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落日》顾不见

6、探寻

　　唐暮瑶还没把话说出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她看了眼手机，确认是谁打过来之后，空出手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也因为这个插曲，唐暮瑶只能顺势放开顾云程的手。

　　顾云程把手帕收回后，没有对她刚才有些唐突的行动说什么，而是问她：“不接吗？”

　　好不容易提起劲，最后被一通电话打断，唐暮瑶正郁闷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答：
　　“不接。”

　　喝着咖啡的唐暮瑶，自然没有发现坐在顾云程眼底的变化。

　　他薄唇微抿，望向她的眸光变得深沉了些：
　　“男朋友？”

　　“不……”
　　唐暮瑶刚想否认，但感觉到哪里不对，于是放下咖啡，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顾云程。

　　落日余晖已经变得黯淡，室内暖黄的灯光十分柔和，他双眼沉静，眼底的微光在灯光下轻轻晃动，表情如常，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但唐暮瑶还是好奇，她微微勾起唇角：“怎么这么问？”

　　她没有正面回答，顾云程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消散。
　　他扬起笑，浅淡的笑意在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温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唐暮瑶没发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落寞，而且她本来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于是话锋一转：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这次顾云程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唐暮瑶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变得格外认真，但这种认真，让她感觉不太不自在。

　　幸好杯子里还剩了一些咖啡，她借着喝咖啡的动作，避开了他的视线。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还好店里还有其他人，不至于太过安静。

　　这时唐暮瑶也发现了周围的一些动静，似乎有不少人会朝他们看过来，尤其女性居多。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那篇探店文章，也说顾云程长得帅什么的，下面的评论也是一水的夸赞，更有甚者，直接喊起了老公。

　　她越想越觉得有点闷，脑中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
　　没有女朋友？谁信？

　　唐暮瑶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周围，最后笑着看向顾云程：
　　“不应该啊，你这种优质股，应该很多女生喜欢你呀，是不是你太挑了。”

　　顾云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期间唐暮瑶看见他眼里有过一丝探寻，而且薄唇也微微翕动了一下，好像正要说话，她也就等着。

　　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这时唐暮瑶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这一次她不再嫌弃这通电话了，迅速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好啊你，居然敢挂你姐姐电话！你在哪？！”

　　四下安静，因此从唐暮瑶手机里传出来的骂声，连坐在对面的顾云程听得一清二楚。

　　唐暮瑶朝顾云程略带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用手捂着手机：
　　“小点声，你这嗓门方圆几百里都听见了。”

　　“小点……”
　　手机那头的人还想继续骂，但中途像明白了什么，音量瞬间低了下去：
　　“哦~你又去那家咖啡店了。”

　　唐暮瑶暂时把手机那头的人晾在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接着她背起包包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顾云程微微一笑：
　　“看来我朋友有事找我，下次再聊。”

　　顾云程也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介意她的突然离开。

　　但就在唐暮瑶离开经过他身边时，顾云程隐约听到了她手机里响起的女声：
　　“别啊！你们继续聊啊，好好约会！我没事找你！”
　　“闭嘴。”

　　虽然唐暮瑶很快回复了对方，但这句话音量和刚才的骂声有的一拼，再加上顾云程投过来的视线。

　　知道他听到了，唐暮瑶因此停下脚步，尴尬地看了一眼顾云程，然后快步离开。

　　叮铃铃——

　　随着店门口响起的铃音，唐暮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店门外。

　　顾云程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目送着她走远后，才起身收拾桌面。

　　见顾云程端着空杯空盘回到咖啡店后方，一向爱八卦的孔驰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就结束了？要到联系方式了吗？”

　　可顾云程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将收回来的盘子放进洗碗机里，浑身撒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孔驰见顾云程这样，大致清楚了情况，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顾云程，连连摇头：
　　“好歹也要个微信或者约顿饭啊。”

　　唐暮瑶打车来到约好的地点，刚走进餐厅，就看见有人远远地朝她挥手，一点也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她无奈地扬起笑，快步朝对方走去。

　　唐暮瑶包还没放下，人也还没入座，对方已经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完全不理会她：
　　“知道你已经饱了，所以我自己先吃了。”

　　唐暮瑶没好气地白了她闺蜜杨嘉云一眼：“谁说我已经饱了。”

　　杨嘉云头也不抬：“你不是已经和那位英俊貌美的咖啡店老板撑台脚了吗？”

　　唐暮瑶微微皱眉，疑惑地看向杨嘉云：
　　“撑台脚？”

　　“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意思。”
　　“并没有，简单叙叙旧罢了。

　　“叙旧？”
　　在解决完一盘芋头蒸排骨后，杨嘉云终于抬起头看向唐暮瑶，脸上满是怀疑：“暮暮，你学坏了，居然会骗人了。”

　　唐暮瑶被杨嘉云的神态给气笑了：“吃你的饭。”

　　杨嘉云这次却不急着干饭，她慢悠悠地提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唐暮瑶倒了杯茶，再给自己的杯子满上。

　　唐暮瑶因此觉得，这个话题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拿出手机扫码准备点菜。

　　结果杨嘉云喝了一口茶，把刚才吃的东西顺了顺之后，放下茶杯：
　　“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心？”
　　“……”

　　唐暮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但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反驳，或是转移话题。

　　杨嘉云见此，顿时扬起了一抹“我就知道”的笑容。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虾饺放到唐暮瑶碗里：
　　“不过呢，你还是别主动凑上去，要让男方主动才行。”

　　唐暮瑶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饺，再抬眼发现杨嘉云摆出一副苦口婆心过来人的模样，轻轻笑了声：
　　“呵，分析我你倒是头头是道，你自己呢，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见杨嘉云装傻，唐暮瑶直接把今天的事告诉她：
　　“岑明今天来找过我，你好好跟他谈谈吧，他也不像是不能商量的人。”

　　才说完，杨嘉云十分敷衍地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都好好想想。”
　　“干嘛扯上我，你自己想。”
　　“英俊貌美店老板……”
　　“闭嘴。”

　　等吃完一轮茶点之后，唐暮瑶喝完一口热茶，放下杯子：
　　“你应该不是单纯想请我喝茶吧？”

　　杨嘉云忽然安静地看了唐暮瑶一会，然后才开口：“今天叔叔打给我了，说联系不上你。”

　　唐暮瑶脸上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眼神变得有些冷淡：
　　“哦，他说什么了？”

　　“说阿姨最近身体不好，想让我劝你去见一面也好，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杨嘉云说着，见唐暮瑶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这事你自己决定，我只是个传话的，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拒绝或者骗他。”

　　“嗯，我知道。”

　　隔天，顾云程照常来到店里，视线却一直在某个地方徘徊。

　　其他人刚开始没在意，毕竟他之前也这样，但今天好像特别频繁。

　　孔驰自然也看出来了，而且也清楚原因，所以没有跑去揭穿顾云程，而且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然而顾云程在店里等了一天，却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人。

　　一直到了晚上，咖啡店就要结束营业时，孔驰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说，之前橙色暴雨她都来了，今天天气怎么好，怎么就不来了？”

　　顾云程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专注查对今天的账单，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孔驰明白，这就是异常。

　　能让一个大老板把公司扔到一边，亲自跑来经营这么一家小咖啡店，可不是一句“为了爱好”能打发过去的。

　　连孔驰也是前不久自告奋勇过来帮忙，才发现原因。

　　“你昨天和人家说什么了？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孔驰又问。

　　啪。

　　顾云程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发出的声响让孔驰立即噤声。

　　空气像是瞬间降了几度，孔驰暗自安慰自己，应该是晚上比白天要冷的缘故。

　　顾云程瞥了他一眼，脸上笑意未及眼底，语气透着若有似无的寒意：
　　“你明天回公司，别来了。”

　　顾云程从咖啡店开车回到住处，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海边小城的空气不错，因此到了夜里，夜空上还能看见一些星星，虽然不多，但也比其他大城市要强得多。

　　入夜后海风比白天时多了一丝凉意，街上依然热闹，但到了住宅区，人就少了很多。

　　车停在了别墅外面的路上，顾云程正准备开进车库，却发现前方路旁好像有人。

　　车灯明亮，他一下就看清了对方是谁，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但不到一秒就松开。

　　他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向对方的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也许是听到动静，唐暮瑶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身，从包里摸出钥匙后，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她转头一看，迷蒙的双眼眨了眨，过了好一阵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嗯？你……怎么在这？”

　　不远处车灯照亮了唐暮瑶白皙的面容，由于足够白，所以她双颊的红晕十分明显。

　　顾云程紧盯着她雾蒙蒙的，找不到焦点的双眼，不禁皱眉。接着在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酒气后，眉拧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