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宠》侯月

11、初遇次声波

　　蓝衍往前走，席瑾抱着松鼠在后面安静的跟着。

　　蓝衍停下来，侧头：“不要跟着我”
　　席瑾没说话，也没走。

　　蓝衍往前走，席瑾又跟着，蓝衍无奈，转过身：“为什么跟着我？”
　　席瑾抱着松鼠，说：“你心情不好”

　　“嗯”，蓝衍：“所以我想一个人待着”
　　席瑾：“我妈说心情不好时不能一个人待着”
　　蓝衍：“......”

　　蓝衍还想说什么，目光透过她的肩膀落在远处，眉宇轻蹙，他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揽上她的腰，手臂收紧在她要退的一瞬间把她抱回进怀里，松鼠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晃了晃尾巴，咕咕叫了声继续窝着。

　　席瑾的头砸在他的胸口，一阵头晕目眩，声音因在他怀中而发闷：“这是你第三次抱我了”
　　她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瞧他。

　　蓝衍：“别动，有蛇。”
　　席瑾却笑了，轻松道：“没事”

　　她从他的怀里转过身来，一边看向那条蛇一边说：
　　“斑岐山的蛇都特别的笨，你吼两声它们就该被吓跑了。”
　　蓝衍：“......”

　　席瑾这样说是有依据的，曾经有一日她一个人来山上玩，为了追一只野鸭子跑到深山里，然后她第一次碰到了有着两颗尖牙的毒蛇。
　　看着距她不过两米的蛇，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都不会动了，冷汗不住的往外冒，默念：敌不动我不动。
　　倏地想起爸爸告诉过她打蛇要打七寸，控制住微颤的手，轻轻拾起地上的木棍。
　　可谁知这蛇不讲道义，竟然就在此时偷袭她。

　　正想着要和这蛇一决高低拼个你死我活，又一瞬将僵住，七寸，是哪儿？
　　铭记爸爸的话，打不过就跑不丢脸，她扔下木棍转身就跑，却发现身后竟还有一条，它们这是给她设了圈套要围攻她。
　　一瞬间吓的不知道还能往哪儿跑，只剩下这辈子喊的最响亮的‘啊’在山间回荡，她一度以为那会是她这辈子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

　　可谁知，那也可能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蠢的蛇，竟被她的叫声吓的四处逃窜。

　　还有几次遇到的其它动物也是一样，例如让她觉得恐怖又恶心的老鼠，因为恐惧而尖叫出声，它们就都被吓走了。
　　她曾从教科书上知道毒蛇的危害与攻击性，只是想来，斑岐山上的动物可能都是格外蠢的。

　　席瑾转头和他安慰道：“别怕，看我的。”

　　“啊！”
　　她用力一吼。

　　可与她预想的有些不同，那蛇非但没有被吓跑反而朝她快速爬来。
　　今天这条蛇怎么不蠢了？

　　蓝衍迅速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盯紧蛇的七寸等待时机。席瑾却只想逃命，拉着他就要往反方向跑。
　　蓝衍想告诉她不要慌乱，谁知席瑾突然受力不稳而栽倒，跌落时还攥着他的手臂以致二人一同滚到了左侧的洞穴之中。
　　原来是她慌张之中踩到了此处被前人挖下的陷阱。

　　跌落下来时松鼠在她的怀里而她在他的身上，蓝衍左手按照柔道课中学过的那样拍向地面缓解冲力，而右手则护住身上人的头。

　　松鼠晃了晃尾巴，拖着受伤的腿从二人中间爬到洞中一旁，它需要冷静下。

　　席瑾一阵头晕眼花后低下头，太阳下山天色已经渐黑，他薄唇微抿，眼底微红，正看向她，眉毛似宣纸上的一笔浓墨。
　　目光稍向上，一片绿叶落在他的发梢，席瑾抬手想要帮他取下，却倏的被身下人抬手握住手腕。

　　“我...”，她刚说出一个字就感到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揽上她的腰，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反压在身下。

　　蓝衍发上的那片落叶因他的动作飘落，又掉在席瑾的发上。
　　看看落叶又看看她，明白了她刚刚动作的缘由，手掌撑在她的头侧，翻了个身坐起。

　　席瑾心想，戒备心真强。
　　-

　　席瑾看着他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的挪，再看向他轻蹙的眉眼和不敢用力的左脚。
　　想起什么她起身靠近他，问：“是被我压的吗？”

　　跌下来的时候她记得她好像是不小心用左脚狠力的砸了一下他的右脚。

　　蓝衍仍旧没搭话，试着动了动，扭到了，但没骨折。
　　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轻叹一口气，天色已黑，他在屏幕上点几下，照亮。

　　席瑾顿时明白他叹气的原因，解释道：
　　“斑岐山分为南北两侧，南侧来往人多，野生动物较少，例如野兔子，野鸭子这些。而北山地貌复杂，丛林茂盛，野生动物更多。”
　　“这里是南北交界处了，所以才碰到毒蛇，并且，这里信号不好。”

　　她又问：“你的脚有没有事，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蓝衍：“你先走”，
　　“顺着藤枝爬上去。”

　　席瑾环顾洞中，很深，差不多有三米，洞的周围有蔓藤，若是手脚并用的话应该是可以爬出去的，只是，席瑾：“那你呢？”
　　蓝衍：“去求救。”

　　席瑾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趴在地上的松鼠一眼，起身走到洞的边缘握上枝藤踩上山壁开始往上爬，爬了一半多探出头望向洞外，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洞中他的手机释放出光亮，而她，出来时并没带手机。

　　在她就差一点儿就能爬出去时，耳边突然响起一种缓慢的声音，那声音不大，还断断续续，她回头问他：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蓝衍：“没有”

　　席瑾在那儿站了会儿，想了想没有继续爬而是顺着蔓藤又滑了下来，蓝衍看向她，她就笑嘻嘻的凑到他的身边：“我决定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蓝衍：“......”

　　席瑾：“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蓝衍：“......”

　　席瑾：“万一又来毒蛇了我还能把它吓跑。”
　　蓝衍：“......”

　　洞中唯一的光亮伴随着一声自动关机铃声而熄灭，下一秒席瑾倏地扑到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腰。
　　蓝衍险些被她扑倒：“松手。”
　　席瑾反而收紧了手臂：“不松”

　　蓝衍伸手去拿开她的手腕，她却似求饶一般的越发搂紧：“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怕鬼”
　　蓝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怕什么？”
　　席瑾：“怕鬼”
　　蓝衍：“......”

　　蓝衍：“这世上没有鬼”
　　席瑾不信：“有，我都能听见他们讲话，不信你听，他们现在就正在讲话”
　　蓝衍：“......”

　　席瑾又说：“不过我知道你肯定听不见，我身边人都听不见，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蓝衍：“.......”

　　她抱得紧，怀中都是她清淡的香味，似乎是染了这山林间的花香。
　　腰间的力道告诉他她是真的怕，
　　鬼。

　　蓝衍：“要抱多久？”
　　席瑾：“等声音没了，或者到天亮，鬼怕光嘛，白天他们不敢出来。”
　　“.......”，蓝衍：“声音什么时候会没？”
　　席瑾：“通常不会”
　　蓝衍：“......”

　　二人已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席瑾贴心的问：
　　“这样久了，你是不是会腿酸？”
　　蓝衍：“嗯”

　　席瑾：“那我们换个姿势？”
　　蓝衍：“...好”

　　席瑾：“又累又困的，那我们躺着？”
　　蓝衍：“...好”

　　蓝衍：“你先起来。”
　　席瑾：“不要，你就直接躺下就好了。”
　　“.....”，他轻叹一口气，一手抵着地面一边斜着身子躺下。
　　席瑾则一直缠在他的身上，环着的手臂没有松开过甚至搂上他的脖颈。
　　蓝衍：“......”

　　直到双双躺下以后，她侧过头看他：“这样舒服多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才发现二人距的如此之近，鼻尖相抵，她心跳突然不受控的慌乱了些，断断续续道：“那个，我还是向下点吧。”

　　手臂松开他的脖颈却没从他的身上移开，摸了摸他脸的位置，指腹无意碰过嘴角，黑暗中他的手指微微蜷起。
　　席瑾身子向下挪了挪，然后再次圈住抱紧，把头埋进去。
　　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席瑾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

　　她的一系列动作结束，黑暗中他才轻叹了口气。

　　安静的能听见山林间的风声，想起她口中的声音，蓝衍问：
　　“你说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鬼的语言和我们的不是一种，很低沉，很缓慢，有时候也会快一点点”，席瑾笑着问：“你也相信这世上有鬼了是不是？”
　　蓝衍：“不是”

　　席瑾：“那你还问我”
　　“我在想”，蓝衍说：“或许是耳鸣”
　　席瑾：“......”

　　席瑾突然抬手，摸了半天，但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就开口问：“你胳膊呢？”
　　蓝衍抬起手：“干什么？”
　　席瑾：“掐你”
　　蓝衍：“......”

　　席瑾碰到他抬起的胳膊了，但刚要掐一下就被蓝衍握住了手腕，席瑾转动手腕挣扎，但没挣开，都闹累了，她说：“行吧，我不掐你了”
　　蓝衍松开了他的手。
　　然后席瑾用自己脑袋撞了他一下。
　　蓝衍：“......”

　　但撞完席瑾就后悔了，怕他生气推开她，她又抱紧了他些。
　　蓝衍：“......”

　　席瑾说：“我去医院查过的，我的耳朵很健康。”
　　“但我确实能听到很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例鬼讲话，再例如每个人身体都会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越是运动或者情绪波动时，这种歌声音就越大。”

　　蓝衍只是听着也不说话，席瑾：“你相信我吗？”
　　蓝衍：“不信”
　　席瑾：“......”
　　她还想撞他一下，但忍住了。

　　席瑾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经常来斑岐山？尤其是，放学以后的晚上？”
　　蓝衍：“你怎么知道？”
　　忽然想起把自己从小吓到大的声音，席瑾又忍住了撞他。

　　席瑾：“是因为，想你弟弟吗？”
　　蓝衍没应，席瑾不好意思提他的伤心事，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席瑾都快睡着时，她听见他说：“今天是他生日”
　　席瑾迷迷糊糊也没听清，应了句：“生日快乐”

　　蓝衍转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怀里的女孩，她的睫毛很长，盖着的眼睛笑起来时很亮，他轻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