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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柱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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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被推开的刹那,柱间转过身,与净智四目相对,隔着一段距离他仿佛是对清州院夫人突然来访感到惊讶,又或许是因为…像是再度了见到了终焉之谷那日的宇智波斑。
“净智...”柱间微张开嘴唇,还来不及发完完整的声调,他的黑色瞳孔因为瞧见了“亲手被他杀死的挚友”而紧缩。
“斑...”
可哪里还有什么宇智波斑,他的好友在不久前在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中被他斩杀了,巨大的雨幕直从天际而倾盆而下,那砸在身上的疼痛感不断提醒着他这个事实。自己的长刀从斑的后背入心,他没有给予对手任何的仁慈,斑不可能再生还。
这个弱点还是那年净智在南贺河边洗衣服时无意中说出的。
他回过神来,嘴角自嘲的勾起,满院萧萧凄凉的景象好似也在嘲笑他火影的身份。
——真是有趣极了,也真是好笑极了。
“火影大人,恕我提醒您一句,您应该称我为夫人。虽然你我旧日相识,可现乃是大名清州院的夫人,直呼我的名讳似乎不妥。”她吩咐了身侧的侍女,命她离开,而后径直朝着自己身边走来。净智的身姿婀娜,御所内养尊处优的生活更彰显了她的气度和容貌。
两人错身而立,净智的身高远不及到柱间的肩头,可却让人不容小觑她那看似柔弱的身躯。
“这一点您的弟弟,首席执政官大人千手扉间就做得很好。”她一句话点醒了尚且还沉浸在往日余韵中的柱间。
听到扉间的名字,想起两年前与斑最后的约定,柱间不由的闭上眼不忍直视造化弄人的这个结局。
今时今日,他已无法对净智说出,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话了。
净智的未婚夫泉奈因扉间而死,斑又被自己亲手斩杀,他已然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还担得起“朋友”二字。
想到此处他还尚且处在伤重的身体似是对这样折磨的情绪无法负荷般,从他胸膛里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净智从未上过战场,并未亲身领教过柱间的强大,但看这家伙能杀了斑对他的实力也可想而知。
可如今强大如千手柱间,也有佝偻着身子半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相比之下净智纤弱的身躯显得有些过分的健康。她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笑意里含了一丝胜利者的蔑视。她缓缓蹲下身子冷眼旁观柱间的不堪一击的模样,黑玉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木叶的初代火影”半跪在苦苦支撑的样子。
只听她说:“即便站在忍界的巅峰上,你也还是一个人,拥有仙人体的你却不是真正的仙人。”
她陈述完这些长叹了一声,又缓缓地站起身子来,绕着柱间周身走了两步,抬眼望去因废弃多年屋檐下已有燕雀安了窝。
“没想到被誉为忍者之神的你,也会如此苟延残喘的时候。”她的语气夹在这一份无奈。
“可惜了往后的日子旁人将会替你背负所有的罪孽和责任。”
“咳咳咳...”千手柱间捂着嘴奋力想压抑这阵心绪的跌宕,可他越是着急从口中流出的鲜血便越多。他竭力抬起双眼,想再看看净智的模样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净智冷漠的睨着柱间,神色中透着为尊上着者的姿态,“你可得好好留住这条命,看着接下来你身边的人为你这副破烂身子而焦急担忧。尤其是你的弟弟,千手扉间。”
说罢,她抬脚欲向前走,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她乍一侧首,冷若冰霜的表情和当年柱间初初遇见她无甚分别,宇智波一脉的高傲与冷漠此刻尽显。他忽然抬手扯住净智的衣袖,不肯松开,手中的血污玷污了她洁白的衣袖。
柱间近乎是用尽全力,哀求道:“请你...别这样对待扉间....”
因为她的事,多少个夜晚自己这个弟弟独自在屋内黯然神伤。扉间不断的斥责自己,痛悔当日的不该,也在木叶暗暗担心她在大名府的处境。柱间扉间比邻而居,每隔一段时日就有不知名的情报人员跳墙入隔壁,黑夜里身上坠有王族的印记闪现出一抹光辉。
柱间怎么会不知道,他心知肚明,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放任扉间用这般苛刻的方式去赎他们两人的罪。
“滚开。”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拂袖强扯开自己的衣袖。柱间颤抖着手无奈的松开,满面的伤痛和愁苦即使斑最后赠予这位友人的饯别礼。
“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些。”想起木叶新立时的种种,她的心中压抑多年的恨意被激发,净智近乎是颤抖着声音来质问他:“给予斑承诺的是你,一次次食言的又是你,我们已经再三的退让!可是你!是你!把哥哥逼到无路可退,还让他最后孤身一人离开。”
“你去看看宇智波族地的坟茔,有多少是因你家而立!我全家皆死在你们手里,斑的父亲、斑的两个弟弟、泉奈...还有斑自己...都是因为你们!你居然还有脸和他说,我们皆为兄弟这样的蠢话。”
压抑多年的恨意如洪水泄闸而出,她吐露完这些,抬头仰望着天空,似乎还想痛斥已在天上和全家汇合的那谁。
“千手柱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宇智波斑他更是——!”
“都是蠢货——!”
她的呼喊回荡在深冬空荡萧索的院落里,柱间震惊于净智面目全非的恨意,他万般无奈的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有些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还未干涸的鲜血顺着手掌落入了雪地中。
他真的是累了,他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去管旁的事了,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到头来他还是无法消除家族的界限,无法让人们因为战争的过失而抹去心中的恨意。宇智波和千手仇怨就由他们兄弟二人来偿还,他不想再去祸及旁人了。
柱间这般想着巍巍颤颤的从地上爬起,一只手强撑在膝盖上,待勉强站稳向外一步步慢慢的走去。
待他临走到门前,柱间似乎还是不甘心,不愿扉间的心意被恨意曲解。
落日余晖下,清寒的光线映照出宇智波残破的大门,斑驳的墙面上覆盖着白皑皑的雪,那人回头一如初见时的爽朗真挚,眼中闪烁切切的情谊。
他费劲所有力气对净智做出最后的忏悔,说:“你走后,虽然外院荒废了,可扉间却时常来。每次来,每次都掀开门上的白纸,走的时候再封起。他和我每日都活在懊悔中,后悔当日为什么没有去追你。他的心意从很早以前我这个做哥哥的就知晓了...是,是我无能..我...”
“抱歉,净智,让你无端受到了牵连。”
他说完这些正欲离开,却听到了一声冷笑。
“呵呵。”
净智站在房门前,手掌抚过封门的白纸,只轻轻一掀开便将纸张从门上剥离了下来。这样的东西她要多少就有多少。
“世人都认为我是为家族所迫才委身入得王庭,那我今日告诉你,千手柱间,我比你更早得知了千手扉间的心意。我入王庭..全乃自愿。”
...
回去的路上,柱间路过街边的小摊贩被一阵甜腻的香气给吸引了。
他呆呆地望着那点心许久,在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付完钱打包了一份。冬日日照很短,街上已点起油灯,他抱着怀中的玫瑰甜饼默默了许久拿出来一块,掰碎了一点放入口中。
血腥味混杂着甜腻的味道尝起来怪怪的,柱间皱眉。
——难怪净智不喜欢。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强人所难了,千手柱间潸然随即扬起一个微笑,自木叶建村后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真诚的散发出这样好的笑容了。
柱间已然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清澈的眸光。
这条路他终于要走到了尽头,彼岸的那端那些故去多年的人们都在朝他挥手。他想了想,觉得好累,仅在一念之间他松开了握住玫瑰花饼的手,然后倒在了回家的路途中。
夜幕开始,不久白日还会再来,绵绵的细雪又降临人间,落在了他的长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