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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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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眼瞪小眼,对着桌上发冷的茶水默默无语。
关于安卡的回忆碎片一整合,居然发现了不少“可怕”的事迹。这些事迹在现在看来是让人吃惊的,可为什么当时我们不觉得奇怪,而是能够坦然面对呢?难道是在鹦鹉螺号上奇观异景看得太多,以至于对新鲜事都麻木了?或许是因为我们把安卡的事迹集合在一起,才发现很多事都太离奇吧。
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找到三个人为什么会集体失忆的原因,但就我们掌握的记忆信息,失忆多半也跟安卡有关。
“安卡呢?!”我猛然站起来,脑子嗡地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紧接着出了一身冷汗。
“先生?”康塞尔连忙站起来扶住我。
“安卡呢?上帝呀!她没在这里,不会是当时没跟我们一起逃出来,还在船上吧?!”我激动地说道。
康塞尔和尼德兰对这个问题沉默了。
安卡是自愿留在船上的吗?还是说我们逃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会孤零零地待在大厅,望着窗外海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颓然坐倒,不敢想下去了。
我们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
这时,尼德兰的夫人进屋了,她对她丈夫说:“亲爱的,刚才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收信人是你。”
加拿大人起身接过信,随手拆开,他看了看信说道:“是封邀请函,邀请人是赫伯特先生,噢!我认识他的爸爸!他叫潘克洛夫,跟我同行,是个水手,现在在阿衣华州有一大片土地。”
我心中一亮,抬起头说:“对!我们去林肯岛,我们去拜访赫伯特先生!”
我想马上就出发,可康塞尔冷静地告诉我明天我还要参加博物论坛研讨会。我重重叹了口气。
“先生,”小伙子用他那一向稳重的音调说道:“如果尼摩船长接受了安卡,她留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那她不会不幸福的。”
康塞尔一针见血,又说到点子上了。
康塞尔又转头对着尼德兰揶揄道:“离开南极后,尼德朋友就因为思乡之苦躲在舱房不肯见人了。”
尼德兰哼哼一声:“我看就只有您和安卡每天都一如既往的过日子,像两条没心没肺的鱼。”
“先生在哪,我就在哪,安卡也是这样。”康塞尔安静地说,他又看着我说:“先生,我认为尼摩船长也对安卡有好感,尤其是从南极回来以后,更加明显。”
“表面上是这样。”我说。
他们的行为对调了一下。
那天尼摩船长走进大厅,安卡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她坐在窗前安静的看鱼群嬉闹,而他就站在她身后,气息轻逸,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惊动她的是侍者送餐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见了船长,便对他露出纯美地笑容,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餐车吸引走了。
自从尼德兰精神抑郁不肯出门后,他和安卡的美食同好就瓦解了,安卡只好指望侍者送来的盘子里能有她爱吃的东西。这个不声不响的侍者倒是很了解她,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瓣切好的水果,色泽鲜红,果肉芳香。安卡惊喜地叫了一声,拿起盘子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她又迫不及待去打开其他盘子的餐盖,把尼摩船长忘在脑后。
船长依旧看着她,目光炯炯,和当初安卡看他的眼神一个样,只不过现在是他在看她。
尼摩船长接受安卡了吗?他对她时冷时热,有时温柔相待,有时又只给她一个背影。
我知道,尼摩船长的祖国被侵略,人民惨遭奴役,他有过妻室有过儿女,他们都惨死在强权主义的皮鞭下,他的房间挂着他家人的画像,只要看着他们,他的复仇之火就难以平复。
而安卡,她的生活一直很安定,对尼摩船长这些往事她有能力共情,却无法真正理解。她太年轻,经历又少,尽管她的眼睛很漂亮,但船长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爱上她。
从南极回来后我曾长达数周见不到船长,我问安卡船长在干什么。安卡垂着眸子,语带困惑地说:“他纠结。”
我不明白尼摩船长在纠结什么,除了谈大海相关的内容,他不愿告诉我任何事。
面对这样的船长,我是绝对不会把安卡留在鹦鹉螺号上的,就算拖也要把她拖走,我定了定神,心脏不再突突乱跳了。也许,安卡没跟我在一起是另有原因的。
但康塞尔一直坚持尼摩船长跟安卡是两情相悦,他说船长送了她一支口红,那是从一种叶藻中提取的颜色,朱红亮丽,他亲自为她涂上。
“这总能证明我的论据吧。”康塞尔说。
“这怎么能证明呢!”尼德兰突然笑起来,“要证明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起码得~嗯~!”他以手握拳,小臂前后运动了一下。
我和康塞尔秒懂。
这下康塞尔无言以对了,他说尼摩船长像个禁欲的修行者,我十分赞同他的观点,从船长朴实无华的卧室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私生活简单、克制。
夕阳没入地平线,我们从尼德兰家告辞,离开之前约定两天后一起去拜访阿衣华洲的林肯岛。我和康塞尔的肚子都吃的圆鼓鼓地,撑得不能自理了。
“我觉得尼德朋友也需要克制,”康塞尔说,“不然一年后我们再见面,他已经被他太太养成大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