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创设组）岔路口》云卿

24、第二十四章（补）

　　和兄长分别后，扉间缓缓回家。这并不似寻常，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几乎忘记了平时的习惯。

　　太阳煌煌，林木茂密，空气中有一种清湿的味道，似是谁家的竹竿上晾着成阵的衣裳。有孩子摇摇摆摆地从街上走过去，又有一群孩子追逐笑闹着过去了。有两三个穿着桃红和宝蓝的衣服，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去看。

　　那样的颜色往常很罕见的，大部分的孩子穿的都是深深的蓝与黑，重复洗过多次后就变得深深浅浅。如今太平虽然还短暂，但未来仿佛已经可期，有的父母忍不住多疼爱孩子一些，拿出平时压在箱子里的鲜亮布匹为他做上一身衣服，穿到人群里来，明明满心欢喜，又偏偏要亮起骄傲的神色，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让大人不禁莞尔。

　　连扉间也不由驻足片刻。日光正好，道路暖亮，人间烟火安稳，便是马上要踏上行程，但盛在浅黄瓷钵里的味噌汤，动身时家人交来包袱，千言在心，只化作一句“路上小心”...这些如丝纤细的日常，仿佛一根根脆弱不堪的缆绳，拖动了命运这艘沉重的大船，缓缓前行。

　　很难说那一瞬间扉间究竟想起了什么，孩子们欢笑着跑过街道，他停了一停，也走了。

　　柱间结婚以后，扉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木叶建立后，他在柱间家附近建了房子。刚开始只是两间六铺席大小的房子，后来增建了八铺席的书房，秋天时在北边盖起了两件八铺席和六铺席的客厅和储藏室，今年春天在南边盖起了足有二十五坪的书房，用一条长而宽的走廊将新旧书房连接起来。

　　柱间帮他在宅子周围围起了篱笆，栽了木桩，种上了花墙。院子里掘了井，一侧有一棵移栽过来的水蜜桃，经过敷沙、剪枝，在夏季时吃到了果实。靠近院墙有一小片草莓地，但扉间完全没有注意过，等到柱间兴冲冲来吃草莓时，已经被附近的小兽偷了个精光。

　　或许明年他该对那些草莓上心一些，毕竟一地的蘑菇打扫起来很麻烦。这么想着，扉间推开了篱笆上的木门。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坐在长长的走廊上。

　　最初扉间以为那是亘，但听见声音回头时短短的一瞥，让他立刻明了了对方的身份。

　　走廊又宽又长，被往来的风吹得干燥又凉快。扉间并不知道斑会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合宜的地方，今天也不是合适的时间。但或许，恰好都合适。

　　扉间慢慢走过去。

　　天上大概有很大的风，云像河水一样地流淌，但地面上很静。暖暖的日光照着地面，桃树是静的，水井也是静的，地里有两三颗草莓躲过了地鼠的搜索，在成片的浓绿里天真地成熟着。

　　过了很久，扉间先开口了：“要吃蕨粉饼吗？”

　　虽然已经很没有做，但扉间还是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些蕨根粉。蕨粉饼的制作的过程并不复杂，把蕨根粉和糖混合好，加水筛过，放进锅中加热，随后倒进长匣中用冷水冷却，等凝固后切成小块，沾上黄豆粉就可以吃。

　　这个时候吃蕨粉饼，其实已经有些晚了，最适宜的季节是夏季。当沾满细腻黄豆粉的甜点被盛在泛着透明的玻璃碟子里端上来，斑注意到有些微的冰凉水粒沾在碟子的背面。

　　冰凉的清甜忽然唤醒了夏天的记忆，也是浓阴盖满地的时候，蝉鸣声声，即便是中午，离家不远的训练场上也有人训练，手里剑钉上木桩的“咄咄”声，利刃相击时候的铿锵声，有时候是响亮的笑声，大概是哪个笨蛋又出了丑...

　　香甜的黄豆粉在口腔里濡湿，随即是蕨粉饼清爽的甜味，好像跟随凉风不断在树荫中穿行，鼻端花香，眼畔浓绿，日子灿烂又悠长。斑放下勺子望着伸进院子里的树枝：“泉奈...很喜欢吃蕨粉饼。”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掠过浅浅的光，好像飞鱼蹿出海浪擦开的波纹，窄窄长长的白光，倏忽没入水底。

　　他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突然这么想到，就这么说了出来。

　　扉间顿了顿，将盘子叠在一起，“我知道。”

　　忍者奔波于生死之间，这条窄而长的路，荒凉又孤寂，人们走在路上，有时候越走越远，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有时候这条路上也会开出一小丛花，如果将它采在手中，就是把一整个春天摘下。

　　在泉奈的路上，也开过这么一丛花吗？他又可曾采下？

　　斑有些恍惚，时光在徜恍里露出了不熟悉的面目，那些静波细流，他竟都未曾察觉，未曾目睹。

　　纤细清凉的水流从笼头涌出，将玻璃盘上的黄豆粉一点点冲走。大脑陷入短暂的停滞，思维就像风吹入了旷野，漫无目的地飘散。注视着那些被冲走的粉末，扉间仿佛看见晴好的日子，豆种种下，阴吮雨水，晴纳阳光，豆田里青青绿绿，露水映着月亮。

　　日复一日豆荚终于成熟，人们把它摘下，剥开外壳，那些扁贝一样的豆粒天衣无缝的镶嵌在每一个凹窝里。炉火与铁锅将它们烤熟，又碾成粉末，最终它们被洒在清凉的蕨粉饼上，盛在盘子里端到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叹息着说：泉奈...

　　被填充得满满当当的人生瞬间裂开巨大的空白，空气忽然粘稠到无法呼吸，透明，紧密，清凉，甜美，一只蜜蜂溺进了蜂蜜，人有时候也像那只蜜蜂。

　　当扉间擦干所有的盘子与锅，回到走廊上，斑已经“离开”了。明明是同一张脸庞，但不同灵魂带来的感觉如此陌生。一条水流涌来将他推开，他顺从地离开了，潜入寂静的意识深处。

　　这是一片巨大的水面。清澈、蔚蓝、广阔，不像任何一个现实中的湖泊。羚羊、鹿群成群结队地奔跑在水边，鸟类静静地停栖在水中央的矮树上，水面如此广阔，湖中的小岛仿佛鸟卵，芦苇丛围绕着沙洲，成群的鹤与海鸥在水边徘徊。

　　他没有进入水中，而是在岸边坐下。一丛一丛的花零零落落地从石头的缝隙里长出来。他注视着花，注视着花底下被湖水冲刷到剔透的卵石。这些美好的东西一起并列在他的生命里，将是他离开这个世界后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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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