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皇后》度迢迢

49、第四十九章 歪打正着

　　朝阳升上半空，渐透出温度，已是四月下旬，初夏的暖融最是舒适。章月寒到红妆营时，营房却是空的。

　　他从今日休沐五日，他要回京，走前来同胡瑛说一声，却没看到她，问守营的才知道她带着手下女兵沿着芦溪河拉练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章月寒在她的营房门口等了许久，没见她回来，倒是瞥见屏风后一双破了洞的皂靴。

　　章月寒独自一人回京，晌午后才到家。家中父母均回了家，对他嘘寒问暖一阵，吃了晚饭才出得家门。

　　恭王派来监视他的人一路跟踪着，到了闹市长街，不见了他。几人四散去找，最终在他常去的酒楼找到了他，此时他与朋友已酒到酣处。

　　章月寒家财万贯，行事沉稳有度，又主动向恭王示好，想也不是冒险之人，众人找到他便松了口气，不疑有他。

　　谁也没想到他方才去见了个皇帝党的人，就是多日不见的陛下贴身护卫，刘看山。

　　距上次回京不过二十日，朝局已陷入剑拔弩张的氛围，章月寒饮着美酒，却满嘴苦涩。

　　章月寒对朝堂形势了如指掌，一大半来自自家遍布京城的商铺，另一小半极其隐秘的便来自陛下的密使。

　　当今陛下登基后，他主动投诚，陛下曾问过他：“与恭王作对，九死一生，你不怕吗？”

　　他那时回答：“陛下明鉴，微臣生来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世人穷其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微臣只要指一指便能到手，只觉人生甚是无趣。若不做些大丈夫之举，还不如这生命早日结束。”

　　现在他的想法未变，且他有信心恭王倒台是迟早的事，或死于朝臣之手，或死于乱民之手，但现下，在那之前，他担心陛下会先一步离去。

　　方才刘看山同他说过，前几日又有人来刺杀陛下。而这次来的那人悄无声息绕开了魏统领设的防卫，进了中宫，在尉天殿前的流景阁里被发现，虽当场诛杀了，但可谓险之又险。所有人都在担忧，下次刺客再出现，会不会杀到陛下面前。

　　章月寒想，与恭王作对，陛下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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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后，章月寒于傍晚时分到了南山大营，还没回营吃晚饭，便提着一个麻布包袱去了红妆营。

　　胡瑛的营房门口守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他认得，是红妆营中独独的两个男子。

　　他上前要进去，却被他们拦住了，平常他们是不会拦他的。

　　“胡将军在与魏副将议事，请章将军稍后再来。”郭金语速很快，仿佛想让章月寒快些走。

　　章月寒眼睫往下，掩住眼中神色，沉声道：“我有要事……”

　　他的话没说完，房中传来胡瑛的暴呵：“告诉我她家住何处？！”

　　接着胡瑛拉开门出现在房门里，腿上巴着个脸颊通红脑袋，原来是魏漾喝醉了酒，与她说了什么，胡瑛怒不可遏要去找谁，魏漾扑上她的大腿，要把她拖住。

　　“怎么了？”见别人家出了大事，章月寒也不说要走，而是主动过问起来了。

　　“此时不便见你，章兄请回吧。”胡瑛却没把章月寒当自己人，让郭金薛林送客。这会儿功夫，她也冷静了下来，一脚踢开魏漾，把门重重一关，又消失在章月寒面前。

　　章月寒提着包袱的手紧了紧，也不觉窘迫，淡淡告辞离去。

　　房中胡瑛坐在椅子上，双手支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在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魏漾双颊绯红，缩着肩膀，靠着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她真敢如此做么？”半晌后，胡瑛抬头问道。

　　魏漾松了口气，蹭到胡瑛面前，低声道：“薇止姐姐的性子深沉，轻易不对我透露心事，既然她如此说了，应该是真的要做。”

　　胡瑛抬起头，眸光透亮，嘴角挂着冷笑，露出几颗牙齿，冲魏漾咬牙道：“那我就走着瞧了。”

　　魏漾咽了口唾沫，无比后悔告诉了胡瑛顾薇止的计划，更想不通为何她知道了会如此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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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日魏漾也得了休沐，回了京城一趟。

　　眼看还有半月陛下就要大婚，魏漾上门去看了顾薇止，经她的婢女通报后才进得她的闺房。从前她们要好，魏漾常直接闯进她的房中，婢女也是笑脸相迎。

　　她进得小院，见顾薇止身着短打衣衫，束着袖子，脚上蹬着一双皂靴，头发束至头顶，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顾薇止的额头还有细汗，仿佛是刚动过伸手。

　　魏漾一时惊讶，凑上去对她玩笑道：“薇止姐姐这是要来红妆营与我抢饭碗了么？”

　　没想到顾薇止拧着手腕，对她柔柔一笑道：“有何不可？”

　　魏漾一时不知她什么意思，之前她曾对她说过，要对陛下摊牌说她爱的是魏浔，但现下已到了如此地步，她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红妆营怕是与她无缘。

　　魏漾无法回答，顾薇止却也不在意，两人叙话良久，顾薇止又同她说了个惊天秘密。

　　她说她改换想法了，她要嫁给陛下，然后与陛下和离，然后再去红妆营参军。

　　魏漾此时身为红妆营的副将，自然事事站在红妆营的立场考虑，顾薇止是少见的连她也佩服的女子，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拔尖，学棋时便是棋社中除了陆秋风的头筹，接着进家学，也是颇受先生赞赏。

　　别的不说，她哥向来是眼高于顶之人，最是青睐聪明的女子，从未将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唯独对顾薇止情有独钟。

　　魏漾虽也担心她如此做会闹出大事，到时候恐怕损了陛下的颜面，让陛下和顾家两败俱伤，但更多的还是为红妆营得此助力而暗自兴奋。于是她顶着这兴奋劲儿，找陆秋风喝酒，同他说了，陆秋风自然不在乎，她满肚子的兴奋没得到应和，回去后借着酒劲竟对胡瑛也说了。

　　而胡瑛的反应倒是挺大的，大得她不敢说话。

　　魏漾的酒醒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待胡瑛的莫名火消得差不多了，她凑上去，笑嘻嘻道：“你不会把这些同陛下说吧？”

　　胡瑛瞥她一眼，淡淡道：“这事儿跟我又没关系，我管他们的呢。”

　　魏漾：跟你没关系你反应那么大？吓死宝宝了！

　　顾薇止也没想到，她两次想借魏漾给她哥传话，让他明白他们还有未来，可魏漾这个嘴巴大的，陆秋风和胡瑛都知道了，她哥却仍旧一无所知，保持心如死灰。

　　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胡瑛知道此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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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知顾薇止嫁给齐钦后要同他和离，胡瑛就开始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连带兵也没了兴致。

　　她这月的休沐还没用，但她在京城无亲无故，回去也无事可做。军中事务繁忙，她便一直没有休过假。

　　如今快月底了，再过几日就要回京参加大朝会，她却连这两日也不想再等，只想赶快回去看看齐钦这个冤大头，警告他看好他未来皇后。

　　还未娶妻，妻子便计划着和离的皇帝，齐钦怕是千古头一个。

　　这日黄昏，胡瑛正在校场演武台看着新兵障碍跑，一人骑着高马从门口跑进来，牵起一线尘灰。

　　胡瑛定睛一看，那人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名字来。

　　“胡瑛！”那人直接叫她的名字。

　　胡瑛转头看着他，校场上几千名女兵也都转头看向他，看着他到了演武台下，下马几步跑到演武台下。她们的将军迎过去，听他说了句话，直接抢过他的马便走了。

　　刘看山和女兵们看着胡瑛绝尘而去。

　　女兵们盯着胡瑛的英姿，张着嘴感叹：“……好帅——”

　　刘看山却灰着一张脸，心中祈祷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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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读者小仙女儿们新的一岁平安喜乐，阖家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