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六章 选妃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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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陈列几排年轻女子，或端庄雍容，或内秀优雅，或纯真灵巧，或沉默恬静，皆忐忑不安地等待那个身着一袭大红凤袍冷艳逼人的杨艳杨皇后检阅，那震慑她们的红色也是她们当中有些人的梦想。
有女子悄声议论:“皇后娘娘当真母仪天下，亲自帮皇上选妃，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皇后娘娘选，我们还有可能吗。”
“选妃已经从春到夏了，听说入宫者寥寥…真是担心。”
洛雪混在这一派各有千秋的女子之间，静静打量周围，大约是分了两派。一派的女子败衣瘁貌，像是故意显现出丑的样子；一派花枝招展，仿佛将要使出十八般武艺让皇后注意到自己的美。
成了剔骨师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来参加皇宫选妃，洛雪纵有千种不情愿，也知道这宫是非进不可的。看着败衣瘁貌的女子们，她觉得自己是柠檬精——那样打扮无非是因为不愿进宫又不能违抗父母和家族所托，这样既给一个“没选上”的交代，又仍拥有宫外的自由。
她就不一样了，进宫就是她此行存在的必要。
她低头看看秋梨曾为自己换上的那套月白色华带飞髾，配上几日前在街市上买的流苏木簪，突然害怕自己落选。真落选了要怎么办，半夜溜进皇宫去？可这妖骨简也没告诉自己是要做江湖大盗劫富济贫，还是采花大盗调戏姑娘什么的，难不成进去参观完好的古建筑，再装鬼吓吓皇帝，惹起骚乱后妖星就出现了吗。
选妃有四大要求: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身份尊贵，容貌妍丽。这第三条就可以将她拒之门外：尊贵的身份要如何伪造，总不能篡改众人的记忆。
噫！太惨了，妖骨简支配下简直没有人权和尊严，竟然会生出这种害怕落选的念头。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皇帝怎会让皇后为他选妃呢？再怎么母仪天下，也不会选容貌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吧。
果不其然，在之前的过程中，杨皇后只选了前三条符合的，被选中的女子虽是气质上乘，才情方面也颇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但并非有倾国倾城之貌。
等等，这时还没有谢庭的出现是不是…拿东晋大才女谢庭比喻西晋女子的才情，自己还真是厉害坏了，今后可得注意一些，当个正儿八经的西晋女子。
我是西晋人我是西晋人我是西晋人……
如果那些已有了意中人的大家闺秀，想方设法让皇后不选中自己，那公子口中的鸢儿若还存几分情义，应是“丑”的一派才对。
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她甚至连鸢儿具体叫什么都不知。
“参见皇上”，守在门口的公公忽然跪拜道，传进耳里他们特有的尖细嗓音。众女子再注重仪态，也不禁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洛雪扫了一眼杨皇后，她面上也是错愕。
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洛雪僵硬地照猫画虎，和其余女子们一样福了福身子。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放心臣妾吗？”皇后迎了上去，像一朵厚重的红云飘过，行完礼后温言询问道。
司马炎一挥广袖让她们平身，明黄色的龙袍格外醒目:“朕怎么不放心。今日下朝早，特来看看。皇后，朕有一事要问问你的意见。刚向郡国颁下五条诏书，一曰正身，二曰勤百姓，三曰抚孤寡，四曰敦本息末，五曰去人事，皇后意下如何？”
杨皇后微微颔首，弯眸贤淑道，“皇上是明君，百姓有福了。”
……
记得公元267年他颁布《泰始律》，创造了封建社会第一部儒家化法典，今年刚刚又颁下五条诏书，这晋武帝丝毫不像个好色荒淫之徒，难道是历史记载有误？
洛雪仔细想想，这晋武帝特意来选妃处询问杨皇后他下诏书的意见，一来打消了杨皇后以为不放心她选妃的顾虑，二来表现得帝后情深，三来暗示众女子他是个明君，四来…监视她为他选未来的妃子贵人，也是一举多得。
听得诏书中有一条“敦本息末”，脑海里想起之前卖碧螺春的小店家，突然想笑。商业发展不被放过，他还敢来在不流行茶的朝代卖茶？他当真该读读书，骗人也好骗嘛。
洛雪愤愤地想，如果这个指引是错的，我就把这该死的凶器让那个小店家吃了。他竟然天真地以为我没了神力是普通人时就认不出他，趁机想药死我。
正胡思乱想着，雕花大门里又走进两人，“微臣见过皇上”。
洛雪抬眸，来人是大臣模样，手执笏板，身形微佝，身后跟着个年轻女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施粉黛，当真精妙世无双，莲步轻移，可撅着张小嘴闷闷不乐。
“爱卿不必多礼，何事，”司马炎转身，在看到那女子后眼里迸发出些许光。皇上细微的表情被杨皇后看在眼里，她涂着鲜红豆蔻的长指甲几乎要刺穿掌心皮肉，暗暗道:“好你个卞藩，用自己女儿来攀皇室了。”
卞藩见皇上龙颜大悦，心下一喜，咳嗽一声，面上仍不动声色，拉过背后蹲着的女子:“这是小女，不知才情性格能否入得了皇上的眼……”
“皇后，”司马炎转身，对身旁的杨艳说:“朕觉得她很好，想留下她。”
即便这分明是陈述而不是征求的口吻，杨艳也仅仅微微一笑，“这女孩煞是水灵可爱，讨人喜欢，但卞氏是三代为皇后的家族，不能屈尊以就这后宫的卑微地位。皇上好生考虑。”
司马炎皱皱剑眉，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以后选妃的事不劳皇后费心了，朕亲自过目。卞藩，你和朕过来，朕正要和你商议下诏书一事……”洛雪看到杨皇后身子抖了一下，还是温婉开口:“臣妾遵旨。”
慢慢跟在选中的女子队伍之后，洛雪暗叹伴君如伴虎，仕途也是可畏。稍有不慎帝王就变脸，还有女儿的进贡换得自己大好前途，这和史前为换得安宁生活给妖进贡活人的做法有何不同。
嗯，不过多亏了那个丞相的女儿，为自己说了些好话，自己也跟着入选。洛雪偏头看看自己胳膊上的深红色轻纱，那是皇上做的选中的记号。
“真想剜下那皇帝的眼睛、剁下他的手给刻耳柏洛斯，”洛雪耳旁传来慵懒的声音，“荒淫无道！”
洛雪瞳孔微微一缩，很快恢复如初，装作没听见。
“幸好此次不是裸检。听说历史上皇帝选妃是裸检，你…”
刚想张口，觉得直接说话不妥，路人视角很是奇怪，洛雪便用广袖掩了面，平静道，“我们认识吗，你管我。”
又是那么一声幽幽几近不可闻的叹息，便没了动静。
和上次在湮罪塔里以为幻听时一样。
是他…？这么说来，那滴眼泪也是…
旁边有人碰了碰洛雪，“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声音细如蚊子，姑且称她卞氏，那个不太愿意牺牲的“贡品”，又无力反抗的丞相千金。
“没事儿，只是有些累，”洛雪扯上个笑容，定下心神，“多亏了你美言，否则我这等平民百姓根本进不了宫，顶多是个良人以下的封号。”
“皇宫深似海，我有些好奇，你就那么愿意吗？若不是看你十分想要进宫，我断不会帮你说话的，”卞氏声音轻软，美目含愁。
“当然不，可为了比生命重要的人，我必须进宫，”洛雪长出一口气，“所以，真的不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是姑娘…你的心上人吗？”卞氏小声问。
“呃，不是，我没有心上人，”洛雪一愣，摇摇头。
“这样也好，无牵无挂的，不像我…帝后情深，皇上又怎么会选妃嫔，只宠一人不行吗…门当户对和联姻就那么重要吗，我若像你一样生在民间就自由了，”卞氏眼眸低垂，“商贾又如何……”
“敢问这位小姐芳名，”洛雪猛地停下脚步，有些激动。卞氏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回答道:“人都唤我卞氏，娘亲给我取乳名鸢儿，但爹爹不喜欢，一直叫我囡囡。怎么了吗？”
洛雪觉得自己要喜极而泣了。
找到了，卞鸢儿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六章 选妃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