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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闷默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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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上残着口脂,恣弱艳丽的眉眼,频频惹人垂怜,许是因方才被人按在墙上轻薄,云鬓松乱,脖颈间红红点点,
凰妤说得是最重话,奈何这皮相,真的太过柔媚,分明是被人怜爱后的可怜样子,难有威仪。
百万仙神在外殿乱作一团,见那人不作回应,以为他时至今日还护短。
她恼得眼色凌厉,心里想着,再给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抽个百来下解气,猛的回头朝殿外奔去。
身后那人,缓过神来,单手扯下身上帝衮,疾步上前追上她。
“啊!”
她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从后横抱而起,从上到下盖上衮服,遮得严实。清珩抱着她,冲向殿外,对着清玟,替她以术驰骋雷法,尽劈百十下。
这也是归念,八百年来第一次,得见主子天颜。
那人于殿后,怀抱着弱恣女子,将帝衮盖在她身上,
如天神般,万丈光芒中而来,他似有些许狼狈,堂堂至尊,只身着云纹帝衾,墨发束冠,鼻尖禁欲红痣,长身玉立,极尽透明的肌理,清雅绝尘的世间难求。
再靠近些,又觉梵香沁入口鼻,殿上百万仙神,受这帝灵之引,越发的,失了情智。
“放开我!”
她有些恼气,这个时候还护短!气的她,在他怀里狠狠掐了那人旧伤。
“娘娘莫动,小心殿前失仪。”清珩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密语给她。
“谁是娘娘?休要乱攀关系。”她气得毫不客气,又连连掐他好几下,前仇旧怨,一并报了。
“自然是凤主娘娘,不然你觉得是哪个娘娘?”他贫嘴。
“……”九天如今的位分叫法于数万年也不同了,倒让她这个老人家,略感不适。
清珩艴然不悦的,当着九天众神的面,把帝储吊起来打,又唤来御前邢司,对其令道
“帝储殿前失仪,违逆犯上,至今起撤其储位,暂脱仙籍,贬入凡尘脱胎百世,以历万劫。”
既然,喜欢红尘,那便尽早送你去。
思及怀中之人,耳下清痣被少年嗜咬得,红肿片片,又是咬牙切齿,他的好大儿倒也真没跟他客气。
众仙神闻言无不瑟瑟,只得缄口避之,唯恐殃及池鱼,仙宴上是片片狼藉,雷霆所到之处,珍馐美馔,仙案佳酿无不付诸一炬,
话毕、怀抱美人疾驰而出。
两人行至琼瑶殿外无人处,受不得她双脚乱蹬,清珩才无可奈何的将她放下,凰妤不得出气、恼得将头上衮服扔给眼前之人,道
“不劳你动手,本君自当亲自教训他!”
清珩无奈,只幻了面云镜给她。
凰妤不明所以的拿了来,见镜中美人,娇柔妩媚,脸颊微醺,发鬓松乱,月色小衣襟带微裸,狼藉的好像刚被人强的楚馆娇妓。
她燥得,也不好发气,背了那人,整理了衣冠,嗔恼道
“是这皮相不好,横竖都没什么威仪。”
男人不作声,哑着嗓子,伸出手,毫不避讳的,划着她的娇颈红肿、勾了松乱的小衣肩带来,轻薄她道
“方才,我听他喊你小泥。”
“他说得话你也信、不过登徒浪子,见色起意的妄语,说来说去,你们父子皆是一路货色。”
他的指尖一轻一重的揉着她的颈下红肿,似是要替她疏解。她得了爱抚 ,一如娇妻,歪着头,蹭他的指。
“痒。”
思及方才,她在那人身下谄媚逢迎道样子,哑道
“从前、你从不许,别的男人、这般靠近你。”
凰妤理罢衣裙,转过身,拍掉那人的手道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而今我虚寡万年,男人于我而言、食髓知味。你既有了娇妻,我自要有我的去处。互不相干,方为正理。”
清珩见她褪了春意,思及旧时在仙乐府,被凤火所伤,凌霄殿内他亲封的玄匣凤灵不翼而飞,往昔种种,串联起来,颇有些拨开云雾见明月之感。
又暗叹,自己怎么如此愚钝,即便前世,他又怎么弃她不顾,总归要放在身边的…
低头揽了她来,咬着她嫩耳,又探她口风道
“得了空,我再去买栗子糕送去归藏。”
“什么栗子糕,本君不吃!”
她恼羞成怒的甩掉这个一脸揶揄的男人。
不要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将她任予任求,历经情劫前,明明应承的好好的,做个两年的露水情缘便罢,而今到好,带着那人山盟海誓,感天动地的倒把她舍下了。
还数次诓些胡话骗人,什么叫泼辣蛮横、什么叫暴虐无道,有了新欢,倒把她这个旧爱,给说得一文不值,连模样都记不清了,难为他费这些心思,编排了整晚。
清珩知她气恼,又低声哄道
“若我不那么说,怕那晚你就要把我抽筋剥皮,九天都待不下,一溜烟跑了。”
被他强词夺理几句,凰妤竟不知要回什么,眼前男人,腻得又要黏上来,她总归心里不舒服,吃来吃去也是吃自己的醋,恼怒地拔腿就跑,
一激动晃神,竟崴了脚,又恐他追来,施法隐遁而逃,在琼瑶殿不远,果真见凤重凰语等归藏众人久候,她急急地奔了上去,又挨了亲长一顿数落
“多大的人了,也不稳重点,慌里慌张。”
凤重方才在殿上见到凤火,便知帝储一事必定与她有关,只眼下人多眼杂,故也没细问。避重就轻的数落她,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兄长,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私事要办。”
“主子,属下陪你。”
凰语放心不下,开口道。
“不必了。我很快就好。”凰语虽是她近侍,却也是从小跟着,私底下,主仆之间更无繁礼。
凤重拗不过她,只千叮万嘱,要她办完事早点归家,莫要忘了旧约,毕竟是第一次,失信于人总归不好。
说起这事,倒让她这张万年老脸红了一圈,着急忙慌的道好,把众侍推了回去,临行前,凤重叨叨不止
“我道你这个皮相不好,若得空、换回原来的,幻身小家碧玉些的小衫,娇俏一点,正经事耽误不得,毕竟不是小姑娘了…”
自她归迎后,亲长越发唠叨,岁光流转,数万年后,大家都不同了,亲长,凰语,他,和自己都变了许多。
许是年纪大了吧…这九天,恐怕也找不到,比她更大的女仙了。
思及至此,她后怕的抚上面皮,还好,闫山学艺时,跟着先师倒是把这门术课学得精细。
不知为何,幼时闷默少年,拉着面皮,一本正经的伏案作绘的模样,恍惚间映入眼帘,不经意莞尔一笑,似乎,她该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故事,要从何时说起。
凰妤瘸着脚,一路拐进凌霄殿外,思来想去,依着前世记忆,躲在墙脚,矮着身蹲了进去。
候了会,果真,不知从何处溜来一只九尾狐狸,在凌霄殿外,鬼祟良久,正要寻机窜进去,就被她,一只手提了起来。
那狐狸吓得,毛都竖起来,眼睛翻白,恨不得,眼下就死过去。
美人嫣然一笑,抱着它、轻轻给它顺毛,在它耳边道
“虽然我们是姐妹,但是,他、你不能偷亲。”
作为补偿,她轻柔的吻上那种狐狸,灵狐受了美人恩,整个人昏昏呼呼的,瘫倒在她怀里,不知是吓得,还是美的。
她正想多亲会儿,就有一人,黑着脸,从她怀里提了灵狐来,扔到一边,看着她晕开的口脂上,还沾着狐狸的口水,以指蹭了蹭道
“它可是蓬莱的灵狐。”是会化人形的。
话毕,将她横抱起来,不顾美人挣扎,上了殿外久候的御辇,送她回归藏。
凰妤哪肯跟他共乘一座,更不愿瘫在他怀里,任他吃尽豆腐,推搡老男人几下,急道
“你若再不放开,本君就喊了?”
“喊。”他来了兴致。
“你这样,朝秦暮楚的、本君若是告诉你家娇妻,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喊她出来,剥皮抽筋我都认。”这老龙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你先放我下来,待会亲长见了,该恼得打我了。”
她是真急了,若是被凤重见了,重提旧事,她真的无地自容。
“我会给你名份。”他自知亏欠她许多。
“不必了,亲长有了别的安排。”话毕,她思及临行前,兄长千叮万嘱,为了鸾鸟万世霸业,身为一族之长,她也该认真的。
挣扎着从男人身上下来,御辇内说大不大,说小是不小,辇下数条麟龙于云间腾云,倒也稳当,凰妤顾不得其他,幻了面云镜来,竟开始剥皮。
看得坐上男人瞠目结舌,记忆中,他每每夜探归藏,美人总是早早的细描了妆发皮面,浓淡相宜,精致的连她的纤指,也上了香膏蔻丹。未曾见过这般血肉模糊的样子。
恍惚间,她已描了新妆,幻了潋滟旧皮,梳了俏丽的随云髻,娇艳得束了两边羽缎,垂顺至胸前,挂了羽铃,好似回到了幼时学艺的装扮。
清珩晃了神,又听她不耐道
“转过头去。”
他闻言,呆呆地转过身去,隐约的,想起那时,在树下与众人肆意追逐的豆蔻少女,俏皮的也是这般打扮。
窸窣声后,又听那人道
“好了。”
转过身来,果真见她着一身新衣,上身轻纱披帛,雕云镂月,尽挂娇臂,若隐若现,下束嫩黄齐胸襦裙,侧挂流苏玉缀,娇俏的欲让人摘采。
清珩见她新妆,是旧时没见过的模样,心下又惊又喜,娇妻何其艳俏,本欲拉得她近些,那人却道
“如何?”
“好看。”他实话实说,难为她费心。
他动心的想将她拉来疼宠一番,天公不作美,帝辇到了归藏,想着总归要登门拜访,还未起身,就听到归藏山头,乌泱乌泱的喧闹声。
小娇妻一溜烟的出了帝辇,他还未及反应,只听外面排山倒海的男人声响。
“请凤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