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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鲛人蛊现封不留 ...

  •   金凌最近的心情出奇的好,在金家那么久居然一次发火的记忆都没有。他提拔了一个弟子,叫金潇,做事井井有条十分细致,打理事务也是一把好手。
      金潇说是弟子,实际上比江澈还大几岁,今年约摸二十六七了。
      金凌最近的日子过得极好,他继承宗主位置三四年,终于要彻底站稳脚跟了。
      最主要的,还当是大长老的孙子——金凛,出事的那一次。
      十月十二的时候金凛出去夜猎,晚上灰头土脸的回来,还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当时医师说没什么事,但夜里金凛却突然没了意识,床边多了一大滩血,医师折腾了一个时辰,据说脉搏都没了,大长老差点没把那医师打死。
      那些日子金凛因为代他爷爷呈接事务,就住在距离金凌不远的客居,他捏着笔听外边嚎了半宿,压根儿没法处理事务。
      他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心中有些惦念,便出了门去看看情况。
      若不是真的没办法了,那边是不至于这么乱的。
      小时候他在金家住着的时候虽然总是被指指点点,但是金凛对他却是挺不错的,虽然长大后有些疏远了,但金凌却还是记得的——秋末里金凛带他看的落日余晖,跟他说,他的骄傲远不止于此。
      金凌挤过那密密麻麻一大群人看了看金凛,当时就开始感叹:你说这事巧不巧,他刚在景岁寒那边听完百炼蛇的故事,这边金凛就被咬了,天意啊……天意!
      他把医师踹了出去,告诉他先拿两株十年赤练草捣碎了,敷在他伤口上,再拿一株百年孤竹根、三钱龙须草、三滴九绝泉酿,扔一块熬,药汁熬到只剩一碗的量了让他喝下去。之后喝两碗再敷点赤练草药就差不多好了,多喝两顿还能强身健体,改善体格。
      说完就走了。
      景岁寒的话,他是信的。
      早上起来,大长老老泪纵横的站在他卧房门口,见他出来了,忙说了一大堆话,什么“感谢宗主出手相助”、“我等老眼昏花不识泰山”、“以后唯宗主为首”云云。
      大概意思就是“以前我瞎了眼跟您作对,以后我就是您的小跟班”了,之类的。
      金凌略茫然,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拿下了大长老这头倔驴。
      总之,大长老归服他以后,整个金家除了八长老金言秋,基本就是他的天下了。八长老这么执着,让人感到十分敬佩。
      时间线拉回现在,十月二十三戌时。
      听人说金家辖区鸣铃山出现了不知名邪祟,伤人已达百余,金凌特地带了大长老来助阵。他这实力,对付差不多的可以,虽然比较强的邪祟他也能与之一战,但练度不够,最后挨打的肯定是他。
      所谓“防患于未然”,大抵便是如此。
      鸣铃山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这么大座山,连只鸟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没有,傻子也该知道有问题。
      金潇靠近了他,道:“宗主,我感觉这邪祟……不好拿下啊。”
      金凌当然知道。
      影响了一座山的东西,哪能是什么善茬。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就得弄明白。
      他敲了敲手里的岁华剑鞘,道:“先看情况再说,毕竟大长老在这儿。”
      金潇应了一声。
      他带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一行人往里走了些,还在山的外围,便听见一阵有些诡异的沙沙声。金凌抬手示意他们停下,随即,一道细长身影一闪而逝,快到他们一行人竟没一个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气氛有些紧张,也十分诡异,安静的让人心慌。那奇怪的细长身影不断在周围飘来飘去,发出的沙沙声就像在脑袋里不停飞掠,让人心烦无比。
      金凌拉开金潇护在他身前的手。
      他观察过了,这东西只在他们身旁移动,似乎是为了阻拦他们前进一样,也不上树,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想。但既然那东西不上去,他就要占领高地了。
      金凌四处望了望,挑了个看起来视野不错的树杈子一跃而上。大长老等人吓了一跳,正欲劝他不要冲动,却见金凌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站直了身子,岁华悬在腰间,从背后的箭筒里摸出一支通体银白的箭,箭身雕刻着华丽的花纹。
      那是江澄前些天让江澈给他的。
      那东西的活动范围他已经摸了个大概,虽然它的速度极快,但他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活动轨迹,只要提前一点,卡好时间点……
      金凌举起弓箭,瞄准,拉弓,放箭。
      有些刺耳的声音划过天际,那东西嘶叫一声,金凌忙道:“快擒住它!别让东西跑了!”
      一群人如梦初醒,一窝蜂拥过去。金凌跳下树,将弓背好,手腕一转,那只羽箭便被他用灵力扯了回去。他一边用灵力分离箭身上那黏稠的蓝色液体,一边走过去,颇有些好奇的道:“什么东西?”
      大长老迟疑了一下,道:“有些像……鲛人……”
      金凌闻言,满脸的不可置信,又挤过去看。
      这地方怎么会有鲛人?这东西不是在东海就是在南海,陆地上……倒第一次听说。
      他将这东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模样,倒真与鲛人一般无二:上身赤-裸,手臂、胸-前、等处皆分布着淡青色的鳞片,指甲尖锐细长,也透着青色,下身是一条极长的鱼尾;尾鳍颇大,边缘瞧着十分锋利。
      金凌正欲说些什么,那鲛人却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胡乱扑腾,转头就要咬大长老压着它的手。金凌岁华迅速出鞘横在大长老手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大长老看着岁华剑锋上森白锋利的牙齿,心里多少有点发毛。他还没来得及跟金凌道谢,方才压住的鱼尾猛然发力,挥开了一名弟子,四处摆动,冲着大长老的肩膀挥了过去。
      金凌抽回岁华,将大长老拉开,握着岁华的右手手腕一扭,灵力凝于剑锋生出一道灵力罡风,迎着直冲他面门而来的鱼尾一斩而下。剑刃破开肌肉和骨头的摩擦声响起,温热到滚烫的血液劈头盖脸的砸到他脸上,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大长老还来不及喊他,金潇却已飞扑上前,嘶声道:“阿凌小心!”
      他二人离得远了,那鲛人速度又快,转头就咬在金凌腰上。金凌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面子死撑着他就叫出来了。
      金潇看起来处在暴怒的状态,拔剑就断了那鲛人的头:“你这畜生!”
      金凌的岁华掉在地上,末了,又伸手去掰它的嘴。

      死都死了,还咬这么紧干什么!

      金凌咬着牙掰开了他的嘴,右手虎口还不小心被它耳朵上的鱼鳍划了一道口子。掰开这东西的头之后他的头都有点发昏,缓了一缓才道:“脏死了。……可惜了我这一身好料子。”
      金潇有些慌,瞳孔都缩小了一圈。他抓着金凌的肩,紧张不已:“宗……宗主?宗主……伤重不重?我给你包扎一下,回去再找医师看看?”
      金凌见他如此紧张,觉得他有点过了头,却也没多说,他本想逞强说没事的,但稍微送一下就疼得要命,只好点了点头。
      他看到金潇瞧见他伤口时眼底的心疼和怜惜,也看到他有了红血丝的眼睛,还有他微微颤抖的手。

      但他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大长老感动不已,上前道:“宗主,刚才多谢您……”
      金凌有点僵硬地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舅舅说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当然不能处处防着你。要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那我还当什么宗主。”
      金潇似乎想抬头,却又忍住了,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金凌总觉得鸣铃山里有别的东西,便让人封了山,暂时不允入内。回去以后就跟他舅舅修书一封询问相关事宜,顺便去邀鲛人的功去了。
      金凌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凌晨的时候却发起了高热,口里不清不楚的说着什么。金潇早上去喊他的时候才发现不对,第一时间便喊了医师过来,但二人在看到伤口处的青色鳞片时终于慌张起来。
      他不许医师离开雪浪阁,用一张传音符往莲花坞传了一道急信。

      莲花坞。

      蓝曦臣在江家吃了早饭便预备回云深,他的剑都召出来了,却见传音符的淡蓝色光晕在江澄耳边消散,对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他不放心,收了剑,回身追上他,问道:“晚吟?你……脸色不太好。”
      江澄将三毒抓在手中,急匆匆往外走:“阿凌受伤了,我去金家看看。”
      然而,他话落正欲运转灵力时,却骇然发现丹田中一片虚无,没有灵力,也感觉不到那颗丹。来不及让他惊惧,一股极强劲的灵力罡风骤然在他丹田中扩散开来狠命在他体内肆意冲撞。
      江澄身子一颤,一声痛呼险些冲出牙关。
      蓝曦臣的手落在他肩头,声音有些疑惑:“晚吟……?”
      江澄握紧了拳头,将呻、吟声死死压制在喉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你去喊景岁寒,他医术好。”
      蓝曦臣暗骂自己是个蠢蛋,他一边跑一边道:“晚吟,你不要擅自走动!你还不能动用灵力!”
      江澄充耳不闻,不死心的去调转灵力、去感受那颗丹。——却都是徒劳。他越是调转灵力,体内的罡风气旋就越是强横,在他体内肆意破坏,誓要将他折磨致死。
      江澄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想到蛟龙一战时的异样,眼里不可置信的惊慌都化作了荒芜绝望。

      他不敢相信。

      那颗丹……就这么废了?

      江澄抓紧了三毒剑柄,疼得几乎缩成一团。他的身子渐渐佝偻下去,突然吐出一口血。
      从蓝曦臣进门到出来不过眨眼的时间,江澄已经陷入了昏迷。

      江澈出门了,景岁寒就吩咐江涟暂时看好江家。

      蓝曦臣扑过去扶着他的肩,吓得调子都变了:“晚吟!!”
      景岁寒抓住他的手腕,搭上他腕脉的一瞬间眉头就拧了起来。

      那颗丹……多余的灵力明明被人封住了,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这种浩瀚和精纯程度的灵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甚至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这种排异反应,会要了他的命!
      蓝曦臣紧张的看着他,颤抖着问他:“怎么样?”
      景岁寒沉声道:“前些天宗主说让你看着送给金家的寻龙草可还有?”
      蓝曦臣摇头:“晚吟说江家的弟子们用不着了,便让我全送出去了。”
      景岁寒皱着眉,道:“带宗主去金家,寻龙草是救命的东西!”

      寻龙草,不仅仅是固本培元用!

      蓝曦臣将他紧抱在怀里,疾飞离开了江家。景岁寒拾起江澄的三毒,将剑身上的残血擦了去,插入剑鞘,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懊恼。

      蓝曦臣直接到了金麟台金凌的卧房。那里有一位医师和一名陌生弟子。他顾不得那二人惊愕的表情,直奔那医师过去,急切的道:“有寻龙草吗?救命用的!”
      那医师约莫没见过这样的蓝宗主,有点蒙,呆愣愣的点了头,然后在他的催促声中加快了脚步奔了出去。
      金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蓝……蓝宗主?”
      蓝曦臣回头看他,用力搂着江澄肩背的手略微放松了些,指尖轻微的颤抖着。他冲对方摇了摇头,金潇便住了口没再多问,行了个礼,也转转身出去了。
      景岁寒和蓝曦臣是前后脚,他到的时候那医师也正好送了寻龙草来。景岁寒看了蓝曦臣一眼,把江澄接过来,冲门外扬了扬下巴。
      蓝曦臣没有犹豫,也不敢犹豫,退了出去。
      景岁寒一手揽着江澄的腰,让他整个人倚靠在自己身上,右手指尖微勾,将三株寻龙草锅仔灵力中削去了根系,又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将那淡金色的汁液滴入玉瓶中,又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而后轻轻摇晃。
      他四处望了望。
      金凌的房间陈设相当简单,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与金家素来豪奢的风格很是不同。他听蓝曦臣说了金凌受伤,但是他床上那种奇怪的异样感,实在让他在意。
      他想着等会儿再看,半跪在地上,把江澄往怀里揽了些,让他的脸贴近了自己的胸口,后背靠着自己屈起的腿。景岁寒的右臂环着他的后背,右手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将那混合着他血液的寻龙草汁液给他灌了下去。

      在他有限的、有些零散的记忆里,寻龙草确实有制止人体灵力混乱的作用。

      景岁寒探了他的脉,那灵力罡风果然散去很多,只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问题的根源出在那颗丹上,要么封了那颗丹的全部灵力,要么,就用赤血龙晶开辟第二丹府,引散这灵力,让其在他体内形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
      前者显然不可取。江澄这人活着就是为了守着江家和金凌,要是连守护的能力都没了,那他这个人基本也就没了。
      景岁寒捏了捏眉心。
      他有一种预感,这些奇奇怪怪的诡异事件,都是冲着江家、冲着江澄来的。
      他把江澄抱起来让他伏在案几上,这才去看了看金凌。
      景岁寒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道这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就伸手掀开了他的被子,撩起了他的上衣。看着他包扎得很仓促的伤口,便动手拆了纱布。
      腰侧的伤口上生长的……竟然是淡青色的鳞片!
      景岁寒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眉头又拧紧了些,他又掰开金凌的嘴,看到了他尖锐得异常的两颗虎牙,而后拨开他的乱发,毫不意外的发现了他变得有棱有角的耳朵。
      “毒鲛人……”
      可是毒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距海万里远的陆地!

      他没时间细想,手腕一翻,一簇金黄的火焰便在他掌心升腾,瞧着炽热无比。他弯下腰,掌心的火焰缓缓靠近金凌的伤口,不出他所料,被他掌间的火焰一燎,那鳞片便开始消失。景岁寒一手按住金凌的肩膀,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运灵力凝聚延伸成刀刃形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伤口附近最大的一块鳞片。
      金凌身子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景岁寒低声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猛地抽回手,右手紧跟着运转灵力止住他伤口的血。
      灵力刀刃尖端,刺中了一只青色肉虫。
      景岁寒将它扔在地上,手指一动,扔了一团灵力火焰过去,瞬时便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香味缓缓飘起来,弥漫在室内。
      “鲛人蛊……”他目光冷凝。

      究竟是谁,非要让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死?这心思,未免太过于歹毒了!

      他将金凌的伤口包扎好了,又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转身开了门,让金潇暂时照看一下江澄,又示意蓝曦臣跟他到一个角落去。
      “那颗丹……不是无羡的了,对吗?”蓝曦臣问道。
      景岁寒也没什么惊讶的点了点头:“确实不是你们一般人的金丹。那是夜风华用九九八十一颗妖丹凝聚重塑的丹。”

      他终究没有说出来那个所谓的真相。

      蓝曦臣垂下头,让人只能仓促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无力和自嘲。
      景岁寒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道:“无论夜风华做过什么,你二人的赌注,都是她输了。宗主既然选择了你,就别摆出这副模样。不要辜负宗主,也别让那孩子输得一文不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不等蓝曦臣说话,他又道:“宗主的丹出了些问题,那颗丹多余的灵力爆发出来,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做点什么,这种排异反应会要了宗主的命。”
      “要了他的命。”
      这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耳边,让蓝曦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和恐惧。他好像愣了好久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当即便抓着他的手臂,牙齿都在打颤:“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景岁寒垂眸看他:“东海归墟,无念崖,赤血龙晶。”
      “我去。”蓝曦臣毫不犹疑的道。
      “慢。”景岁寒拦住他,“我有些事要叮嘱你。不然……你九成是要一去不返了。”
      蓝曦臣颔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道:“你知道夜宗主,那你……与晚吟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如此……”
      “关照他?”景岁寒随便挑了个词,看了他一眼,笑的有些落寞,也多了些凉薄,还有着旁人看不懂的酸涩。
      “我只能说,他和江澈,是我这辈子死都要守护的人。”
      他眸色深沉,掠过一丝金色光芒。

      “不惜一切代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鲛人蛊现封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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