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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盤根錯節霧裡花 ...

  •   東沙門內夜色昏暗,沙場風沙大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軍帳之外亦瀰漫著一股血腥之氣,伴隨著黑衣眾人的蓄勢待發,令人不寒而慄。

      「言責,帳外是你的人?」娜日惡狠狠地瞪著言責,她本就不相信言責。

      不過城門已開,東沙門已破,歸平將士也盡數被屠殺,難道他要在此時出爾反爾?

      「不是,不可能。」言責亦不明所以,軍帳外分明都是北戎將士,方才的血光總不可能是他們自相殘殺吧?既然不是娜日,也不是他自己,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言責猛然回眸望向言令,只見言令早已起身,手持長槍,隨後開口道:「你們方才說要凌辱誰?」語氣如沈積萬年的寒冰襲向言責與娜日。

      「你是裝的?不可能,即便行刺失利,方才本王也親眼目睹北戎人殺盡歸平將士,外面怎麼可能是你的人?」言責腦裡瞬間閃過千萬種可能,可是沒有一種是能解釋如今這種局面的。

      言責謀劃此案數年,計算過各種變因,他甚至討好言耀,想讓言耀掣肘言令,即便言令向皇上要援兵,也會有張萬福與蔡觀從中阻撓,不可能那麼快抵達,更不可能悄無聲息。

      「不是裝,我是真的受傷,我故意被你的刺客刺中,這一刀,算是斬盡了我們的兄弟之情。」言令望著言責說道,他本以為自己不爭不搶,起碼還能維持最基本的兄弟之情,卻不料他的存在就足已讓人如此憤恨不平,殺他也罷,他竟想讓天下大亂,甚至置他夫人於死地。

      欺辱他,他無所謂,可但凡碰到殷隋央一根汗毛,他忍無可忍。

      說時遲,那時快,娜日舉劍朝言令刺去,瞄準心臟,妄想一劍讓言令飲恨西北,可誰料言令早有防備,只見言令輕鬆躲閃,娜日忍無可忍,射了數枚暗器,暗器上沾染北戎奇毒,但凡刺入必死無疑,誰料言令再次躲閃,暗器便刺中了軍帳內其餘的北戎人。

      「將軍!」北戎人七竅流血哭喊,隨後咽氣,死不瞑目。

      娜日急紅了眼,衝著言令大喊:「言令你納命來!」再次舉劍朝言令刺去,誰料言令反手便將娜日制服,長槍便抵在了娜日的頸部。

      「木靡,全數拿下。」言令下令,隨後木靡與數名士兵從帳外進帳,捉拿了言責等數人,而木靡的神色卻有些侷促不安。

      言令似有覺察,可此時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遂作罷。

      「怎麼可能?」言責百思不解,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言令不疾不徐地說道:「父皇早就收到邊關密報,你當真以為你做的事天衣無縫嗎?」

      「不可能,即便父皇知道,你們兵力早在前幾日便半數折損,剩餘的方才也應被北戎殺盡,即便有援兵,旁邊就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怎可能毫無察覺?」言責神色慌張,不可置信,為了今日,他佈局數年,整個邊關都是他的地盤和眼線,怎可能出此紕漏?

      「此處是你的封地不假,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真以為你的人都會為了你的一己之私愚忠嗎?何況早在一年前,我與鎮北將軍便在關外秘密號召了另一批軍隊,不是朝廷軍隊,你自然也無從得知。」言令神色自若地說道,但兄弟之間走到這一步,他亦是唏噓不已。

      「關外不是北戎了嗎?哪還有地方養兵?」言責不解地咆哮問道。

      「言令,你別以為你贏了,此處鄰近北戎,本將軍若未平安歸國,明日父王鐵騎便會踏破東沙門!」娜日眼看言責已無力回天,於是便出言恐嚇。

      「說到北戎,方才將軍是說暗殺我夫人的是北戎人,對吧?」言令並未理會娜日的垂死掙扎,只問了自己在乎的事。

      「是又如何?本將軍若死,你該知道殺紅眼的北戎人是什麼樣的,到時平城內的北戎人也會殺了那個醜公主報仇,即便現下我為刀俎,但只要北戎一天不亡,便與整個歸平不共戴天,你別以為事情都做你的掌之中。」娜日肆無忌憚地說,她在北戎呼聲很高,殺了她可比殺了阿魯爾嚴重得多,因此她抓準了言令不敢殺她。

      言令神色漠然地說道:「是嗎?那若是我斬草除根,直接滅了北戎,將軍以為如何?」隨後將刀抵得更緊了,娜日的頸部頓時見血。

      娜日有些惶恐,傳聞言令可是心繫天下蒼生的謫仙人,如今怎似地獄閻王降世?可儘管如此,娜日卻仍舊鼓足勇氣說道:「北戎那麼多人,你殺不盡的,何況歸平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也不是你說了算。」

      「是,三哥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如今張蔡聯姻,兵部亦是三哥勢力範圍,你別異想天開了!」言責彷彿捉住救命稻草一般,又開始發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活過今日,定有他東山再起之日。

      「方才情急忘了與諸位說,北戎城門已破,索契將軍棄城逃亡。」木靡看著張牙舞爪的兩人覺得不過是困獸之鬥。

      娜日瞠目結舌,癱坐在地,北戎將士驍勇善戰,豈有臨陣脫逃的道理?本想著讓他來救自己,卻不料如今她竟孤立無援。

      「帶下去關押。」言令懶得與他們多費唇舌。

      言令本是想直接殺了言責與娜日報仇,可言責畢竟是皇子,此事自該由父皇定奪,娜日雖可殺,可若還要打下去,拿來作為籌碼也未嘗不可。

      「你可知北戎後面站著的是恆國?這邊鄰近恆國,只要你敢犯我北戎,恆國定然不會坐視不管,你別以為那個醜公主對你有多忠心。」娜日已被歸平將士抓走,卻仍舊不屈不撓,彷彿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此言一出,言令的臉再次沉了起來,而木靡更是如坐針氈,就連言責也是一臉詫異,與北戎相交若許年,他們竟還藏了一張大牌沒告訴他。

      「是嗎?不知姑娘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只見一位中年男子緩步走進軍帳,身著明黃色龍袍,頭髮半白,卻難掩氣宇軒昂,眉眼之間倒與殷隋央有五分相像。

      沒錯,此人正是恆國皇帝殷洌,殷隋央之父。

      言令不可置信看著與殷隋央有五分相像的殷洌,原來向來冷靜的木靡是因為他才會手足無措,不過他究竟為何會在此現身?恆國都城離此可不近。

      「參見恆國皇上。」言令率眾人跪下,心中千絲萬縷,有緊張,亦有怨懟。

      論理殷洌是殷隋央的父親,言令須得敬之,可想到害殷隋央先前日日夢魘之人也是他,他又難以釋懷,他此生都無法忘記殷隋央殺虎時是多麼英勇善戰,夢魘是又是多麼弱小無助,他不知花了多少時日才治好她的夢魘。

      「平身,你是朕的公主駙馬,叫父皇才好。」殷洌看著言令滿意地開口說道,方才他在帳外聽了許久,對於言令處變不驚的態度感到很是意外,加之言令對殷隋央似乎很是關照,於是心情大好。

      「父皇。」言令生平第一次不敢多語。

      「方才你們說的朕都聽見了,聽說你們暗殺了朕的公主?還想凌辱她,是吧?」殷洌陰沉地看著娜日與言責,自帶天子的不威而怒。

      娜日與言責看著被嚇得不輕,竟一句話也不敢說,與方才大相逕庭。

      見兩人不語,殷洌便繼續說道:「朕其實本來很是同情北戎,也想著或許可以出兵援助一二,可是你們對朕唯一的女兒下死手,令朕很是不快。」恆國與北戎有往來不假,可也不過是北戎一廂情願依附,恆國某些皇子想從中獲得一些勢力便也半推半就答應罷了。

      「皇上恕罪。」兩人皆跪了下來,言令不過是皇子,做大事仍須言玄青應允,可殷洌是恆國皇帝,他如今成功肅清朝堂,若是想做什麼,無人敢言。

      可兩人心中卻是百思不解,傳聞分明都說恆國皇上對尋臨公主極為不待見,甚至狠心將她遠嫁歸平,儼然只把她當成鞏固政權的棋子,可如今為了如此護短?

      「你們說歸平很亂,言令打不贏你們北戎,可言令是朕的公主駙馬,他身後站著的是朕,你們覺得有了恆國的勢力,捏死你們北戎,很難嗎?」殷洌沒有要理會兩人地繼續說道。

      「皇上恕罪,暗殺一事是娜日一時鬼迷心竅,與北戎無關,希望皇上不要降罪北戎。」娜日未想到事情竟會如此嚴重,出門前她分明是勝券在握的,還想著要將言令帶回北戎都城大肆炫耀,卻不料瞬息萬變,連恆國皇上都來了。

      「所以關外軍隊的關外指的不是北戎,而是恆國……。」言責自言自語地說著,他機關算盡,本以為恆國不過是隨便嫁個不受寵的公主交差,言令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卻想不到早在一年前言令便與恆國勾搭在了一起。

      「朕正巧覺著央兒的嫁妝少了,言令,恆國二十萬大軍任你差遣,務必踏平北戎,整個北戎就權當是朕補上的嫁妝,贈與歸平。」殷洌一臉釋懷地說道,肅清完恆國朝堂,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寵著他的女兒了,如今只要再處理完後宮那群蛇蠍女子,便可算報了殺妻之仇。

      眾人聞言無不震驚,殷洌可是出了名的明君,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都是大公無私,並且為了國家清明,肅清了不少關隴門閥,還提攜寒門子弟,甚至簽下燕丹之盟換取兩個和平。

      可如今卻行跡荒唐,竟要將整個北戎踏平與公主作嫁?實在是聞所未聞,令人大開眼界。

      只見東沙門外浮雲消退,明月乍現,風沙平靜,沙場早已不是昨日的沙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盤根錯節霧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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