吧。”
　　柱间大受打击，抱着膝盖颓丧地坐下。以他为中心，周围的地面突然窜出密密麻麻的菇群。
　　亘瞬间只觉得头疼欲裂，简直要咆哮了，“你这个家伙不要随便在别人的意识里制造这种东西！”
　　“也不要随便松开手！”他抬头望向曾经有鹰掠过的白头雪山，转瞬之间，山峰就像被阳光照射到的雪那样融化了：“因为我和斑的意识同时存在，所以这里的空间非常不稳定，你要紧紧跟着我，一步都不能走错。”
　　柱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青穹正像年深日久的障子纸片片剥落，山峦崩塌又重新矗立，河流顺着飞鸟的方向向高处奔去，太阳和月亮在同一片天空上交相辉映，金色、银色、红色、紫色...光照和霞辉织出云锦千重，纸门打开了，赤染、蓝染、樱染、红梅染、芳苏染、萌黄染...载歌载舞而出的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优伶，舞台下平时懦怯的男人正借着酒意大叫大喊，从月光降下数不清的鲜花，落满白雪皑皑的山头，候鸟从不失约，黄莺在二月的第八天迎来了梅花，樱花如云，春浓似酒，寺庙的罄声也在春天里微醺，四月初八，孩子们要到寺院里去打甜茶，手牵着手走过幽寂的树丛，深绿里开满了花，风吹来花转啊转，喧哗息止，旋转不停的花流下了血泪，乌黑的纹理像刀锋镂刻进瞳孔，无边的黑暗突然降临，整个世界就这么掉落下去。

　　这是比墓土还要沉厚的黑暗。沉厚到像是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斑？亘？”柱间听见自己在喊，但即便是自己的声音，也仿佛模糊地像在很远的地方。
　　没有任何光源，平时即便闭上眼睛，也会在眼皮下闪烁不定的微光也消失了，这里是“无”的领域，即便死亡也不敢踏足。
　　脚下似是绵绵流沙，一步比一步更往下，浸过脚背，掩埋足踝，淹没双膝，曾经在海边听见过的轻柔呼唤又开始沙沙作响，夜雨敲打着竹叶，蝮蛇游上窗台，鳞片翕张，风吹过发出奇异而艳丽的声响。
　　柱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陷入深渊，但情绪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平静到所有朦胧旧事毕露纷呈，如同经历那样排列出现，一幅幅图像闪过眼帘，石头掠过水面激起片片波涟。
　　天边一线乍开，两道光亮劈天而来，双手同时被人抓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要随便松开手啊！柱间！”
　　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但抓牢了一个，另一个却像流沙那样散开，随着逐渐退去的黑暗消失了，只剩下他和亘站在一片镜子般明亮的水面上。
　　之前那些令人窒息的阴翳仿佛从未有过，光辉透照，天地之间半分尘埃都没有。水中的影子清清净净，人之里外像是山中樵夫的歌那样嘹亮悠扬。
　　“亘...”柱间望着脚下自己的影子，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笑容：“那是斑吧。”
　　阻止他进入海水，在流沙中握住了他的手的人，一定是斑吧。
　　他微笑着望着亘，又望望包围着他的明净湖水，明明是在笑，眼中却噙满了晶莹的泪珠。但他的神情那么愉快，眼睛里闪着比天空还要明亮的光辉，哽咽着，不由地双手合十，一滴眼泪落在了水面上。
　　“真是太好了，斑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