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奥之细道》放飞自我啦

2、远山之黛，旧时居所，辉辉冷月

　　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真诚：“我希望，我可以辅佐你。”
　　“哦？”
　　“我是你的好友不是吗？”
　　我试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有躲开。
　　他笑了：
　　“嗯，那好啊。”
　　漆黑的小屋里，蜡烛橙红色的火焰摇曳着试图驱散四周的黑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双因为烛光而显得格外猩红的眼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闪烁着不明的、锐利的光。
　　在这寒冷冬日的夜晚，我确定了一个将会贯穿我生命始终的目标。
　　我抿唇微笑，然后像是宣誓一般郑重而庄严地开口：

　　————
　　这条街的天空还是那样昏沉，地上的污垢不知积了多少层，到处是蓬头垢面神色麻木的人们，只有孩童眼里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凶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全是腐烂与污秽的味道。
　　踏入这条街的时候，我其实是有些不愿的。
　　我对这个地方可没有任何怀念之情。我只是来寻找安野桂的父母的。
　　虽然那个孩子说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但是，我们查出来的结果却不一样呢。
　　就算是为了让他以后少一个软肋，所有与他相处过的、让他付出了一定情感的人……都必须去除。
　　“那是个有一定潜力的孩子。”
　　森鸥外这样说。
　　那么，我就会让他最大的潜力被开发出来。
　　……虽说让他自己来解决人际关系更好，但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悄悄解决掉就好。
　　他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说出了一番很不得了的话啊。
　　“松尾先生，我可以确定……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个淡金色长发的外国人，她长得很漂亮，也很高傲冷淡……啊，感觉就像是我不能理解的那种人呢。我看见她向神祈祷着，她的愿望实现了！”
　　——安野桂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森啊，我有一个好消息啊。”
　　一切都已准备好，就差决定性的一步。
　　本来以为还要筹备一段时间，但现在，有了现成的助力。
　　有了那个少女，首领之位……你就可以稳坐了。

　　踏着暗红的液体离开满是垃圾污垢的墙角，我拍了拍黑色大衣上的灰尘，扯了扯手套，然后往上推了推帽檐，颇有些忧郁地抬眼看向远处。
　　黛色的远山隐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早晨的雾像是带了点幽幽的蓝，看着清冷又阴森。
　　这里看得见远处的码头，棕黑色的栈桥上有寥寥几个浅淡的人影。
　　在这里，同样看得见森鸥外以前的诊所。
　　（现在因为首领的病情，换成了比较大的，设施也很先进。）
　　它就紧靠着这条街的末尾，在栈桥的不远处，陈旧矮小，毫不起眼。
　　我想进去看看，然而踏了一步，突然想起，我没有诊所的钥匙。
　　我又把脚缩了回来。
　　啊啊，最近忘性越来越大了啊。
　　果然是老了吗？
　　我叹了口气，压低帽檐遮住上半张脸，然后快步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越过积水的深坑，走过衣衫褴褛的人，与老旧垮塌的房屋擦肩而过后，我停住了步伐。
　　这倒不是因为我到了目的地，而是因为有人拦住了我。
　　神色严峻的中年男人。
　　黑西装，黑帽子。
　　啊——
　　果然啊——
　　首领还是——
　　“松尾君，是我。”
　　“是五木鬼君啊，有什么事吗？”
　　五木鬼沉默着，不动声色地（他自己为的，我全看到了）往四周看了看，随即走进了一个墙角。
　　“松尾君……”他的厚嘴唇动了动，小眼睛里目光灼灼，却像是闲谈一般说道，“现在的港口Mafia很乱啊。”
　　“嗯。”我点头应允。
　　“老首领这几年也越来越糊涂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雪茄，划了一根火柴点燃。呛人的烟草味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
　　我抬手挥了挥，有些厌烦。
　　“我们的许多重要成员都死了……失去了很多附属的势力，内部人心也……”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五木鬼呼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港口Mafia再不换人管理，就要完了。”
　　在这炎炎夏日还没有出太阳的清晨，是非常寒冷的。冷空气刺激着皮肤，吹来的风窜入鼻腔会让鼻头发酸。
　　我有些恍惚。
　　——似乎听到五木鬼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贪欲和狂妄的野心。
　　我捂着额头，忍不住哼笑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

　　夏日的夜晚总是电闪雷鸣，偶尔将天空连同景物一齐映得惨白如纸，毫无生机。厚重的乌黑云层铺天盖地般压下来，使人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头压抑。
　　下雨的征兆如此明显，我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回到居所。
　　打开门进去，我摘下帽子，挂在衣帽架上。
　　森鸥外没有回头，他在摆弄着那些我一个都看不懂的英文名的药瓶。
　　我问：
　　“首领的病情怎么样了？”
　　他打开药瓶，倒出一颗。
　　“病情？”他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嘲讽。
　　我笑了：“是啊，病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词语。
　　但无缘由的，听着他话语里藏着的讽刺意味，我就想笑。
　　啊啊啊——首领的——
　　“病情啊，”他放下药瓶，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浅淡而神秘，“已经……快归西了吧。”
　　“芭蕉啊……【首领患病几年神志不清终于死了我们可以……】这样的事情。”森鸥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术刀，薄而锋利的刀片反射着白炽灯惨白的光线，冰冷又带着能够沁入骨髓的凉意。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刀面，语气轻柔愉快：
　　“非常好，不是吗？”
　　他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快意。
　　我抿唇笑着。
　　“是啊，非常好。”
　　响雷震耳欲聋的轰鸣着，我听见了倾盆大雨猛地泼到地上的巨大声响，和雷声混合着，形成了一种让人兴奋的、混乱而吵闹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的那一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寒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兴奋，刺激，却不惊险。

　　肃穆的石碑静静地立在青色的大地上，明明是崭新的，却透出了时间荏苒的苍凉味道。郊区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的、猛烈的风把白菊的花瓣吹得七零八落，显得格外凄凉惨淡。
　　啊，今天的风也一如既往的喧嚣呢。

　　我穿着黑西装，和A、尾崎红叶以及五木鬼站在第二排。
　　森鸥外站在第一排，广津站在他右手的斜后方。
　　单独领头的人，是一个淡金色长发的少女。
　　在我看来，她丝毫没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的生机和活力，就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像或是尸体。
　　虽然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眼睛，却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阳光之类温暖的东西，而是从黑暗的深处所散发出的冰冷和阴森。
　　啊……那就是“西蒙娜”呀。
　　所有人都静立着。
　　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森鸥外动了。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了头顶端正戴好的黑色帽子，缓缓地、像是完成什么仪式一样，神情庄严而隐含悲痛地将帽子摘下，按在胸前，然后单膝跪下。
　　我们紧随着他，一起跪下，哀悼我们的前任首领。
　　尾崎的纯黑羽织扫到了我的脚面。我没有抬头。
　　撒土和献菊的必要程序已经做完了，对前任首领敬礼后，便是——
　　余光看到前方的人起身，转了过来。
　　我笑了，将头更加埋下去了一点。
　　——便是向现任首领，献上忠诚。

　　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是五木鬼。
　　啊啊，那狂妄的野心还不肯熄灭吗？
　　我想用大笑来嘲讽他无知的勇敢，用辛辣的话语讽刺他无谋的野心，用轻慢的态度刺激他自大的狂妄。
　　然后给予他致命一击。
　　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只是从帽子里掏出手枪，就着单膝跪下的姿势，把枪对准了他。
　　我还是忍不住，显露些微了笑意。
　　然后轻轻地对他说：
　　“嘭。”

　　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年迈的首领瘦如枯骨的手从床上无力地垂下，那柄不知是崭新的还是用惯的手术刀划破老人的喉管，血液飞溅到墙上，森的发丝随着动作飞舞起来，却没能挡住他睁大的、带着疯狂的理智的猩红眼眸，以及嘴角不断咧开的笑。
　　明亮的月笼罩下了清冷的月光，屋内的景物显得格外凄清，打下的影子都干净利落得让人觉得无情。
　　门被打开了。
　　身上缠着绷带的少年安静站立在门口，睁大了双眼。
　　森鸥外笑着回过头。
　　他的脸上、身上都溅到了血迹，配上睁大的双眼和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疯狂而可怖。
　　他静静地看着我们，没有言语。
　　但我想我早已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于是我摘下帽子，按在心口，单膝跪地。
　　带着微笑，说出了那句在久远的曾经曾说过的话：

　　“我将永远追随你，辅佐你。”
　　“我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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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受打击！联文的大大们写的都比我好多了！！
(1)西蒙娜是联文之一［文豪野犬］源于期待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