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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晚上顾炀才见到刘亘,想想也是奇怪,这么点块地方,顾炀见到刘亘的时候竟真的只有在监舍里。做室友了,才能见着面,不然这一天到头,墙隔着墙,只差了不过十米距离,也见不着人。
      “刘哥,你下午都在哪了,我吃饭也没见着你。”
      “你见我干嘛?”
      “……”顾炀心说这直球打的好,正中红心,叫人怎么回。
      但还是要回,“没干嘛,见见不成?”
      “……”
      这话说的好,有歧义,说完俩人都默契的沉默了。顾炀想这是近墨者黑了,他竟然也有终结话题的一天,“不对,冷场的是刘亘,我挽救无能罢了。”
      “我打球去了,操场呢,和陆刑。”
      “哎。”顾炀没想到刘亘会把话题绕回来,还认真地回答了问题,“打球好啊,强身健体。”
      “……”
      真的很难继续!顾炀有些崩溃。
      气氛尴尬的不冷不热,顾炀跟身上长了跳蚤似的坐立难安。一想他顾交际花竟然开了话题还冷了场,就觉得自己英明一世毁于一旦,悲愤的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觉得放弃,磨蹭到盥洗台边打算洗洗睡了。
      “你明天就好好地去搅腻子,别管别的。”
      “哎?哎!好,好的。”这是什么,交代后事?
      啐,不能这么说。
      “刘哥,真要和陈群打?”
      “怎么,你不信我说的啊。”
      “啊?”
      “给你找场子。”
      “信,信…”
      “我不信我打的过他?”
      “不不不……刘哥英明神武……”
      顾炀听到他笑了一声,很轻,轻到像是错觉。随后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洗漱,便自顾自翻身上床等着了。
      这一晚,顾炀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都是一个大汉拎着狼牙棒厮杀的血肉模糊。

      第二天早上起来,惊了一层薄汗,才发现狱卒的哨子已经在吹第二遍了,而监舍里空荡荡的,没见一个人。刘亘估计是在门一开,就起完床出去了。
      照旧是排着队进厂子,排着对领家伙,再跟个流水线似的站成一排,各自搅着腻子。刘亘也是照旧不见踪影,可不一样的是,全厂少的不知刘亘,还有陈群,和陆刑,罗祥等人。
      刘亘是说了,同往日一样,干活就好。厂子里也没什么异样,安安分分的,连昨个被陈群盯上的几位,也全须全尾地站在另一边搅和,别说缺胳膊少腿了,脸上连个显眼见的淤青都没有。
      可就是装不来正常样,这厂子人少了就是真少了,出事也是真要出事,骗不来——刘亘跟人要打架。
      顾炀心浮着,好好的腻子浆给他搅的稀稀拉拉的,终是沉不住要出厂子找人了。
      可他不是刘亘,没那咖位,谁都不买他账,求也求不通。狱卒木着脸堵在门口,顾炀毫不怀疑若是他硬闯,这位仁兄就能从后腰掏出碗口粗的电·警·棍给他滋一通,让他像个羊癫疯一样躺在地上。
      他不是没想过用“刘哥的人”当开门钥匙,可顾少爷再厚的脸,也做不到甩了节操不要还当着人面自己踩两脚这种事,他顶多是装傻瞧不见尊严落地而已。
      最终在门口溜溜达达十多分钟,在狱卒忍无可忍地怒骂中,期期艾艾地挪回了劳改队伍。心心念念是刘亘,也没干好什么活。
      幸好狱卒不巡逻检查作业,不然真少不了他一顿抽。
      顾炀干活想着刘亘,刘亘干架是一点也没想着顾炀。

      “人带齐了,这么点?”刘亘挑着眉毛看了陈群身后稀稀拉拉四五个人,看着有点欠揍。
      “我陈群没本事,不会打群架。你刘亘有种的跟我来单挑。”陈群看着刘亘身后声势浩大的一群,更是鄙夷。
      “巧了,我就打群架,打的比你有种。”
      没等陈群反应过来骂娘,刘亘一个跨步上前,袖子也不撸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拳直冲门面。
      “……!”陈群反应不及,堪堪侧脸,被蹭出一个红印,心里问候了刘亘祖辈往前十代,手脚也不磨蹭,反手也打了回去。
      陈群带来的人反应也不慢,说是打群架,一看头上了,一个个利落的全冲上去,一下子把刘亘围的只剩个脑袋尖。

      午饭哨子一响,顾炀溜地最快,掐着点等放工,飞似的就蹿到门口没了影。
      先是跑去操场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没见着人。在跑了食堂后头,几个死胡同,都没见着人。给他慌的,跑去了“黑白箱子”,三通口的胡同风灌的猛,呼啦啦的,也没人。
      顾炀懵了,他来了不久,但这地总归这么大,里里外外有哪些去处也是知道的,可人都是不见的。
      最终没了法子,焉了吧唧地钻回了食堂里头。却在打饭窗口看到了陆刑,吆喝着让大妈多打些肉,给他妈挥着大勺往后赶。
      “……”绝了。
      “陆哥!”顾炀趁陆刑被大妈怼出了队伍,蹿了上去,连盘都没拿。
      “陆哥,刘哥他……”
      “呦!白眼狼呢这是。”陆刑一见到他,肉也不瞄了,转身一胳膊搭在他肩上。顾炀还没开口说句什么,陆刑一大嗓门直接嚷嚷上了,“问刘哥呢,有点良心了哈?”
      “?”
      “愣着了?刘哥关禁闭了!你这崽子。”陆刑继续嚷嚷,眼睛却死盯着顾炀看,一脸意味深长。
      “啊?怎么搞的,陈群呢。”
      “咋了,问不过三句刘哥就关心别的野男人了,兔崽子你黑心的可以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
      顾炀被陆刑嚷嚷的有些崩溃,“刘哥咋了,狱长不保他么?”
      陆刑本就嚷嚷着,一听更来病了,随便找了个空的搁了餐盘,什么肉啊菜啊,都不重要了。贼兮兮地勾过顾炀的脖子,卡着他往外走。

      “刘哥最后跟我说你猜出来了些,这事大半和你脱不来干系,我才跟你说的。”
      “嘴严实些。”
      “……”
      顾炀感觉时间突然过的快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这天又黑了。
      只是回监舍的时候,就进了一个人,门就关上了。
      是夜静得可怕,也是他顾炀想东想西的毛病改不掉,

      “陆哥,这够远了,没人了!”顾炀扯着陆刑地袖口把他胳膊从肩膀上搬下,拽着他贴了墙根就急吼吼地问。好好的脸愁地皱成了一团,看的陆刑憋笑地辛苦。
      “刘哥说你猜到这地不简单,哎这事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你猜的就算个大概吧。”陆刑轻咳了一声,靠着墙边蹲了下来。
      “你爸你哥外头怎么样他也说不出,但你在这就是个被监视的。”
      “别看刘哥现对你挺好,咱不一个阵营。这监狱算个休战区,出去就得面对面……虽然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狱长不是跟刘哥关系好,是跟他大老板关系好,说白了和刘哥是一样的,凭着多了顶乌纱帽闹腾而已。”陆刑翻了个白眼,喋喋不休。
      “这大老板是你对家的,看不得你好。刘哥这会是替你打架呢,还那么大动静,狱长怎的保他,上头一不开心,这狗腿弄他还来不及。”
      “傻啦?”陆刑伸手在顾炀眼前晃了晃,心想自个在这逼逼叨逼逼叨了这么久,半个响都不给个,贼抠,“说话呢,哑巴啦。”
      “嗨,血亏,刘哥这是保了个傻子。白搭半个月禁闭。”
      “惨哦!”陆刑不再理他,起身掸了掸后背蹭到的墙灰,突然转头,“你其实可以肉偿。”

      “肉偿也得看刘哥。”顾炀在被窝里慢慢的抬手,把被角卡着下巴掖了掖。
      这冬天夜里的风有点冷,严丝合缝地铁笼子不连着外面,可冷气还是无孔不入的钻到每一个企图温暖的角落。
      “禁闭室的被子厚不厚。”顾炀迷迷糊糊地想,觉得已经很困了。

      半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顾炀早已习惯刘亘睡觉粗重的呼吸声,只觉得安静的可怕的晚上格外难熬。掐着手指数着日子,盼到了禁闭的最后一天,战战兢兢地等着狱长是白天放人还是晚上放人。
      “半个月呆够了,要逗不如再关个半个月,越惨越交心啊。”徐清放沏着茶,闭眼嗅了嗅自吹两千二一斤的红茶,也不怕人批他贪污。
      “你这狱长办公室底子厚是吧,嫌我搬得不够空?”刘亘翘着二郎腿窝在大皮椅里,寻不见顾炀心心念念地颓废落魄。
      “……”徐清放不吭声了,半晌,抿了口茶,说,“你这回打的什么主意,人都要回去了,给老哥透个底解解馋。”
      “我吊小猫呢。”刘亘睁了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徐清放。回神又低了头,徐清放冒了冷汗。
      “你唬呢,那小东西算不上猫,顶多一坨猫毛。”徐清放不甘心,继续问,“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猜。”
      说完刘亘翘着的腿放下了,薅了一把头发,邋邋遢遢地起身,“狱长大人大恩大德,提前半天放我回去。”装模作样地抱了个拳,转身打量了下房间,“对了,老徐你下次再进点蜜膏,我抽空过来拿。”
      “……”徐清放气的吐血,瞪着刘亘背影不敢说话。

      “刘哥,回来啦!”陆刑跳得像是被烫了脚,貌似沉重貌似兴奋的表情管理不当,面容扭曲地拽着刘亘的胳膊往顾炀这头带。
      “兔崽子,给你刘哥磕头谢恩!”
      顾炀:“……”
      刘亘:“……”
      傻帽,这么闹腾,让他怎么谢!
      怎么谢刘亘不知道,一众小弟倒是门清。暧昧的眼神顺着圈相互传了传,噘着嘴吹了一通口哨。
      吹得顾炀臊的很,吹的刘亘躁的很。
      这都什么玩意!

      顾炀下午的活被刘亘翘了,虽说被狱长大人狠狠地“杀了风头”,可这大哥地位依旧稳稳当当,小狱卒根本是除了越狱都依着他,把一个犯人当大爷伺候。
      “怎么的了,陈群那孙子找你麻烦没。”刘亘走在前头,操场上就他们两个人,冬天的太阳暖暖的,晒着舒服。
      “没。”顾炀斟酌了一下,说,“那天你给打的,办了外保就医,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刘亘古井似的脸终于有丝微妙的破碎,扯着嘴角问他,“医了半个月医不好一身淤青?”
      “……”顾炀心说你下多重手心里没数么,面上却撇了撇嘴,道,“肋骨都断了,别处也没几个地好的,养着呢。”
      “……这么不抗造?”
      “……”大哥!顾炀心里给刘亘抱了个拳鞠了个躬。
      顾炀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闭了嘴。刘亘本就不是嘴皮子利索的人,气氛一下子冷的彻底。
      顾炀一个劲给想着怎么谢他,肉偿看看刘哥估计是不要的,想想那技术就不是什么纵欲好色之人,给顾少爷纠结的牙酸。
      刘亘不知道顾炀琢磨他技术呢,只一个劲的回忆那天哪下手过了给人打的骨头都折了。
      想半天没个所以然,纳闷着陈大爷得的什么脆骨的病,也不深究。半天没话走着步也是无聊,刘亘从灌木丛后头掏出了个平时逃工时候打的篮球,心思一转就想看顾少爷拍皮球。
      可谁知顾小公子别的本事没有,打篮球倒能耍的让人眼跟不上手,估计没少耗心思靠这个博人气。
      顾炀惯会高调,高中那会球场边只要站个女的,甭管认不认识,一手技巧说耍就耍,不耍到全场尖叫不停。可顾少爷耍的花球,骗眼球,命中率是实在堪忧,一小身板也抢不过学校几个人高马大的正式队员。单凭一手花样繁多的传球,冲做队员间爱的纽带,蝉联学校三届“最受欢迎球员”。水分可想而知,然顾少爷就要这虚名,一群无知少女也乐的哄他。
      刘亘可不哄他,看他炫技炫的来劲,一下子惊讶过去后,一抄手就把球给带了过来。刘亘是个会的,得手后直接一个三步上篮,干净利落,顾炀愣着呢,球已经落地了。
      顾炀憋着股气,可劲地拦他,闹他,什么小动作都使了,球像是跟刘亘手长一块似的,日头快沉了,还没碰着球,但是屁股没少被摸。
      亏大了!
      顾炀上了牛脾气,眼看这一下午就要过了,不服气的很。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也不冲着球,抱了刘亘右胳膊就挂着,好歹一米八几的人,分量也不轻,赖着屁股就拽着人。刘亘中了着,肩膀差点给拽脱臼,重心不稳,球自然脱了手。
      顾炀这是眼明手快的,撒了手就捞球。心心念念一下午的宝贝才到手,站好了位子就想着进个空心。结果才脱手呢,反应过来的刘亘猛地一蹿,绝对漂亮一个盖帽。
      盖的顾少爷想哭。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半蹲的人突然起跳跳的大脑供血不足了,刘亘落地一个踉跄,朝着顾炀铺天盖地地压了个满怀。将人滚在水泥地上,顾炀被一身大肌肉压地结实,动弹不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小兔崽子……”刘亘脸埋在顾炀肩窝里闷闷地,暗哑低沉,性感的不行,像是兑了什么药,听得顾炀酥了半边身子。
      顾炀只觉五雷轰顶。
      “完了。”

      吃完晚饭刘亘又翘了晚工,只是这回没带上顾炀,一个人不知跑去了哪里。

      “啪!”狱长办公室窗户一声脆响,光荣殉职。
      徐清放才抿一口茶,被吓的咽进了气管差点没磕到捯气。才缓过来看见地板上一块石头和一片碎玻璃渣,心想哪个畜生要反了天了。
      趴窗口一看,好家伙,刘亘抄着一带废工地捡来的碎砖石子,叉着腿站在楼下。
      “畜生!”徐清放气得哆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刘亘。
      “畜生!”刘亘回骂,手也没停,冲着还在苟延残喘的玻璃又是一顿砸,差点丢到徐清放伸出来的手指头。
      “刘亘,你几岁!闹脾气砸三楼窗户!”徐清放后怕地收回了手,气势汹汹地寻了块没玻璃渣的地,一掌拍在窗沿上,继续骂。
      “不是三楼窗户,是你的窗户!”又是一块碎砖,最靠墙的玻璃应声而碎。冬天的冷风终于毫无遮拦地吹进了监狱最豪华的两间房里,和空调的暖风缠缠绵绵,相互纠缠。
      “你给我上来!”徐清放忍无可忍,提了提制服的皮带,端出狱长威严的姿态,怒吼。
      “哦,好。”刘亘就坡下驴,乖巧地走了正门。
      “扣扣。”
      “你个混账东西!”徐清放不知道他为什么砸完玻璃进门还要故作礼貌的敲门,开了门就戳着刘亘脑门骂,吼的他一脸唾沫星子。
      “畜生!”刘亘梗着脖子继续闹。
      “到底什么情况你!”徐清放发火发的莫名其妙,又气又恨。
      “你怎么不和我说陈群那玩意给打废了,外保就医到现在都没回来。”刘亘兴师问罪。
      “你自己动的手你怪我不和你说?!”徐清放抄起了扫帚。
      “你不该汇报后续状况吗?你狱长当了吃白饭的?”刘亘无理取闹。
      “……”徐清放给气笑了,“那您换个保姆?”
      “……”刘亘不吭声,还是气,瞪着徐清放不说话。
      “别说老哥不宠你。”徐清放拍了拍刘亘的肩,“这事搁别人干,已经从窗户出了。”
      “我以为陈群没大事,我下手不重,才让你关了半个月。”刘亘恹恹的,在老哥哥面前有些可怜,“结果那孙子伤重了,我还让陆刑去诓了他一顿,这会又该起疑了。”
      刘亘成年礼没过已经是满手的血,别的不说,杀人放火不说牛逼如电影也已经是熟能生巧,并在这条路上活到老学到老不断精进中。他说的下手不重肯定是真的不重,陈群不是什么软包,一身的腱子肉也不是打气筒里充的。
      徐清放琢磨着不对,都不对。这事不对,刘亘也不对。徐清放接手刘亘已经四年,刘亘年轻归年轻,心眼该少的一个不少,自己一听就觉得不对的事,刘亘竟然过了半天也没缓过来,还撒泼似的跑自己这来卖可怜。说没鬼才是见了鬼了。
      徐清放觉得这事不能明着来,“色令君昏!”他样是恨铁不成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我寻思着帮你圆回来。”
      “嗯。”刘亘像是小孩那了糖,终于满足了,貌似漫不经心地越过徐清放,顺了盒书架上搁着的水果糖,“下午欺负人了,带点糖哄哄。”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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