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创设组）岔路口》云卿

22、第二十二章

　　九月，秋意渐浓，夜也越来越长。

　　在乡下，为了驱赶风灾，祈祷收获，要在每年的第二百一十天举行祭风的仪式。这天天还没亮，宇智波的许多人就起了床，梳头，化妆，穿上庄重的衣服。

　　露水从荞麦花的叶子上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阿绢在屋子一侧的炉灶边生起火，开始做饭。

　　这个季节黄瓜已经老了，但擅长料理的主妇通常会用葛粉来搭配，做成黏糊而醇厚的黄瓜葛粉汤。辣椒也很好吃，把辣椒叶和辣椒一起蒸，在和小银鱼一起煮，口感非常清爽。

　　阿绢将饭菜盛在匣子里带走，当她离开家绕过一丛百日红花丛，阿繁、杏和凛都从竹篱笆那里过来了。

　　“辛苦了，辛苦了。”几个人相互招呼着，就像是平时那样，即便每个人都肿着眼睛，但个个都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们使劲把伤心隐藏起来，甚至在彼此面前都不露分毫。这也是要示态给其他人看。

　　在这种孩子气的逞强背后，是宇智波努力掩饰的悲哀，不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想给人留下坚强的印象。

　　当人们向着南贺神社走去时，美耶正做着她人生的最后一个梦。在梦之外，柱间和扉间也在向神社走去。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晨鸡已经停止鸣叫，风将朝雾急急送过树梢，从山谷里传来狐狸的叫声，柱间停下脚步，向那边张望了一眼。

　　“秋天....”他觉得这话有些不吉，但转眼某种更苍凉的感情忽然涌上心头，让他有些步履蹒跚。

　　今天是宇智波美耶被处决的日子。

　　走出昏暗的树林，河水的声音变得明显，远处稻子已经结了穗，青蛙突然叫了两声。柱间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多年前在涡之国看见的废墟，空荡荡的房子在野草野树中勉强撑持着自己，但渐渐房顶有了破洞，地板长出了青苔，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在盂兰会的夜晚，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美耶怀抱着婴儿与苦无茕茕走来，那时她在想什么呢？就像是从更远的世界的尽头推来的雨，只在她的头顶落下。

　　阿绢来到神社的时候，美耶已经梳好了头，手在胸前合十，朝着北面跪在泥土地上。看见阿绢进来，她站起身，挽袖作了一揖。

　　“这几年承蒙你的照顾，以后想必没有机会说话，先向你道谢了。”半个月前她还是几近疯狂的模样，现在却变得非常沉着。

　　阿绢突然胸中发闷，声音反而颤抖起来，“你不必...”虽然下了命令，但这些天美耶并没有被关押，甚至连看守也没有，一切都如常地进行。美耶如果从这里逃走，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已经解脱了。”美耶声音清脆。她试图控制自己心中的悲伤，也的确做到了，甚至还向着阿绢微笑起来。

　　“你看，太阳出来了，今天是很晴朗的天。”

　　一个小时之后，人们已经来到南贺神社外，在渐渐聚拢的人群当中，可以看见柱间、扉间、火核、九八郎、周作、光生。

　　美耶跪在一张席子上，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她平静地揣测着，是毒药，还是匕首？她希望能像忠辉那样用刀刺穿喉咙死去，虽然刀刃非常寒冷，但当映着烛光时，刀背会染上温暖的颜色。

　　但出乎意料，第一个进来的男子，是宇智波斑。在他身后跟着文代，她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小手握成拳头，煞有介事地皱着眉。时而抬头看看，时而瞧瞧周围。

　　美耶瞪大了眼睛，她在决意赴死时没有哭，但此刻看见孩子，却感到难以支撑，几乎停止呼吸，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斑一直走到她面前。

　　“美耶...你依然可以活下去。”

　　仿佛是倾听着来自天上的声音，美耶抬头望着他，忽然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忠辉死去了...他的死去如此突然，但也早在意料之中。乱世之中，女人能做的事只有一件，便是等待，等待，等待！等待着丈夫和孩子平安归来，但有时候等来的却是他们的死讯。
　　这或许就是乱世中女人的命运？

　　即便躺在心爱之人的怀抱中，她所感受到的大概都不是喜悦和安心，而是悲伤和不安。因为这样的幸福迟早会结束，为她带来幸福的人迟早会死在战争中。

　　即便痛苦万分，不幸也不会就此止步，它们步步紧逼，不断将生命中任何能够感受到的幸福夺走。所谓的人生，不过是充斥于天地间的诅咒。

　　自己究竟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呢？美耶困惑着，完全无法理解所谓的命运。即便木叶建立，大家都说和平已经到来，她依然感到强烈的空虚与不安，当她注视着孩子，仿佛已经看到他人生的尽头。

　　但如今，当她已经平静地接受死亡到来，母爱却在看见孩子的瞬间复苏了。

　　美耶不觉双手伏在地板上，抽泣起来。很难说这是欢喜的眼泪，却像春雨般夹杂着些许温馨的感伤。

　　“不...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咬着嘴唇，瞪大眼睛，拼命想将孩子的身影留在心底。这个年龄的孩子是不可能记住自己的母亲的，这样真好啊，等他长大成人，就不会因为母亲的软弱而感到羞耻。

　　“请抹去我的存在...不要让别人因为我瞧不起奈岐...”美耶闭上眼睛，颤抖着、语无伦次地道歉：“请...让所有人都忘记我...忘记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和平...对不起、对不起...”

　　文代突然伏倒在地板上，她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奈岐疑惑地揪着她的头发，发出咯咯的笑声。

　　斑平静地看着她们，将奈岐抱起来，还没满周岁的孩子有张圆圆的小脸，依稀看得出父亲的眼睛。

　　他想起在他和泉奈很小的时候，身为堂兄的忠辉总是小声告诉他们，“我们的敌人是千手一族。还有...”他时时提防着族内那些软弱的论调，虽然面容秀丽，却在战争中成长为强悍的忍者。当田岛去世后，他全力支持自己继承族长，并成为了泉奈最忠诚的追随者。

　　他强烈地期待着宇智波能够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直到最后依然用自己的意志贯穿生命，按照自己的念想，以死来代替自己的生。

　　这就是宇智波忠辉，在他死后，他的妻子也要追随而去，他用死亡提醒着斑，提醒着整个宇智波，如果只有某一个人能够做到高瞻远瞩，那么政治和战斗将无法展开，以忍耐仇恨换来的和平都将失去意义。

　　如果亘没有到来，斑也许完全不会意识到忠辉的意愿，即便了解，也可能只是嗤之以鼻。但今天他来到了南贺神社，将忠辉遗下的血脉抱在手中，注视着那双对人世险恶一无所知的眼睛做出了决定。

　　“这个孩子会成为我和泉奈的继承者，他会堂堂正正继承我的家业。他身体里流着忠辉的血，一定会成为宇智波的支柱。”

　　美耶惊讶抬起头，像受惊的鸽子一样瞪大眼睛。半晌，跪伏在地板上，眼里蓄满泪水。

　　“谢谢...” 她用手擦了一把早已淌到脸颊上的眼泪，“斑大人，请让我就此告辞吧。”她眼中含着泪水，柔弱地微笑着：“我一定...会再回到宇智波，我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不再有顾虑，也不再有痛苦，我会为宇智波、为斑大人献出生命，不会再这样懦弱地离去。”

　　她整了整衣襟，轻声道：“阿绢，我头发乱了，请给我梳子和镜子。”

　　美耶梳理好头发，披上了忠辉还在时制作的和服。松纹为底，染上丹顶红，是非常美丽的颜色，让她想起了新年的第一天，天气晴朗，窗户都打开了，初春的天空映衬着庭院里怒放的梅花。

　　忠辉从院子里大步走来，伸手折下一枝梅花。那时他笑着说了什么？是‘你过来，我要把这枝梅花插在你头发上。’

　　美耶嫣然一笑，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铃铛声轻轻地响起，一下，又一下。绢俯下身，听见美耶喃喃道：“梅花开了...”

　　她抬头放眼向窗外望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树木在初秋的明媚阳光下发着微光。在温暖的光线里，美耶静静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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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斑还是有所触动的，在另外一个时空，他们都没有认真倾听彼此的内心。
寒假回家，暂停更新，给姑娘们拜个早年，2019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