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创设组）岔路口》云卿

35、第三十五章

　　半个小时后，女人们收拾杯盘，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佛龛前续了线香，梅花的香味应和着山茶。亘走出玄关，看见柱间已经在院门外等候。

　　他们一直走到河边，冬末春初的河川，水浅清澈，圆圆的石头遍布河底。河流中央有供鸭子们休息的鸭舍，但这会儿河水还很冰凉，鸭子们并不肯下水。最多走到河边来，用喙蘸着水，回头梳理背上的羽毛。

　　木叶的冬天总是如此短暂，虽然昨天还下着雪，但一夜晴朗，早晨太阳一晒，积雪中就现出稀稀疏疏的绿意。

　　柱间喜悦地蹲下，仔细辨认那些才萌生绒芽的野草，“今年可以吃美味的七草粥了。”

　　亘对七草粥不感兴趣，但只要在茶之国过年，人日这天伊津子都会送来一碗。普通人对于时令和季节交替有着惊人的坚持，女儿节当天一定要吃日契、五月五则是柏饼、六月三十日的水无月、中秋满月的赏月糯米丸...几乎是把所有与节庆相关的习俗都刻在了心里。这些淳朴可爱、流传久远的习俗充满了温暖的人情味，让亘即便在外游历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满心期待它们的到来。

　　“就是这样。”柱间连声附和，“节日真好啊，从小到大，总是期盼着节日快点到来...”

　　人生艰难，这是柱间在不断观察后意识到的现实，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奔走和拼搏，但经历了那么多的动荡，当节日到来时，只要稍微宽裕，人们就会认真地去迎接节日。就像桃花、蒲公英、松菌相信节气，人们也相信祸祟之后，安康就会到来。

　　“所以...初午时我们大办一场怎么样？”柱间兴致勃勃地建议：“到时候天气已经转暖，木叶也逐渐有很多普通人加入，我们可以办一个很大的市集，就像鹈鹚城的市集那样，有很多并排成行的店家，大家可以一边喝糖水一边逛，和老板杀价杀到翻脸...”他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不禁哈哈大笑。

　　阳光明媚，畅想中的柱间脸亦如日光熠熠生辉。亘沉默地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多少年来这人始终持续着这近乎信念般坚定不移的“性格”，他始终坚信必然能平息乱世，迎来长久的安康。

　　与他截然不同的，是斑对于未来感到莫大的悲观，他不相信木叶能够带来真正而永恒的和平，在最初的期待与激动之后，人类的社会又会陷入到相同的漩涡中，美满里滋生欲望，幸福中诞生怨恨。美好和残酷总是共同到来，只要存在，人类就无法自救。

　　斑完全能够理解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计划，太多的欲望催生了战争，唯有梦境可以让所有人都获得心灵的满足，从而得到幸福。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梦境里的一切是虚假的，但只要美好的梦境持续下去，不就是真正的幸福吗？

　　出乎他与亘的意料，柱间并没有马上否定这个想法，他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这么说的话，也并不算不对。”

　　他仰望着天空，兴致勃勃地感慨：“就像是梦见能够在赌场肆无顾忌的赌博，醒来时只觉得非常遗憾，真希望这个美梦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忽然间，亘觉得从心底涌起了浓浓的嫌弃，似乎是认为用那样前所未有的计划去满足这样的心愿，太不值得了。

　　柱间完全没有察觉，他望着明净日光下的河川，露出微笑，“真实与虚幻的界限真有那么清晰吗？我们如今所看到的木叶，正是我和斑的梦想穿透而来。”

　　回想木叶建立的起始，是千手和宇智波向对方赋予信任，共同达成的协议。这样的协议并非实体，如同梦想、信念、希望...事实上都是虚构的概念。但正是这些虚构的概念，才构建出族群、国家、忠诚、自由、幸福、痛苦等等由想象产生的产物。

　　因为认为幸福，才会产生归属与忠诚，族群与国家才会凝聚，从而诞生出繁荣的人类社会。

　　“简单地将世界划分为现实与幻想其实是错误的，想象与现实在世界中犬牙交错，难以分辨。”说这话的时候，扉间正站在他绵延了整面墙壁的书柜前，而这样的书墙，不止存在这间屋子里。

　　“兄长你期望能够达成天下太平，也可以说是让别人被和平的概念所驯服。在人的内心中矗立着众多思想的屏障，这些屏障才是让天下混乱的根源。”

　　听着弟弟长篇大论已经晕头转向的柱间此时突然灵机一动，恍然大悟地说：“就像那时候你一直反对我和斑见面，也不听我的话...”

　　“闭嘴，兄长！”扉间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动作凶狠地把一本书拍到架子上。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要是放任柱间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那么今天的谈话又会变成对他和斑友谊没完没了的感慨。

　　“...所以那个时候扉间你的脑子里就是树着这么厚的墙吧。”柱间委屈地比划了一下，忽然笑了：“不过现在，你已经完全了解了我的想法...真好啊，扉间。”

　　他坐在席子上，仰着脸，因为异常开心，眉毛和眼睛都弯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明明已经年近三十，却还有种孩子式的天真和朴直。

　　扉间只是哼了一声，强硬地将话题转回去，“可以说，战争的起源正是人的思想，想要达成和平，就必须使人的思想驯服于和平。如今我们在做的就是将和平的概念传达到木叶的每一寸地方，然后再传达到远方去。”

　　柱间回忆着扉间说过的话，以自己的理解转达。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亘还是听懂了。如此，他更觉得不解。

　　“那另一个你，为什么会毅然和斑拔刀相向，甚至杀死了他。”

　　当他把这句话问出口时，一直驻留在柱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嘴角抿了起来，平时好像春日满月一样明亮的眼睛变得又黑又深。他转过身去，仰望着又亮又高的天空：“也许那时的我，已经忘记了木叶的由来。”

　　从共同的梦想中穿透而来的存在，逐渐代替了缔造出梦想的初心，现实与过去被割裂。

　　那个时候斑想起的会是什么呢？也许是在很多年前，曾有个人宁可自尽，也要实现订立于南贺川边的誓言。但人心变却，光阴一重重数过，过往的一切最终融化在了终焉之谷的雨中。

　　背对着他们的柱间一言不发，抬头直视着天空。

　　他一直是坦率的性情，但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在斑面前露出难过。即便那个可悲的未来还未到来，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但他依然忘不掉，就像做梦那样，有的梦会重复做。

　　耳边，亘听见斑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无奈的。

　　“这可真不像你啊，柱间。”

　　太阳已经升到最高，水岸边薄薄的冰层噼噼啪啪地裂开，随水往下游飘去。柱间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即便没转过身，也依然能想得出他喜悦地翘起嘴角，眼睛里含着泪水的模样。

　　“...因为...如果让斑看到我这个样子，实在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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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暌违已久的更新，因为我实在是太懒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斑第一次正面回应了柱间。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在终焉之谷中，斑会说柱间变了，后来想起那时候柱间宁愿自杀，也希望和宇智波达成和平，两相对比，真是绝妙的讽刺。环境不同，人也不同，在后来柱间走进了现实，而斑留在了梦想中，两个人才会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