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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南荒·巫载民 ...

  •   “怎么?想与我睡在一处?”
      扶桑踏进屋内,见忘忧还跟在身后,不由起了逗弄之意。
      见忘忧略显窘迫地没有说话,挑起笑意,转身躺上床榻,留出一块空位,侧卧着说:
      “还有位置,来吗?”
      扶桑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忘忧,却不想她竟真的拂袖关上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倏然躺在了扶桑的身侧,面对着她。
      “你……你这是干什么?”
      扶桑看着眼前这张妖冶的脸,略显窘迫。
      她还从未与何人离得如此近过,虽说忘忧已跟在她身旁许多年,但她向来对自己恭敬,还未曾像今日这般。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忘忧挑了挑眉,一脸认真地说。
      “……”
      扶桑不曾想自己竟让一个小娃娃给调戏了,这小忘忧的胆子可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可惜这床榻太小,着实容不下两人,不如我让给你,在那树上将就将就罢了。”扶桑故作一副惋惜的模样。
      一听这话,忘忧立马翻身下床,脸色沉了下来。
      “你睡吧,我在门外守着你。”接着她便转身出了房门。
      这小忘忧也着实好糊弄。
      扶桑在心中笑道。
      可她却不知,忘忧哪是真的好糊弄,只不过是不愿委屈了她罢了。
      翌日清晨,扶桑醒来,见忘忧趴在床榻边上睡得正沉。
      不想这小忘忧竟真这样守了自己整整一夜。
      她看着忘忧的脸,不禁感概。
      在扶桑看着忘忧的脸发愣之时,忘忧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为何不回房去睡?”扶桑轻声问道,伸手拂去她脸上乱了的发丝。
      “这地方不太对劲,恐夜间生异。”
      忘忧迷迷糊糊,声音略显沙哑,像是还未睡醒的样子。
      “不想我这扶桑大神竟窝囊到这等地步,还须得你这小孩守着方能入睡。”扶桑调侃道。
      见忘忧似乎有些不悦,又连忙说道:
      “这世间有几人能伤得了我,放心好了。”
      说完摸了摸忘忧的头。

      大祭师率人自卯时起便守在门外等候,见扶桑携忘忧一同走了出来,略显诧异,她们一人居于东侧,一人居于西侧,怎的又住在了一处,他虽然感到疑惑,但仍然故作镇定,没有过问。
      这古神之事我等世俗之人自然不懂得,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他心想。

      扶桑居于大堂主位之上,半靠着椅榻,恣意随性,全然没有作为神的威仪,忘忧与夫诸在她的两侧却是坐得端正。
      晨光还未破晓,这大堂外却是围了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堂内三位神人的风姿,却又不敢靠上前来。
      大祭师等人朝上前来,正要行跪拜之礼。
      “这些礼数就省了吧。”
      扶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丝绦,连眼睛也懒得挑起。
      几人只得起身,面面相觑。
      “不知诸神来到鄙国有何要事?”
      大祭师踌躇了半刻,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族内最近可有怪事发生?”
      扶桑轻飘飘地问道,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了何事。
      大祭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了平静,眼睛躲在披散于前额的头发后面,看不清神情。
      “不知大神所说的是何怪事。”
      “那最近可有人失踪?或者……被杀害?”见大祭师装糊涂,夫诸追问道。
      只见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埋下了头。
      “没……没有。”
      大祭师神情略显惶恐,支支吾吾,似在掩盖什么事情。
      “哦?没有?”
      忘忧挑起眼睛,看着他,似有一把寒剑一闪而过,大祭师被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真……真的没有……”他战战兢兢地说。
      扶桑笑了笑,向忘忧摇了摇头,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不敢劳烦大神。”他受宠若惊地向后退了一步。
      “无事,我们问你,你照实说了便是。”
      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配合得也是极好,夫诸自然是心照不宣。
      “那你可知八桂林发生了何事?”扶桑继而问道。
      “八桂林……”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等只知几日前八桂林不知何故起了一片瘴气,林中的仙鸟神兽纷纷逃出,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都死在了林中,自此之后便命族人不得再靠近八桂林,此后的事就一概不知了。”
      “那你可知林中出了人命?”她穷追不舍地追问道。
      “不知……”
      这大祭师也不愧为一族之长,还算显得镇定,倒是他身后几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却是露出了端倪,脸色发青,被三人尽收了眼底。
      “我们路过八桂林时倒是发现了几具男子尸体,他们的手臂上都有同一个印记,你猜猜是什么?”
      扶桑的语气变得冰冷,就连从入门开始便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两个胆大的年轻男子也被惊得低下了头。
      大祭师哆哆嗦嗦地不敢回答,身后众人屏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整个大堂静得出奇。
      静默之间,忘忧红袖一挥,堂内顿时起了阵大风,将众人的衣袖齐齐扯起,露出手臂,每人的手臂上皆有一个相同的蛇形印记。
      “相传巫载民的先祖是一位善蛇的神巫,后人世世代代皆以蛇为图腾,看来确实不假。”扶桑又重新靠在了榻上,懒洋洋地说。
      大祭师闻言,脸色一遍,再次跪拜在地,众人见状,立马跟着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兴许……兴许是有族人不听劝诫,闯入了八桂林,此事……此事我等确实不知,还望大神明察。”大祭师连忙解释道。
      “我还没说那印记是什么,你倒是自己承认了。”
      扶桑神情淡然,眼眸却是深邃了几分。
      “近日族内确有几人几日未归,但我族常有外出游猎之人,几日不归也属常事,便没有过问,不想他们竟去了八桂林,还丧了命,这可如何是好……”
      见这大祭师如此嘴硬,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再逼问下去也是徒劳,便就此作罢,片刻寒暄之后便示意他们退下了。
      “此事阁下有何高见?”待众人散去后,扶桑向夫诸问道。
      “这大祭师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此事想必另有隐情。”
      “我也觉得如此。”
      突然,夫诸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神情微微恍惚,额间的角晕出了一串一串晶莹的水珠。
      “若无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接着对扶桑与忘忧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忘忧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出了神,似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扶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从方才起就见你一直在出神,可有事?”
      忘忧回过头来看着她,收起了方才眼中的冷意。
      “无事。”她柔声说道,“我看这夫诸似有蹊跷,你务必小心。”
      “你若不放心,我们跟过去看看如何?”扶桑挑起若有深意的笑容。
      偷窥这种事,也亏得这扶桑干的出来,好在忘忧已经习惯,无论她做什么,她都必然会陪着的。
      她们跟在夫诸身后,只见他东晃晃西晃晃,一整天下来,把整个载民国都逛了个遍,却什么事也没有做,又似在寻找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扶桑觉得夫诸此状甚是奇怪,决心一探究竟。

      夜间,扶桑坐于院中树上,忘忧伴其身侧,明月高挂枝头,红白衣衫相互辉印,伴着清风飘荡于夜色之中,一人清冽如玉,一人妖邪如魅,其境甚美。
      二人小饮之时,见夫诸回来,扶桑与忘忧对视一眼,从树上落下,走到他的面前。
      “夜色撩人,阁下可愿小酌一杯?”
      说罢便将青尊递予夫诸。
      “也好。”
      夫诸恭敬地接过,微微嵌了嵌身以示谢意。
      “还未请教过阁下为何会出现在八桂林,可是有何要事?”
      扶桑小饮一口后,试探性地问道。
      忘忧则坐在一侧以防备的目光看着他。
      “我在寻一人。”
      一听这话,夫诸似乎立刻陷入了思绪之中,神情略显恍惚。
      “寻的是何人?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夫诸冥思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自己寻的是何人,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他的脑中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与一个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他只知自己要去寻找它,又不知去何处找,找的是谁,只得日复一日地飘荡在这五湖四海,去寻找脑海中那个日日伴着他的声音。
      “你从何时开始寻找的?”
      忘忧丝毫不为所动,言间皆是防备。
      “或许千年,或许万年,记不清了。”
      说这话时,这谦谦如玉的公子脸上竟浮现出了几分老态。
      看来他还不知自己早已死去,也不知自己不过是一抹被执念禁锢的灵识。
      扶桑顿时感到惋惜万分。
      “你当真什么也记不得了?”
      夫诸顿了一顿,点了点头。
      “或许我可助你想起,你可愿试上一试?”
      一听这话,忘忧立马担忧地看着她。
      “他可比你还要老上许多,你确定可行?”
      “不试一试,怎知可不可行?”扶桑笑笑说。
      忘忧自知只要扶桑决定的事情,任谁也阻拦不住,只得让她去了。
      扶桑向夫诸的体内渡力,却似有一堵墙隔在其中,将她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反弹了回来,无法侵入,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仍然徒劳无功。
      忘忧见扶桑的脸色变得苍白,立马打下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紧张地看着她。
      “你怎么样?可有事?”
      忘忧的声音微微颤抖,若是扶桑真的有事,她定会把这夫诸千刀万剐。
      “无事,有些累了罢了,只不过他太老,执念太深,我渡不了他。”
      扶桑吸了口气,运力将体内翻腾的灵力压下,似是让她安心般笑了笑。
      “抱歉。”夫诸愧疚地说道,脸上难掩失落之意。
      也未等扶桑说话,忘忧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向屋内走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可以走,这像什么话!”
      也不知是觉得被一个小娃娃抱起,扫了她一介老神的面子还是怎的,她觉着自己的脸一阵发烫。
      “你紧张什么?”忘忧挑起赤红的唇,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紧张……你见我何时紧张过?”扶桑连忙辩解。
      自打她落地之后,她还真未体会过何为紧张。
      忘忧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掖了掖被角,将脸凑近了些。
      “那你为何脸红?”
      扶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似乎更烫了些。
      忘忧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脸,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来,就差那么一刻,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吻下去。
      “你休息吧,我去门外守着。”
      说完便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这小忘忧莫不是中了邪?”扶桑喃喃自语地说。
      这两日忘忧不知是怎么了,着实有些反常,弄得扶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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