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武当派的知名不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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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鸿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他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心脉，侥幸没伤到脏器，只是伤口极深，动辄血流不止。
他躺在床上半天，终于问道：“我大约还要躺多久？”
少年人那漂亮的、稚气未脱的脸蛋上犹是失血的苍白，几个月渔村的生活又让他变得比以往清减许多，脸蛋整个小了一圈，唯有一双眼越发明亮，直叫人看得分外心怜。
叶孤城垂眸，目光落在了他微敞的亵衣里露出的纤细的锁骨上，不由皱了皱眉，伸手替他收拢衣襟，说道： “这个月你就不用想着出海了。”
叶孤鸿还待说话，他的兄长便给他塞了一封信。
信是小师弟萧居棠写的，没头没尾的只一句话——各位师兄，朴师叔叫你们回山吃饭啦！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面对玉罗刹面不改色、面对木道人风采依然的叶孤鸿瞬间变了脸色，他颤声问道：“阿玉呢？”
叶孤城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已随香帅前往蝙蝠岛——他去之前也收到了来信。玉天宝和陆小凤他们也跟着一起了。”
说到此处，他倒是想起来之前那位小道长收到信时，脸上的表情同此时的叶孤鸿竟是一模一样。
叶孤城并不知道信里头写了什么，但瞧他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又联想到折玉立刻动身前往蝙蝠岛的行动，以为他们师门有人在蝙蝠岛出了变故——也许就是宫九，他沉思了一会儿，道：“有香帅和陆小凤在，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你的伤需要静养两个月。”
叶孤鸿的心高高悬起，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安静了会儿又忽然问道：“朴师叔近日可有消息？”
叶孤城道：“他前往蝙蝠岛的时候宫九已经失踪，蝙蝠岛闭岛，一无所获，又逢木道人事发，只好留了人继续查探，他自己先回武当了。”
叶孤鸿不由心下哀叹：难怪折玉师弟着急忙慌地去找宫师兄，大约也是不想独自面对此时的朴师叔吧。
他们倒是不担心宫九会出事，盖因太平王府和万梅山庄还没有动作呢。
他们更担心的，当是身处武当的朴师叔。
叶孤鸿和折玉很难说清楚朴道生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人，但这位师叔的恐怖已然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事情还要从当年宫九带他们下山遇到神龙帮分舵主云贺那时说起。
当日他们料理完云贺的后事，除了万事不知的萧居棠外，一个两个三个都精神恹恹的随着师门长辈回到武当。不想身心俱疲的小道长们迎来的不是师长们和风细雨般的关怀，而是掌门师父冰冷的凝视和朴师叔和善的微笑。
碍于叶孤鸿三人还年幼，朴道生不好对他们多说什么，只得拉着宫九单独谈心，独留叶孤鸿和折玉在掌门的监督下抄书，萧居棠年纪太小，被特许等过几年长大懂事以后再受罚。
叶孤鸿和折玉抄书都抄累了，便见宫九终于气若游丝地走了出来，俨然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萧疏寒问道：“阿九，你可知错。”
宫九垂首低声道：“弟子知错。”
“何错之有？”
“发现情况有异，不当莽撞潜入，应与师长禀报在作计较。”
“还有呢？”
“不该将两位师弟单独留下。”
“还有呢？”
宫九迟疑了一下，答道：“昔日入门之时，师父嘱咐弟子万不可惹朴师叔生气，弟子不该忘记师父的告诫。”
萧疏寒高深莫测地颔首：“你知道就好，去吧，和你的师弟们一起领罚。”
此事之后，他们几人再不敢去惹朴师叔生气，一个个乖巧得不得了，老老实实将基础夯实，才得了下山游历的准许。
叶孤鸿回想了一下自己下山这一路来都招惹了些什么人，从快活王座下色使到魔教长老再到魔教教主本尊，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他不由冒出了岑岑冷汗——此次回山，怕不是要被当众摁在梅花桩上扒了裤子挨打。
一念及此，叶孤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身体又虚弱了几分。虽然他兄长就在身侧，或许能替他求个情什么的，但真男人怎能随随便便就和哥哥撒娇呢？还是得等折玉师弟请回经验到老的宫师兄才是。
而被他惦记的宫师兄，此刻正摸着黑在地道里走路，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西门吹雪连忙扶住了他，说道：“无事吧？”
宫九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我。”
他又叹了口气，心怀侥幸——“只盼别是朴师叔吧。”
西门吹雪与他相识多年，已知道他们同门手足情深，也晓得朴道生其人，这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别怕。”
宫九下意识地笑了笑，又想到这里没有光，他的好友恐怕看不见，便将微微颤抖的手指收入袖子里，一边庆幸一边说道：“事发突然，朴师叔会理解的。”
朴道生当然不是那种弄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的人，但他却是将他们几个视如己出。宫九自己的事情先不提，光看叶孤鸿的断剑和折玉在江湖上出生入死的传闻便知，若非运气够好，他们俩这会儿已经凉透了，这次回山，必然是要被扒了裤子打的——当不当众却不敢肯定了。
他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摸着石壁往前走，也不知什么缘故，竟无意间扣动了一个机关，脚下的地忽然整个翻转翘起，西门吹雪闻声辩位，连忙将人拦腰抱起，顺势一跃，两人便轻飘飘地到了地下。
宫九心里一沉，果然听见西门吹雪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究竟怎么了。”
宫九虽是个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却比叶孤鸿他们都要年长，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更为丰富，哪是那么容易被这机关设计到的？
他自知瞒不过好友，只得苦笑道：“……犯病了。”
西门吹雪闻言便将手搭上了宫九的脉。
和这位年轻剑神常年给人的印象不同，他的手指并不冷，反而干燥温热，但一触及宫九的手腕，却显得有些凉了。
宫九的身体烫得厉害，在剑神的手搭上来的那一瞬间还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西门吹雪忍不住皱了皱眉。
宫九的内息有些紊乱，脉象却大致正常，他竟查探不出有什么病来。
他却不会觉得宫九在撒谎。于是想了想，弯腰道：“上来，我带你出去。”
宫九愣了一下，想起这位挚友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倒没有推脱，老老实实摸索着趴到他背上，问道：“你打算怎么出去？”
他们这番遁入蝙蝠岛内，乃是为了查探蝙蝠公子的罪证——倘若能找到他是原随云的证据就更好了。
宫九见过原东园老爷子，知道他是个顶好顶好的江湖前辈。这位老前辈一生与世无争与人无尤，又德高望重，多行善举，然他一世美名恐怕终究要被原随云所拖累。
宫九心有不忍，但既惹到他头上，就不管什么忍不忍的——唯有你不仁我不义罢了。
蝙蝠岛算计宫九的师兄在先，要挟他师弟在后，桩桩件件都踩在他的底线上，他若不发个声，还当他是纸扎的老虎不成？故而他一改原先慢慢与蝙蝠公子周旋的计划，决意直捣虎穴。
此番亲下蝙蝠岛，也不仅仅是为了找证据，而是查探地形，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埋霹雳弹——这个岛，他非炸了不可。
西门吹雪不在，宫九还不敢这么轻举妄动，毕竟他既不认路也不识数，太危险的地方又不好带下属去，这位剑神既然来了，他自然少了顾忌。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万万不该在这个时候犯了病，宫九不由叫苦连天。
他本不想西门受累，现在却是没资格说这话了。
却听西门吹雪答道：“杀出去。”
这三个字恍若惊雷、落地铿锵。
西门吹雪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背上趴着一个人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他长剑出鞘，剑气一震便破开了眼前石壁。
机关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幽绿毒光的暗器激射而出，却未能靠近二人三尺之内。
他们本也不用怕这些暗器，盖因宫九不想惊动这蝙蝠岛上的人，故而才一路谨慎。
而今既然已经改了计划，自然不用畏惧这些东西了。
宫九低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了西门吹雪的唇边。西门吹雪也不问缘故，就着他的手便咽下了。
西门吹雪的唇是柔软的，很难想象这位剑神身上还有这样软的地方。
唇和指尖一触即离，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宫九却整个人都颤了颤。
“怎么了？”西门吹雪问道。
“没事。”他的身后响起了小世子闷闷的声音。
于是西门庄主不再多问，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机关傀儡，毒烟瘴气，没有一样让这位剑神皱眉。而当他们终于得见天日的时候，意外地，竟没有几个人来追捕他们。
宫九知道西门吹雪剑侠不留活口，他趁自己还有几分力气，连忙从这位好友的背上跳了下来，随手活捉了一个，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已经被宫九卸了武器，双手被缚挣脱不得，竟二话不说就要动嘴。
宫九见过这种招数，眼疾手快地卸去他的下巴。
他又觉得不对——这会儿此人竟是想说也说不得了。
蝙蝠岛上的人对蝙蝠公子与其说是忠心，不如说是恐惧，这种恐惧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们宁可死也不敢背叛他。
想到此处宫九不由对自己有几分嫌弃，若是原本的“宫九”在这里，只怕比蝙蝠公子更加恐怖一百倍，蝙蝠岛早该已被收为己用了。
但是——但是能堂堂正正做人，为什么要选一条不人不鬼的路呢？
于是宫九便也不再多想，与西门吹雪一起解决了这群杀手，而后寻着线索找去，终于找到了无人追杀的缘故——竟是楚留香等人到了岛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武当派的知名不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