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天下（清宫）》砚心女官

6、吴宫花草埋幽径

　　玉莹听了佟宝卿要进宫的消息，强压住心中的惊愕。敬贵人在一旁絮絮叨叨，“皇上对仁孝皇后如此情深意重，怎么会下个月就叫佟贵人进宫。”玉莹敷衍地笑笑，对敬贵人道：“我宫里的小厨房昨天做了绿豆糕，尝着还不错，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一些。“敬贵人的眼力不差，赶紧起身告辞，“妹妹叨扰了半日，先回去了。”

　　送走了敬贵人，玉莹急急地叫了来福，“你去跟你师父打听打听，怎么好端端的这个时候叫佟贵人进宫呢。”又对玲珑道：“去冰窖让人送些冰来，我给太皇太后做些甜碗子，等太皇太后中觉起来，咱们去一趟慈宁宫。”

　　玉莹心里有预感，佟宝卿是冲着二阿哥来的，她了解皇上，且不说他本来就不是沉迷女色的人，更何况他对赫舍里情深意重，除了这个理由，他断然不会因为别的在这个时候纳新人入宫。

　　慈宁宫里。

　　太皇太后担心晚上睡不好，午膳后浅浅地眯了一会儿便起来了。

　　苏墨儿伺候太皇太后穿衣梳头，“主子，奴婢让小厨房做了些甜碗子，您一会儿尝尝。”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多余了，一会儿自然会有人送来。”

　　正说着，外头宫女进来回话说储秀宫娘娘到了。

　　苏墨儿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主子，您神了。”

　　“后宫的女人啊，都是惊弓之鸟，”太皇太后搭了苏墨儿的手往正殿里走，“谁要是能稳住不乱，谁就成了。”

　　玉莹带了玲珑进来，甜甜地请了安，又从红木食盒里端出一只白玉汤碗，双手奉上，“老祖宗，臣妾拿去了籽的甜瓜配上果藕制了甜碗子，这里头啊还浇了葡萄汁，又使冰镇了，这会儿吃着正好，舒爽又不伤胃。”

　　太皇太后接过，夸赞道：“你真是我的解语花，暑热难耐，我也正想着这一口呢。”

　　玉莹笑道：“老祖宗爱吃臣妾每日送来。”

　　太皇太后摆摆手：“人老了，也不能总贪凉。”低头尝了一口，又道，“这味道的确好吃，你那食盒里还有吗，还有的话给你苏姑姑也尝尝。”

　　玲珑连忙从食盒里再拿出一碗递给苏墨儿，苏墨儿笑着接过，对太皇太后道：“奴婢又沾主子您的光了。”

　　太皇太后只喝了两口便放下碗，擦擦嘴角，望着玉莹关切道：“日头正毒，还辛苦你跑这么一趟。”
　　玉莹捻了捻额头的汗珠，“臣妾估摸着老祖宗中觉该起了，就赶着过来了。”

　　“你心细，最会照顾人了。”

　　玉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却听太皇太后问她：“你认识佟贵人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方才道：“哦，从前佟贵人常进宫来，臣妾见过几面。”

　　“她这孩子有趣，前些年我总叫她进宫陪我，后来，倒是有几年没见了，”太皇太后拨着手里的念珠，侧首问苏墨儿，“有两年了吧。”

　　苏墨儿点头道：“可不是都两年了。”

　　太皇太后招呼了玉莹往里屋去，攥着玉莹的手交待：”你是宫里的老人，佟贵人年纪小，她若是有什么不懂事的，你要多提点她，还有大阿哥和二阿哥，玄烨的孩子不多，个个都金贵得很，你呢，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稳重又聪慧，做事啊也有分寸，这段日子前朝烦心事儿多，后宫里头你要多替他分忧。”

　　玉莹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憋了一肚子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答应道：“老祖宗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从慈宁宫出来，玉莹不甘心地问玲珑：“你瞧着太皇太后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玲珑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后宫里头现今只有娘娘是妃位，大行皇后的丧仪也是您操持的，太皇太后又说出叫您替皇上分忧那样的话，况且后宫里头能跟娘娘比肩的又有什么人，必定是娘娘独一份的。”

　　玲珑虽然巧妙地避开了皇后二字，可字字句句都说到玉莹心里去了，玉莹悠然地望着远处的坤宁宫，道：“若是太皇太后和皇上打了这个主意，那二阿哥交给谁抚养也就无妨了。”

　　苏墨儿瞧着剩下的甜酪，笑得讳莫如深：“玉莹小主今儿做的这个甜碗子味道还真是好。”

　　太皇太后嗔道：“好吃不好化啊，你若喜欢都拿去吃了。”

　　苏墨儿扶着太皇太后：“任凭奴婢再吃多少，这事儿啊还得主子您来定。”

　　太皇太后靠着窗坐下，叹口气，“玉莹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自打遏必隆死后，她的这个性子就有些执拗。满门心思都是钮祜禄氏的荣耀，相由心生，看着她的脸总觉得不似从前好看了。”

　　“遏必隆死得凄凉，连家庙也不敢建，这些年实在是难为玉莹小主了。”苏墨儿一边给太皇太后揉着腿，一边低声感慨。

　　“所以说女人命苦，家族兴旺身不由己，家族落魄，依然身不由己。”

　　苏墨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静主子她说想回科尔沁。”

　　太皇太后沉着眼皮，“你去看她了？科尔沁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回科尔沁。”

　　“静主子也是个痴情的人，情深所致才迷了心性。”

　　“这都是开脱的话，”太皇太后重重道：“后妃对皇上要有爱，有敬，但不能有欲，皇上不是一个人的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起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自己受罪。”太皇太后拍拍膝盖，“怕是要下雨，这腿又开始疼了。”

　　苏墨儿赶紧道：“那奴婢传刘太医来给您针灸。”

　　太皇太后摆摆手，“没那么严重，你去帮我暖个汤婆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