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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在看到那座光秃秃的山顶时,亘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梦。
      但他并没有醒来。在零星的鸟鸣中,他沉入到更深的梦中去。

      妓/女津子曾经有过一对兄弟客人。相比弟弟秀丽的面庞,哥哥的气质更加冷峻,即便在这如刀锋般凛冽的战国年代,人人都如利刃一般,但他却始终是最明亮锋利的那一振。
      津子首先认识的是哥哥。那时她刚刚结束一段略微长久的关系,曾经相好过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津子回忆起他手掌茧子的位置,隐隐觉得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在那之后大概第四天,妈妈桑带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虽说还是冬日,但到了正月,天气就开始变得温和。院子里有一棵被妈妈桑当作无价之宝的、由阔气客人赠送的柑橘树,已经挂满了金灿灿的果实,芳香四溢。因为担心会被鸟雀啄食,在挂果的这几天,从早到晚都有一个叫做阿文的“秃”(娼妓实习生)看护着。
      听到脚步声,津子将凝视着鸟雀多时的目光收回,转瞬之间,已经露出深情而亲热的笑容。
      那是个漂亮、有力,正向着青年转化的男子。
      在清晨的鸟鸣中,津子这么想着。但又有点可惜,他来得晚了点。这个时代,男性的启蒙比后来更早。肌肤相亲的第一个女人,应该能在这个漂亮的男人心里留下比灰尘略微重一点的痕迹吧?
      津子漫不经心地想着,将在夜色中揉乱的发髻重新梳起。
      她并不觉得会再次遇见这个年轻的男子,她所在的妓院虽然并不是那种便宜的百文店,却也不是那种面面俱到的高级店。啊,不上不下的院子,不上不下的津子,这样的男人,大概一辈子才能遇上一个。想到这里,津子呵地笑了。
      但出人意料,下个月,他又来了。
      这段纯情的关系持续了很久,只要他来到店里,只会找津子一个人。大概两年后,他带来了一个和他一样漂亮的少年,差不多是津子与他认识的年纪,在倒酒的时候,津子听见他亲切地喊那个少年:泉奈。
      那天晚上,津子服侍了这位叫做泉奈的少年。
      比起兄长,反应更青涩一些。津子有些兴致勃勃地想,她似乎更加接近泉奈的起点呢。
      后来泉奈也来过两次,但似乎对津子不太感兴趣,不久之后,他就成为了另一名妓/女阿系的客人。
      有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喝点很淡的酒,是农家新收的大米,合着曲酿了三天就启封,又用水冲过,淡淡的乳白色,只有些微的酒味,带着甜气。津子觉得自己可以喝三天也不会醉。
      但这已经是他和泉奈的底限。
      津子只好向他们传授喝酒的技巧。
      “喝酒的时候,手按住肝脏,一压一松,一边喝酒一边按,就可以把酒精全部散发掉,即便喝了很多酒,肝脏也会变得很柔和......”
      当初,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吧?
      已经不太想得起那个女人的样子,只记得有双夜珠一样明亮的眼睛,在笑的时候会弯起,在眼尾显露出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细纹。
      美丽吗?聪慧吗?或许是吧。但即便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和这世道上大多数的妓女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很早就死掉了。
      偶尔,大概在几十年里有那么一两次,会想起曾经有个女人,端着淡而无味的酒,笑着说‘手按住肝脏,对,就是这里的肋骨下面’......那个女人叫什么呢?已经想不起来了......
      许多年前、并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模糊,亘在已经变得嘈杂的鸟鸣声中睁开了眼睛。

      这是木叶的春末,夏季将遮蔽天空的绿荫正在形成,风吹来时婆娑的叶声仿佛潮水,紫藤、木兰、杜鹃、牡丹在这个季节竞相开放,走在树荫茂盛的路上时,天空只剩下窄窄的一条线横在头顶。
      今天是晴朗的一天,空中一丝云都没有,阳光毫无遮蔽地直射下来,让村庄呈现出一种崭新锃亮的辉光。就像是没有一丝灰尘的化妆镜子,新做出来浆洗得笔挺刺人的浴衣,没有任何拖累阴翳,连檐轩间鸣啾的雀语都圆润闪亮,每个人都生机勃勃,充满干劲——如此崭新,崭新到距离成为亘印象中的木叶,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今天是普通的一天——在斑踢开大门前,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这是扉间办公室的门。
      这也是自从两族联盟之后,斑对于扉间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挑衅。但似乎又顺理成章,毕竟扉间杀死了斑最爱的弟弟。
      已经有人准备去通知柱间——宇智波斑劈山破海的能力,唯有千手柱间可以抵挡——这是如今忍界的共识。但扉间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他放下笔,从堆积着厚厚公文的桌子后面站起来,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这一点好意似乎引来了斑的不屑,他冷笑一声,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如今能站在这里的,大多是千手与其盟友,天然对斑带着畏惧。一个接着一个,绕着他离开了房间,最后看见的景象,是扉间亲自关上了门。
      在可以听见他们对话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人了。这是扉间感知到的结果。他叹了口气,伸手搭在斑的肩膀上,强硬地将依然背对着的人转过来,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微笑:“我很想你,阿亘。”

      从斑的身体里醒来,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但亘依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看了眼同样在他人身体中醒来的奏真,他有些头痛地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的斑与扉间,存在着深仇大恨——斑唯一长大成人的弟弟泉奈,死在了扉间手中。即便此刻清醒于这个身体内的,是属于亘的灵魂与意识,但沉沉的恨意依然绵绵不断地翻滚上来,尤其在注视着扉间的外表时,即便明明知道内里是谁,却仍然控制不住。
      想要杀死扉间(奏真)。
      属于斑的身体意识像阳光炙烤着树叶一样,始终提醒着他此身的不同。亘看向奏真,他站在一个微妙的、大概是随时可以发动攻击或者逃离的距离外。意识到这一点,他惊醒似的向前靠近了一步,但马上被亘制止了:“你最好不要过来。”
      似乎是非常苦恼,他皱着眉,咬着下嘴唇的样子让斑的脸看起来几乎有点可爱,尤其在知道内里是亘的时候,就显得更可爱了。但同样的,属于扉间的感觉也在不断提醒着他:不可靠近,宇智波斑充满危险。
      这样的感受令人不快,明晃晃地提醒着他们此身只是短暂的寄托,对于其他人或事先天就已经设定好了态度:应当警惕的宇智波/千手,应当亲近的千手/宇智波。
      讨论了半天依然对目前情况一筹莫展,奏真出去过一次,驱散了因为好奇他们为何迟迟没有打起来而重新聚集的人群,带着唐板和茶回来。
      薄薄的、仙贝似的点心,用荞麦粉做成,撒满了香甜的黄豆粉,在几十年后是非常普通的食物,但现在却非常少见。
      亘心不在焉地舔着沾了黄豆粉的手指头,“这个味道,还真是几十年都没有变过。”
      几十年后,他和鼬、佐助也曾像今天这样,在凉爽的屋檐下打开白木片的盒子,共同分享唐板与鸽饼。那时宇智波家家还整齐,户户相连的屋顶既平整又起伏,如果站在高处眺望,就像一片深色的大海。
      而今日,这片大海还在形成,细小的波浪茫然无措地聚集起来,不知道将会被导向哪里。
      亘突然停下来,他望着奏真,后者也正向他看来,他们同时有了答案。
      或许这就是他们降临此地的意义——这里的命运正在进行着抉择。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看文上预警,亘和奏真双穿!
    ①妓/女在那个时代是理所应当的事。
    ②喝酒这个技巧,来自池波正太郎,老头子的书读起来真有江户时代的老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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