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豆豆妮

8、第 8 章

　　苏承并没有在一帮大老爷们的饭局上多待，只露个面放下一打活动经费就离开了。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瞎晃悠。

　　庆祝？庆祝什么？赢了球赛？即使赢了全世界又怎样？最在意的那个人不在身边一切都是枉然。他输了，输得痛彻心扉还必须强颜欢笑。

　　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以为曾经的刻骨铭心在经历了这么多人来人往之后可以云淡风轻。现在看来他错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顾敏芝在他心里埋下的雷，一颗看一眼就爆发，继而炸得他体无完肤的雷。

　　当他决定回国、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曾想过，就这样待在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不打扰、不深究、不遗忘，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就好，然而当他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无法抑制地想要更多。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身边的那个男人有没有让她受委屈？有没有在某一天某一刻想起过以前、想起过当年的那个少年？

　　他觉得自己就像犯了毒瘾似的，明知自己会越陷越深却依然一头栽进去。从默默关注到制造偶遇再到利用一切机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每一次的见面都像饮鸩止渴，一丝欣喜九成痛，无边回忆无尽伤。

　　只是生活充满了无奈，人生面临着太多的选择。如果让他从头再来一次，在弟弟的前途和母亲的腿疾面前，在询重山给他扔出的庭外和解书和两张机票面前，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在亲情和爱情面前他选择了前者，他用了十年时间来尽一个为人子为人兄长的义务，却在顾敏芝面前成了彻彻底底的负心人。他知道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即便往后余生都要在回忆和痛苦中度过，他也必须得认。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承在路灯越来越暗、高楼大厦霓虹灯光越来越零星的时候才意识到车已经开到了近郊，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打算路口拐弯回市区。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毫无预兆地从他车头右侧窜出来，他来不及刹车只能猛地往左打方向盘堪堪避让，然后就是嘭地一声，汽车喇叭的长鸣声夹杂着金属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冬夜的郊区格外刺耳……

　　顾敏芝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在一片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中有些犯晕，电话响了好一阵她才听到，接起电话“喂！”

　　“你好，你是苏承的家人吧？我是交警沙州分队的，他现在出了车祸在医院呢……”
　　顾敏芝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一瞬间忘了思考，手机那头的交警还在语气急促的说着什么，顾敏芝都没有听清，只记得苏承、车祸、医院……

　　“喂！喂！你有没有听明白啊？”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更急了。

　　“我、我听着呢，他、他在哪家医院？”顾敏芝终于回过神来，嗓子突然像被烟熏过似地生涩发哑，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那边报了个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

　　罗清看到顾敏芝接完电话之后脸色苍白，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发抖，赶紧过来扶住了她，“出什么事了？”

　　“苏承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我要去看看。”顾敏芝的话说得很艰难，但是语气很坚定。

　　“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开车，我陪你去。”罗清轻声说着，眼中的担忧一览无遗。

　　听到罗清说这句话顾敏芝心头一暖，在这种情况下，他愿意陪着她让她觉得安心。但是想到她和苏承的关系，她还是觉得罗清在会有些别扭。

　　“不用，你带孩子们先回去吧，去医院也不适合带着他们，我打车过去。”

　　“好吧，一会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顾敏芝拿起外套匆匆离开饭店扎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