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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甜于蜜糖软于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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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蓝曦臣的态度格外强硬,只怕金凌和蓝思追早就插翅膀飞出去了。聂怀桑二人是第二天夜里回来的,蓝思追又不好大半夜去扰人休息,捱了一夜才一大早跑过去。
蓝景仪的气色虽不怎么好,但精神却是不错的,直绕着他说自己错了,下次不敢了,绝不意气用事了云云。
蓝思追耳根子软,反倒安慰他别担心,一切交给景岁寒就好。
聂怀桑在外头敲了敲门,问道:“景仪,准备好了吗?该去同生轩了。”
蓝景仪愣了愣,耳根莫名一热,应道:“马上来!”
金凌纳闷道:“你脸红什么?”
蓝景仪色厉内荏道:“你你你你管我做什么!我……我要走了!”
金凌:“蓝景仪你说什么呢!你背的家规让仙子吃了吗?!”
蓝景仪木然跟在聂怀桑身后,脑壳都疼。
虽然他昨天偷偷摸摸把抹额捞回来了。但……但它还是被扯下来了啊!我怎么办?要问泽芜君该怎么抢救吗?!
蓝景仪边走边想,只觉牙疼不已,连到了同生轩都没发现,要不是聂怀桑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这家伙就一头撞门上去了。
聂怀桑有些担心,伸手覆在他额上,拧着眉头低喃:“……累着了?还是……发热了?”
!!!
蓝景仪瞪大了眼睛看他,然后退了一步,有些慌张的跑进同生轩。
聂怀桑:“???”
怎么突然这么抗拒他??
景岁寒刚把龙血收好就看到有人一把推开门蹿了进来。
这小子脸色绯红、眼神飘忽、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景岁寒摸摸下巴。
春·心·荡·漾了?
“小朋友,你进来该敲门的。”
蓝景仪愣了一下,见是个穿红衣裳的年轻公子,脑子转了个弯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只是在大厅见过一面,此刻他擅自闯入房内,不免有失家训,不由得尴尬:“对、对不起……前辈……”
景岁寒摆摆手,道:“无碍,知道错了就行,过来,我把你身上的东西改成蛟龙护身符。”
蓝景仪好奇道:“蛟龙护身符?”
“不错。”景岁寒颔首,“所谓蛟龙护身符,便是以蛟龙血为引的一种看起来比较复杂的保命符文。大体样式与这两斥咒相似,只要稍作改动,这就是一道保命符文。不管你用不用得上,多个底牌总是没错的。”
“蛟龙护身符主护心脉,次护肉·体,若你肉·身受到的攻击威胁到了你的性命,它运转起来能卸去那攻击的三成。记住,它是无视攻击等级的。只要是威胁到你小命的攻击,它通通化去三成力量。”景岁寒把他那件看起来贵得要死的外衣脱·了,只着了一件鲜红的中衣,而后又来了一句,“这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品防御符文,但也还不错,”
蓝景仪听得瞠目结舌。
这……这这这这……他居然觉得只是“不错”?!这种机遇多少人都遇不到好不好!
景岁寒看着他,道:“上衣脱·了。”
蓝景仪也没犹豫,将外衣脱·了下来。
景岁寒无语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把上衣全脱·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两斥咒在哪个地方?”
蓝景仪往外瞥了一眼,然后慢慢脱·掉了上衣。
景岁寒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放心吧,没人会进来的。我怕他们打断我的思路。”
蓝景仪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
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肌肉线条流畅,身形瘦削却不单薄,景岁寒只看了一眼就让他转过身来。
很奇怪,他的身子前后两面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景岁寒嗤了一声,稍显冰凉的指尖自他后颈骨往下缓缓移动,一股暖流遍传进了他体内。
蓝景仪隐隐觉得,脊椎那一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景岁寒看着那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后背的繁复花纹,随口交待道:“忍着点。”
蓝景仪脆弱的小心肝儿狠狠一颤:“很……很疼吗?”
“谁告诉你的?改个符疼什么?”景岁寒莫名其妙,“我是说会很痒,你忍着点别乱动……好了,我要开始‘岳母刺字’了,头转回去。”
“……”蓝景仪乖乖道,“哦……”
一个月后。
十月份的天气有些凉,江澄已经披上了有些厚重的外衣了。他近来不曾动用灵力,景岁寒也说他身体未愈之前最好不要试。
之前历州的事,江澄本想亲自追查的,但江澈非说他最好不要太过劳累,将有关事宜全扒拉了过去。
江澈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好像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一样。但江澈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也就勉为其难的没和他计较。
江澄坐在书房,将最后一册书籍理好,蓝曦臣顺手接过来,放在了书架上。
江澄无奈得很,扭头看他:“蓝曦臣,你到底要在江家待多久?别说你们蓝家那两个小鬼,连金凌都回金家了,你堂堂蓝氏宗主还留在江家做什么?”
蓝曦臣斟酌片刻,道:“再等等吧,待你的伤好了我便走。”
江澄满头黑线。
一个月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已经能走路了好吗!我又不是个废人,你占了我一个多月的便宜还不够吗?!
“那天蓝老先生亲自来抓你,我江家的脸可都丢光了。”
听他这么说,蓝曦臣忍不住笑了,笑声清朗:“不会的。忘机会处理好一切的。”
江澄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这几天怎么没看到江澈?他的伤不是早好了吗?景岁寒不也说他的事都处理完了?”
蓝曦臣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他没看到,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半个月之前我就指了两个卫家的新落脚点,难道还没选好?”
蓝曦臣伸手拉住他,道:“晚吟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江澄茫然:“知道什么?”
蓝曦臣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八卦,试图委婉的告诉他:“历州卫氏宗主之女卫琳琅,晚吟可有印象?”
江澄点点头:“自然。她近来天天来找江澈,不就是想换块好点的地方?毕竟那地方出了妖龙,风水不怎么样。”
“……”蓝曦臣扶额,“我的晚吟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江澄一头雾水,拧眉看他:“这都什么跟什么?蓝曦臣你到底要说什么?”
蓝曦臣伸手理了理对方的衣裳领子,道:“卫琳琅姑娘,约摸是心悦江公子。”
江澄:“……”
江澄:“???”
江澄:“!!!”
女大不中留也就算了,男大也不中留?!
江澄有点难以消化这件事。
而另一边,江澈还不知道他的烂桃花已经被自家宗主知道了,正在核对要购买的药材种类和数量。
购置药材一事,一向是他家宗主亲为,他很少接手。也正因此,才绝对不能马虎。
江澈将纸收好塞到口袋里,正欲离开,身后就传来了景岁寒的夺命呼唤:“阿~澈~”
“……”景岁寒的身子抖了一抖,“景医师,你怎么来了?”
景岁寒很熟练、很自觉地缠到他身上,双手锁住他的脖子蹭来蹭去:“阿涟他们说集市上有个卖立体糖画的,带我一起去呗?”
江澈一边往前走一边扒拉他的手:“可你这个月已经吃了很多蜜饯果脯之类的东西了。”
景岁寒的双腿缠紧了他的腰,拒绝从他身上下来:“我不管,我要,之前我都是沾了宗主的光才到嘴的!而且你答应过我的!”
江澈头疼不已:“可我这次出去是办正事的,不是出去玩儿的。”
景岁寒又道:“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吃个糖画而已。带我去呗,顺便给宗主带几个尝尝。”
江澈道:“宗主嫌糖画太幼稚。”
景岁寒忙道:“我不嫌,我不嫌啊!再说了,我俩都僵持这么久了,你再不带我去,弟子们就都要看到我俩这不可示人的姿势了。”
什么叫“不可示人的姿势”!!
江澈心中咆哮。不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还不行吗?”
景岁寒点点头,这才心满意足的撒开他,从他身上下来:“这才对嘛,乖孩子~”
往常购买药材都是去百草斋的,如今百草斋缺了一味紫灵芝,江澈想着不如去之前那家医馆看看。
“江公子来啦!”
很清脆的女声响起来,江澈扭头去看,正是莫轻离。
她忙放下手里的药材,站直了身子:“江公子来是要买什么药材吗?”
“不错。”江澈冲她笑了笑,露出一个很漂亮的梨涡,“今日采购,缺了一味紫灵芝,莫姑娘这里可有?”
莫轻离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拎了好几个袋子出来,道:“江公子,你看这种,可行?”
江澈不懂这些,只好让景岁寒来看,一转身却见这家伙已经侧躺在人家那一排桌子上,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绞着头发,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是呢。无事不登三宝殿,知道用我了,才喊我。这么薄情的男人……还对人家姑娘暗送秋波,你是要抛弃你的正妻去祸害别家姑娘了么?”
江澈:“……”
江澈:“你胡说什么?不要污了莫姑娘清誉!”
景岁寒:“你凶人家嘤嘤嘤……”
江澈:“……”
我就不该带你来!
莫轻离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插嘴,有些好奇的看了这个俊美的“江公子的正妻”一眼。
江澈扶额:“多三个糖人。”
景岁寒腾一下起来凑过去:“我看药材拿手,让我看看。”
江澈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景岁寒的五官瞬时皱成一团。
江澈收了手,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旁的红色喜帖上,有些惊讶:“这是……莫姑娘要成亲了么?”
莫轻离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啊……是啊。就在明天。江公子明日可有时间?若有空闲……方便来么?”
江澈的目光闪了闪,道:“喜帖……可以多给我一份吗?”
莫轻离笑着点头。也没有多问。多给了他一份。
清点好药材和银钱之后,景岁寒忙扯着江澈往集市里钻:“快点的!晚了他就收摊走人了!”
江澈失笑:“这不都很常见吗?你怎么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景岁寒拉着他的手腕,回头看他:“那怎么能一样?老夫隐居多年,此番出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不懂的事情自然很多。既然你已经答应给我买糖了。那以后也就请多多指教了。”
江澈有些无奈,他还以为这男人医术超群、见多识广,应是个淡泊名利的隐士高人,不曾想竟是个中二的戏精……他扶额道:“好。我知道了。答应你便是了。”
景岁寒看起来挺高兴的,在每个铺子里都扫荡了一圈又跑到了小摊上。江澈就跟在他身后负责结账。
景岁寒还在往前走江澈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
十六年前,他初遇江澄,尝到的第一口带甜味的东西,就是冰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记就是十六年。
江澈拿了两串,想给江澄带一串。他从没见江澄吃糖葫芦,甚至连蜜饯果脯都很少碰。
最近这些天的蜜饯都让景岁寒摸走了。
江澈咬了一口。
冰糖脆,山楂酥,酸甜可口,一如十六年前,他吃的第一串冰糖葫芦。
景岁寒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自己又挑了些常见的药材,回来的时候就见江澈手机多了两串糖葫芦,他顺手就想捞走另一串,江澈却拍来他的手,道:“这是我给宗主买的。”
景岁寒愤愤不平的瞪他一眼,然后歪头咬掉他手里那一串最后一颗山楂。
江澈:“……”
景岁寒吐了核,笑得很贱:“既然那串是宗主的,那我就不太好碰了。不过你的这个么……归我了。”
江澈:“……”
“咦……味道不错……”景岁寒急吼吼的蹦起来,“快快快!我也要吃!在哪呢?在哪呢?”
没办法,景岁寒到最后拎了七·八串回去。
“呐。”景岁寒拿起一串递给他,“算我还你的。”
江澈一脸黑线的看着他。
这都是他给钱,有区别吗?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他还是很喜欢糖葫芦的,所以也不要什么脸了。接过来就咬了一口。
“我只吃了一个,所以,只还你的一个哦。”景岁寒把他手里的糖葫芦捏回去。
“喂……”
你好小心眼啊!
江澈没说完,就看到景岁寒丝毫不介意他咬过那一串糖葫芦,张嘴就啃了一口,脸上满是餍足的神色。
江澈就好像突然失了声一样,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情感在心中蔓延开来,口中残留的酸甜山楂仿佛只剩下了浓浓甜味。
很甜。
但是,并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