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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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月皎洁，梦无尘。酒方醉，侬可归？
白龙悠悠转醒，身边的小水密已经不见了。
他仿佛在梦中听她轻喃她要走了，莫非这不是梦？
他一时惊觉，冷汗直冒，慌忙起身寻去，不见她的身影。
他愈发惶恐，冲出龙宫。东海之外天昏地暗，雷声轰鸣，闪电若利剑横穿，刺入滚滚黑云。大雨似银河倾泻，注入无边大地……
是的她走了，为他转世了！
浓清陪伴，终抵不过他浅浅召唤。白龙只觉寒意塞满胸膛，泪水如注。她会转世在哪里？他像一个丧家犬走在无边的大雨中……
***
出生
听说我是个野胎，送子灵君那里根本找不到我的名谱，是吸收了极好的日月精华且钻了空子儿，才在阿娘腹中成了形。
出生时阿爹阿娘已是古稀之年，头发丝比长白仙山上的皑皑白雪还要白亮三分。爹爹并不欢迎我的到来，边喝酒边说愣是喝了三十坛陈酿都诉不尽他的胸中的郁郁情怀，说什么显得他“为老不尊”、“老来风流”云云。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的想法就在不慌不忙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觉得并非耻辱，反而是“老蚌生珠”、“老来得女”、“弥其珍贵”。这还要多谢谢日日围在爹娘身边的锦上哥哥，不知道给爹娘吃了什么安心丸？
锦上哥哥说我小时候很捣蛋，抓猫逗狗，奇虎游街，吓得街坊邻居见我如见了瘟神般避之不及。
又挑剔爱尝鲜，吃桃只吃尖儿，吃一顿桃子便要浪费上百亩仙田。仙农们欲哭无泪，面儿上说不得什么，背地里却早把我议论臭了，像什么混世魔王、孬孙、锤子皆为我的代名词。
如此声名狼藉，人嫌狗憎，名声可谓是臭极一方。
不过那些桃子瓜果被我随手扔到地上，却滋养了不少生灵。受到一些小虫的拥护。难得被肯定的我，英雄气慨一发而不可收拾。愣是用泥胚草梗生生建了七千里茅草屋大厦给灵虫，让他们躲过风雨雷电的灭灵之灾，其中有不少灵虫已然得道。
如此名声虽然坏的不行，却也有好的地方。也算是个明昏参半的暴君，在昆灵界也是声名鹊起。
600岁时，哥哥要去东之交处理些事务，我便要随着哥哥一同前去。出门时娘亲很是挂念，秘密扯着哥哥说了很多话：什么不放心我、保护好我、对我管教严厉点云云。
哥哥处理得也很是灵巧，当着母亲的面很是严厉地言传一番：“在家名声不好，别再把人丢到东之交去！”
锦上哥哥如此一吼，我应声一抖。
娘亲看我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宽慰地对锦上哥哥道：“家里也只有你能管住她了。”
娘亲算是被骗了个圆整，如此去了东之交。深受哥哥的溺爱，我也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自在生长。
岁月温适，白驹过隙。待我千岁，从东之交回家访母时。娘亲觑着她那双明媚桃花眼细细地瞅着我，瞧我长得甚是安全无公害，没有半分妖冶之色，武功和灵力也长了不少。摸了摸我虎灵虎灵的小脑袋欣慰得合不拢嘴。
如此老母亲的悬着的心如同贴着了大地般四平八稳。
可惜，这世间大多的爱意，都譬如这朝露，纯净美好，却转瞬即逝。三天后的午时三刻，我应时遭受到娘亲的嫌弃。一个姑娘家终日遛狗逗猫，琴棋书画不会，扫地沏茶嫌累。从大姐到五姐没出阁就是吃了这亏。娘亲硬是给我定了个规矩，大家闺秀总得学个绣花，每年得上缴十个绣花手帕给哥哥姐姐补给家用。
如此我也从了，不管歪歪扭扭，还是坑坑洼洼总能绣出来些。娘亲虽有些不忍直视，但亦有几分宽慰，表示刚开始，慢慢来总会好的。
这天绣完一方手帕，我便和全蛋，甜花在林间扑流萤，玩耍间忽然下起了春雨，我浑身淋得透彻，一时痛晕了过去。
哥哥爹爹日日于我催筋点穴，三年才转醒过来。
爹爹随即和哥哥商议，小11生来是个野胎，黄野仙气微薄不养仙身，一场小雨泡都给浇垮了，更别说三灾利害了。若再不修些灵力，恐怕是活不过万岁的。
于是必须要把我送出去修炼。然而近年来仙界加强管理，可以修行的仙山并不多，也就天界山和与之比邻的明月山尚有资质收徒弟。
锦上哥哥主张把我送到天界山修习，天界山仙术纯正昌盛，乃修炼仙学的正宗仙山。共有宫、商、角、徵、羽五个学舍。
娘亲却觉得不妥，天界山近万年来就不曾有女徒弟了。我一个小姑娘送到那里，万一再不矜持，恐怕是要有辱门风的。
再说说与天界山相邻的明月仙山，也是有五个学舍，是仙界出了名的女仙山。只是近百万年来仙界太平祥和，明月便有些仙术不昌，其中女子多数只是习舞玩乐，不曾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仙术。娘亲也曾在明月修习过，后来嫁给了爹爹才来到了黄野。
我还隐约听到明月山有一个爹爹的老情人，娘亲为了避嫌，也不想把我送明月山修习。如此这般纠结，可就没地可去了。
过来数月，娘亲为了保我小命，终于肯放下旧嫌，同意我去明月山修习。
这天她使了个仙法变了个模样，亲自带我出了黄野来到明月山下。
明月山不愧是修行仙山，上空时时有五彩凤凰飞过，迎面的风都噜噜的冒着了灵气，山中树木青翠染目，清香扑鼻，晶莹剔透的仙气泡泡不断从山壁飞悬的小瀑中溢出，呼灵灵地飞舞在空中，碰碰撞撞，推推嚷嚷好不热闹……
山下入学监老姑姑，眼睛甚尖，一眼就识破了娘亲的仙法，瞧到了真容。
两眼一怔，惊呼道：“蓉蓉，你今日怎么到这儿了？”说着麻溜地起身迎了过来，拉着娘亲的手，绕开我到山壁深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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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今日我职守，你这点障眼术我都看出来了，不怕她发现了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姑姑，我就是记得今日是你值守，我才来的。小11身体不太好，我想把她送出来修习。”
“你是多清明的人了，今日怎么会犯这等糊涂事？当年为了黄尊，你和那位闹的多凶，你都忘了你和黄尊双双归隐，自是过得如意自在。她呢，惹尽天下笑话，落得孤零零一个人。这百万年来总板着一张脸，冷得都要结冰了。人人望之生畏。如今整个明月仙山都是她的，你把女儿送到这来，不是找不痛快嘛？”
“我本不想，可11身子太弱。姑姑若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学监一脸无奈道：“你姑姑我虽然老眼昏花，也看的清你女儿长得就像是和黄尊画下来一样，我劝你呀！好自为之。”
“真不行吗？”
“不敢收。”学监顿了顿又道：“你要明白我的苦衷，今日没把你送到她那里，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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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娘亲才和那个学监缓步出来。
只见娘亲神色郁郁，莫不是吃了闭门羹？我正寻思着，娘亲却对我莞尔一笑道：“冁冁，明月的学员收满了，我们先回去吧。”
眼看这明月是去不成了，锦上哥哥便给天界山的师尊通信，说他有个年幼的弟弟想去求学，看能不能收了。天界山的师尊倒是十分爽利，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免去试仙，很愿收了我这个小徒弟。
这修学的事算是定了，即便如此娘亲说绣花的功课是万万不能废的，学成归来时家亲每人5条手帕。家中除了我，还有五对龙凤胎哥姐加上爹娘，总共有十二个人，便是要绣60条手帕！
我这都要出门去上学了，还要在学舍里做家庭作业。此事压得我如生吃了苍蝇一般，浑身难受。
锦上哥哥私下里安慰我说：“无非就是交几个手帕，天界山虽是清修之山，但好玩的，好吃的，多着呢，左右不吃亏。”我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哥哥的宽慰。
开学的时间甚紧，锦上哥哥赶趟似的，非得带我去凡间游历了一天。还说什么在黄野他一点都不担心，再怎么我也是国民公主，只有我欺负别人，哪有别人害我的份？但在外界就不一样了，举目无亲，人事复杂。我身为灵鸡族，难免袭了族内纯正血统，愚昧不善心机。急需瞧一瞧社会的阴暗面，接触下“天黑路滑社会很复杂”的别样生活。
刚下凡界，春风乍起，只觉尘土飞扬。街上破门紧闭，有商贩，有老者，有乞丐，弱童……和黄野界内仙民门不闭户，安居乐业的情景大有不同。
途经藕荷镇时，只见宽阔热闹的大街上一位妇人疯狂地在追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她的丈夫和丈夫的新欢。那个汉子倒是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带油腻，身体微福。那新欢穿着新时兴的浅碧色轻透罗衣，画着娇娥妆，朱唇皓齿微漾，挽着汉子的臂膀，一副春风得意的笑颜。
妇人眼看手指头都扒着车辕了，汉子怒目抬腿一脚就踹到了妇人胸窝上，妇人连滚了两番摔倒在地上，嘴角若细细的泉眼源源不断地涌出了鲜血。
那妇人再度起身，众人本以为她要再去追那汉子，却不想她头一偏撞向了南墙。古老的青砖墙面上刹那染上了一片如火的猩红，引得路人纷纷围了过去。
一位穿赭色布衣头发斑白的老汉离得最近就撸起袖管，凑前探那位娘子的鼻息。须臾他脸色一沉，眼睛瞪大惊慌道：“断气了~”
本就热议的人群登时又哗然了几分。
“多好一个妇人，干嘛为了一个浑汉子看轻了自己！”
“轻贱啊！~”
……
待我和哥哥赶到，那妇人的元神已经分离。只见她七分清秀三分温柔的脸庞泪血交横。
锦上哥哥至此如那些惋惜的行人般唏嘘不已，对我严令道：“世间女子多苦楚，活到这份上，别说尊严，命都没有了。你以后断不能这样，凡事要有个先机，只有甩男人的份，断不能被男人甩。知道吗？”
我知事的点点头，心中已得一些与那些市井之人颇为相似的结论：做女人不易，做坏男人的女人更不易。女人何必又为此事，想不开轻贱自己呢？
出了藕荷镇走到一处不算是太茂密的野林子，树干粗细如碗口大小。时值傍晚林子里生出了一层层淡若游丝的薄雾，薄雾中有两个男子迎面走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口角，走着走着就扭打在一起，一个壮汉打一个柔弱的“细”公子。
好不容易来了个教材，哥哥就拉着我停下来观看。那“细”公子明显不善于打架，三两下就被爆烂了头，噌噌地飙血，登时晕倒在地。
连跌带倒的跑来到了一个妇人，像是“细”公子他娘，扑在倒下的“细”公子面前一副天地难容地悲痛形容，声声哭道：
“我儿，啊啊啊。。只是让你独自出门一会，为啥就招致如此祸害。你身子弱娘亲爹爹一再交代你在外面能忍则忍，忍忍忍！！要照顾好自己的啊~你为何不听话，如今你若有个三场两短。这不是要了娘亲的命吗？”
我看那老妇人哭得鼻泪交加，心中怜悯。
锦上哥哥不失时机地教导道：“世间浪人居多，你一个人在天界也是，遇到带刺的人要躲的远远的。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我们救下那个公子吧。”
“人各有命，你现在仙力低微，连个凡人都不如，上去还不被那壮汉捏死了。还不快走？”
哥哥轰着我往前走，他自己却手指一动，一记仙力飞向了那弱公子。
“不是补救他吗？”
“咱俩一样吗？你哥哥我有的是仙力修为，那壮汉耐我何？你这次去天界山不望你能保护他人，只求你能习得仙术，保护自己。知道吗？”
天色欲晚，趟着残留的余晖，哥哥带我进了临街的一家二楼小客栈。取了窗外的一片柳叶飞往黄野，约阿爹阿娘花姐姐们，明早在黄野隐水河渡口送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