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豆豆妮

6、第 6 章

　　圣诞节一过，就意味着新年也就不远了，上班的上学的都在默默期盼着假期，而对于罗清和顾敏芝来说却是忙得脚不沾地。罗清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虽然已经步入正轨，各项工作都有部门负责人在抓，但是临近年底各种年终考核、财务报表、客户维护以及一些推不掉的应酬还是让他有些分身乏术，每天早出晚归。顾敏芝这头的舞蹈培训中心也接了很多年终汇演，一方面为锻炼学生的舞台表现力，另一方面也为招生打广告，所以排练任务也是非常紧。自从那天的浴室激情过后，罗清搬回了主卧，但是忙碌的工作让他们无心顾及其它，每天交流的时间并不多，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常态，但对于顾敏芝而言，每晚能够相拥入睡已经让她觉得很满足了。尽管脑海里偶尔还是会浮现出那天晚上那烟雾朦胧中一双泛红的双眼和隐约闪动的水雾，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影子，无心去细想，也不愿去面对，只希望时间长了，忙碌了自然就会忘掉。也许会忘掉吧？
　　“我们公司要参加篮球比赛，这段时间下班后要花点时间练习练习了。”这天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罗清突然宣布了这个消息。
　　“耶！耶！耶！蓝球比赛啊！太好了，爸爸我能去看吗？”这是罗子衿，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一脸迷茫却也跟着激动莫名的是罗悠悠，“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顾敏芝知道罗清的公司里组了个业余球队，平时也有约着跟其它公司打一场友谊赛什么的，大多凑热闹玩玩而已，这临近年底弄个球赛却是头一回。
　　“比赛场次都安排在周六下午，可以让妈妈带你们来看。”罗清对着俩孩子说道。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弄蓝球赛了？临近年底不是都挺忙的吗？”顾敏芝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这是政府搞的民营企业蓝球联赛，大概是以往的联谊会、酒会什么的玩腻了吧，弄点新鲜感。”罗清不咸不淡地说着，“全市入选的球队不少呢，大多都是本地报得响名号的企业，我们去参加全当为公司免费做广告了。”
　　顾敏芝没有多说什么，这本来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大概历来的政府机构都有着乘东风扯大旗的共同追求，在抵制奢靡之风、提倡全民健身的浪潮下，这一届的蓝球联赛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各大媒体公众号都发布了参赛队伍和比赛场次，电视台全程直播，整个赛事为期六周，决赛之后没几天就过年了，时间卡得正好，在年前让普罗大众有了个消遣娱乐的对象。
　　顾敏芝带着子衿和悠悠去看了一场晋级赛，罗清的清远广告对战一家服饰公司，服装企业员工女多男少，临时抓壮丁般抓来的球队水平可想而知。顾敏芝本来就对球类运动没什么兴趣，全当陪俩孩子凑热闹来了。罗子衿全程都很激动，尤其是看到爸爸在场上那潇洒恣意的身影，脸上就差写满“崇拜”两个字了。罗清望向观众席时，顾敏芝回以温柔的笑容，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运动场上的罗清，阳光、活力，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热烈和张扬，看得顾敏芝心里也暖融融的。
　　结果毫无悬念，清远广告晋级八强。
　　比赛结束顾敏芝带着孩子们坐在休息室门口等罗清，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顾敏芝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时停下了。
　　“敏儿！”
　　顾敏芝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怔愣的表情，随后休息室的门打开了，罗清已经换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清远广告的球衣。
　　苏承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带微笑伸出手，“清远广告的罗总，幸会！我是苏承。”
　　罗清伸手与其回握，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承天科技苏总，久仰！”
　　刹那的电光火石间，顾敏芝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虚空，看不清也听不清，苏承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敏儿！敏儿！”罗清在她耳边唤她。
　　顾敏芝猛然惊醒般转过头，对上了一脸关切的罗清，“敏儿，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顾敏芝喃喃地说着。
　　罗清只说了一句，“我们去吃饭吧。”之后并没有多问什么。
　　一路上顾敏芝都很沉默，头撑着车窗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那个是承天科技的老总，他们也参加了球赛，我看过他们的比赛，实力不错，说不定之后的赛事会碰上。”罗清淡淡地开了口，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顾敏芝的反应。
　　顾敏芝依旧是一幅神游太虚的模样，内心却是五味杂陈。苏承不仅回到了这座城市，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甚至在这里开了公司还开了一个据说是为她而开的“偶遇”，她有些茫然，这个人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当年消失得让她措手不及，现在又出现得让她猝不及防。她不知道罗清对苏承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同学聚会当天罗清有没有看到苏承，她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告诉罗清她和苏承的恩恩怨怨。她闭上了眼睛，许久，说道，“他是我高中同学。”
　　“哦！”罗清的反应很平淡，“你去参加同学聚会那天，我去接你的时候看到了。”
　　“他……”顾敏芝回头看了看车后座的两个孩子，也许是一下午太闹腾了，这时候俩娃都已经睡着了。
　　“嗯？”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篮球队的，有点底子。”顾敏芝本想把她和苏承的事和盘托出，话临到嘴边却还是拐了个弯，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老婆的前任时还能平心静气吧！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也省得影响他之后比赛的心情。
　　之后的几场比赛顾敏芝都以忙为理由没再去看过，只让罗清自己带着孩子们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刻意回避，对于苏承，她每次面对的时候心情都很复杂，爱恨都已经被岁月磨掉了锋芒，剩下的也许愤懑有之，不甘有之，不管怎么样苏承总是欠她一个理由的，不是吗？
　　“明天决赛了，你……”罗清斟酌着词句，他知道顾敏芝为什么后续的赛事都没有去看，他也知道她和苏承的关系不寻常，既然她不挑明，他也就不会去捅破。
　　“妈妈，妈妈，我们一起去吧！”罗悠悠开了口，前几次跟哥哥一起的滋味可不太好，哥哥看比赛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哪里顾得上妹妹啊！自己想吃东西的时候，包装袋撕不开还是隔壁座的小姐姐给帮忙开的，就连上厕所哥哥也要在门口一个劲儿地催。还是跟妈妈一起去比较好，妈妈会细心地给自己吃东西、喝水、擦小手、擦嘴巴，哥哥什么都不会！所以这次一定要让妈妈去！
　　“对啊对啊！妈妈，决赛了，爸爸要拿冠军的，妈妈你一定要去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罗子衿也在使劲忽悠妈妈去。废话，当然要让妈妈去了，要不然又要照顾悠悠那个小不点，还怎么安心看比赛啊！
　　两个小朋友虽然各怀心思，目的却是出奇地一致，结果顾敏芝当然是拗不过他们的，决赛当天，一家人驾车前往体育馆。
　　决赛果然是跟晋级赛不一样，气氛很是热烈，甚至已经有拉拉队在提前暖场，电视台的摄影机也已经架设完毕，裁判、解说员、计分员一一就位，观众席已经是座无虚席，顾敏芝身处一片红色的方阵，清远广告的同事们统一着红色带公司logo的卫衣。她的白色毛衣和身边一蓝一粉两个小不点在这一片红里格外显眼。与红色方阵一条过道之隔的是一片橙色，那是苏承的公司同事，橙色卫衣背后是承天科技四个白色大字。虽然顾敏芝已经提前从网络公众号上知道了决赛的两支球队就是清远广告和承天科技，但是当她正真坐到这里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矛盾和不安。她希望罗清赢，但又不希望苏承输。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拉开帷幕，顾敏芝忐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不受她控制的，安心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