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创设组）岔路口》云卿

18、第十八章

　　“...为什么要建立木叶呢？”提出问题的是一位来自羽生家的孩童。

　　这时他们正坐在空地上休息，在此之前，他们刚刚骑着马穿过了一片树林。

　　梅雨过去，季节正式进入夏季，天气越发炎热，树梢绿叶笼在热气中，犹如一团灼灼青火。高温催熟了果实，才入八月，枝头已挂满累累朱果。

　　森林是木叶忍者的家园，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追逐着大人的脚步进入森林，采摘野菜和蘑菇，狩猎野兽。如今每个人的衣兜里都装满了果实，红的、黄的、红绿相间的，只是轻轻一口，酸甜的汁水顿时溢满口腔。

　　今天的训练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更像是玩耍，在密布着紧张气氛的战国时代，孩子们不得不尽早成熟以面对死亡的威胁，骑马怡游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的事，以至于小心翼翼到有些仓皇。

　　但只要抬起头，看见走在最前方的那个背影，内心就会奇异地感到安定。

　　被父母和族人称作“忍界修罗”的人，世上最强的忍者之一，如今竟然成为了他们的守护者——这么一想，只觉得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建立木叶这样的地方呢？

　　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会愿意保护他们这些弱小得不值一提的小孩子呢？

　　仰望着坐在岩石上的宇智波，羽生光云不由自主地开口。

　　为什么要建立木叶呢？

　　一时间，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世有太多顺理成章的理由可以解释，但身临其境，才知道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所谓战国，即是乱世，在这个血腥的时代，没有一块地方能够平静生活，任何事都无法完全如愿。畸形的时代造就了畸形的人品和风气，即使觉得生离死别甚是悲苦，也绝不允许感伤。

　　古老的传承，漫长的战争，重重叠叠的血腥与别离，积满了史书的缝隙，连历史也不得喘息。但就在这样漫无边际、让人涣散的黑里，神灵突然点亮了蜡烛，一闪一烁中，渐渐有更多的人越过黑暗看到了未来——木叶建立了，在南贺川边迎风招摇的树木，低声响应着人们最伟大的梦想。而这一切的发端，此刻就在他们面前。

　　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

　　照耀在斑身上的阳光异常明亮，无比耀眼。羽生光云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感到手心在发烫，就像有一只鸟儿在那里坐立不安。但他到底会怎样回答？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

　　摩挲着系在腰间的五三桐金纹的短刀，斑并没有直接回答。

　　“忍者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什么？”

　　是勇猛吗？是强大吗？不，是侥幸。

　　从胸口刺入的一刀，侥幸没有再深半寸；在面前炸开的起爆符，侥幸没有炸瞎眼睛；躲开了迎面劈下的刀锋，侥幸只在下巴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这就是战争，如果不够幸运，无论多么勇猛、多么强大的忍者，总会在某一场战争中死去，就像他的父亲、泉奈、柱间的父亲、更多的朋友与敌人...

　　而这份幸运又能坚持到哪一步呢？

　　命运从不会因为柔弱或者坚强而偏袒，即便面对小孩子也毫不容情，或者说，正是因为弱小才更容易受害。因为弱小，才无法决定自己的步伐，不得不手足无措地跟随着大人的表演起舞：被利用、被背叛、被伤害...

　　一起长大的兄弟、彼此托付过背后的同伴、悄悄讨论过谁家姐姐更好看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身影。而侥幸活下来的孩子，当那些大人陆续离去后，他们自己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最为痛恨的“大人”...因为不曾被爱，亦不知道如何去爱，命运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残酷地轮回着。

　　而在忍者之上，大名、守护岂非又是另一种“大人”？

　　忍者作为利刃被握在贵族的手中，在这个变幻无定的乱世中不断面临着生离死别的悲惨命运，无法按自己的意志过上一天安稳日子，战事之后仍然是战事，每个人担心的都是自己会不会战死，来不及考虑更多。

　　但追求幸福本来就是人性的自然流露，就像花朵到了春天自然会开放一样。断壁残垣间桃花依然会盛开，雨后的战场上蒲公英总是星星点点，扒开白雪，嫩芽按时到来...只要黄莺啼鸣，总有人为之驻足，为之思量。

　　斑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山丘上长着四五棵松树，守路神像立在通往山坡的路口处，非常简单的风景，却不知为何让人看得入神。

　　“这就是木叶建立的意义...让这样的侥幸更牢固一些，让忍者作为人的时间更长久一点...”

　　“直到他们能够直面伤害，并且拥有平复伤口的能力...”虽然伤害依然会到来，但在此之前，作为孩子，作为伤者，可以在木叶安然地入睡了。

　　柱间抬起头，从这里眺望，可以看见长着零零落落松树的山丘，有一条淡淡的小路蜿蜒着伸进树林。

　　这是靠近村子的一个斜坡，站在坡上可以望见闪着波光的南贺川，远处是开始秀穗的稻田，饱满的绿色看起来像是丰饶的海洋，近一点是小豆地和用作马饲料的稗子地，开着白色的花，还有茎秆火红的荞麦田。

　　八月虽有立秋，但暑热始终没有消退，竹林、梭榈、芭蕉等都蓊蓊郁郁，在热气中惬意地舒展叶片。橙、蜜柑、金柑、木樨、石斛、柊树在上个月次第开放，如今陆续结果，但空气中仍有淡淡的余香。

　　也许是因为向阳的缘故，山百合、驹止草、坛菊、细叶益母草、夏枯草、旋花、锦葵都一一在碧草中举起花朵，还有毛蓼、沟荞麦、犬蓼、碎莎米草、堇菜等也繁密地生长在一起。

　　木叶有南贺川流经，水脉丰富，草木吸饱水分，茎叶丰盈水润，只是牵衣而过，就在千手家兄弟的衣角和木屐上染满了绿色。八月是一年中难得的闲暇，盂兰盆节之后水稻的收获就要开始，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

　　扉间今日难得答应和兄长一同外出，两人徐徐登上山坡，碧丝牵衣，百花擎举，是木叶常见的好天气。

　　路过一个陡坡时，柱间先登上去，然后回身拉了扉间一把。坡其实并不危险，但柱间这些在私下时常流露出的动作，却予人深深的安全感，让扉间或者其他人已经完全习惯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望着日吉丸降落的方向，柱间将手搭在额前：“今天亘带着孩子们去骑马了吧。”他思忖着：“以后不仅是骑马，还要加上狩猎和游泳，这两项最能磨练人，也最能让孩子们学会团结合作，对吧，扉间！”

　　他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有点傻乎乎的，因为身高而微微低头，看人时眼睛里充满了孩子式的喜悦和期待。扉间甚至不能违逆心意说这是不可爱的，但他也同样说不出来，只好把眼神放在别处。

　　柱间早就习惯了弟弟偶尔的不坦率，依然开开心心地看着坡下：“形式不同，忍者的生活也不同，虽然才刚刚开始，但看到大家能缓过一口气，孩子们能在一起玩耍，就觉得非常高兴，想要一直守护着他们。”

　　扉间不由自主地点头。山坡迎着太阳，忽然吹来的风将花吹得摇摇摆摆，花香缭绕，引来了蜜蜂和蝴蝶。对于他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放松时刻，可以完全地放下族群、放下部下、放下文书、不需要处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只有兄长在身边。头脑中时刻勒住的弦缓缓放松了，甚至有一种怠惰感。但这样的放纵并不讨厌，或许可以说既新奇又愉悦，许多平时被压抑住的感受正在攒着劲冒出来。

　　感受到从弟弟身上传来的轻松与愉悦，柱间笑着回头：“扉间你也应该常出来看看，毕竟这也是你的木叶啊——”

　　无论是作为兄弟也好，作为朋友也好，柱间都由衷地希望扉间能够更加快活一些。

　　拥有深邃的洞察力、过于敏锐的扉间，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为了族群与自己这个兄长的梦想，始终在压抑着自己，甚至说出了“作为忍者，就是要忍耐，要压抑私情”这样残酷对待自己的话。

　　在亘展示的记忆中，柱间看到了在未来过去的重重光阴里，扉间冷静地雕琢着自己，成为木叶、成为弟子、成为村民的有力支撑。对于这一切，柱间心中只有深深的感激与遗憾，如今他只想让弟弟看一看，在他们的努力下木叶正在变好，并将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