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最爱管闲事》刘瀛

2、无烛夜谈

　　“姑娘，晚上还是少吃些为好。”常青见千刹风卷云残般消灭掉了桌子上的几个猪肘子，真的害怕她晚上闹肚子。千刹嘴里含着一块骨头，含糊不清的说：“本仙姑明天可是有大买卖，当然要多吃点，保存好体力啊。”常青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其实不必亲自出手，常青可以先去打探。”
　　“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我总不能像个废物一样，二五八六啥都不管吧。”说完，千刹有些心虚，今天她好像确实也没干什么，还让常青间接卖艺来着，先造势嘛，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常青不接话，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千刹以为他因为白天的事情有些不快，忙解释着：“你不要不高兴，今天也是形势所迫，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屈能伸。”
　　“姑娘，窗外有人。”千刹还未说完，便被常青打断，她见常青并没有怪自己，长舒一口气，满不在乎道：“今日出来就是钓鱼，有人听墙根听到这里，那就让她听好了，这说明鱼儿上钩了，不必管它，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说完千刹就躺在床上，蜷缩到一边。常青吹灭蜡烛后便没了动静，千刹知道他必是如往常一样席地而卧，因为常青内功雄厚，行走坐卧不会发出一点声响。真不知那老男人是怎么让他以二十岁的年纪练出了四十岁的内功。
　　许是因为猪蹄吃多了，千刹在床上辗转发侧怎么也睡不着，她向那块羊毛地毯望去，常青果然抱着胳膊躺在上面，随身的黑色长刀就在手边。此时他合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
　　“常青。”“嗯？”常青立刻应了她，千刹却许久没有再出声，常青也没有追问只默默等千刹开口。过了半晌，她问道：”那人可走了？”“走了。”常青知道刚才他们屋里一暗那人就走了。“你是怎么被那个老男人带回决境的？”千刹这才放心的与他讲话。常青顿了顿，睁开了眼睛，千刹有种错觉，那双眼睛黑暗里好像格外亮。“常青家境贫寒，幼时又赶上庆丰十三年那场霍乱，家中生活无以为继，只能上街卖身换钱，常青运气好，被宫主相中。”
　　千刹有些不屑得撇撇嘴，“运气好？你还真是看得起他。七年前你们这些人来时一百二十九个，到一年前他把你带到我面前就只剩下三十八个，其余死的有残的有发疯的也有，对那些人而言来到决境可不是什么好运气。”她见常青不置可否，接着说：“这些个孽障大抵也是因我而起，老男人把你们带到地宫就是为我选护法，选来选去只选了一个你，看你的那些本事，想来该是受了很多苦。”常青愣了一下，千刹这一年从未提起过他的往事，今日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说这些，他平淡的说：“那六年，确实很苦，只是熬出来，便不苦了。”千刹听他语气平静，在心里默叹一声，地宫里那些个肮脏血腥的事，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记忆中老男人那张不会变老的脸越发清晰起来，耳边仿佛是他在说话，他说：“这地宫叫做决境，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日后或许会多些，但你也不必有所期待，无论你身边有多少人，记住，只能信我一个。”放屁，千刹在心中暗骂，骗我最多的还不是你？
　　“姑娘。”常青看她半晌没有动静唤了她一生，千刹这才回过神来，胡乱答了一句：”怎么？”“我们日后行事，还是低调些为好，毕竟骟术一直被武林各世家甚至是皇族视为妖术，我恐怕日后会招来祸事。”千刹闻言，摸了摸下巴“你放心，我只算卦，并不触碰鬼神，不会被人抓到把柄。长岭吴家，娄海明家有着几十年根基的骟术家族，二十年前都被连锅端了，我才不去触霉头呢。况且这些年江湖上并不缺有些小本事的方士借骟术养家糊口，那些江湖正道怎么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即是如此，姑娘还是要小心。”“知道啦，怎么像个老阿婆？”
　　说了一会，千刹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不觉间已然入梦。常青听见她逐渐沉重的呼吸声，终是忍不住侧头去看她，少时在地宫总觉得她阴沉慵懒，还喜欢一个人发呆，如今，却整天混不吝的样子。其实他很喜欢千刹现在的样子，一举一动实实在在像个人，不似从前那般无爱无恨死气沉沉，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走到她身边，能像如今这般相处真的很好，只怕眼前种种只是镜花水月。想到这里，常青的眼睛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