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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外传:拜见岳父大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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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晚
独自睡在并不十分宽大柔软的床上,应多辗转反侧,努力思考着能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想来想去,想啊想,结果没有想到见面的时候到底该怎么跟季默说,却倒是一个劲地思念起那张有时候狡猾有时候又傻得没底的脸来。
那小子说是跟父母回老家有什么事……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发去的短信也没有回应。这种异常的状况也让他禁不住不安……没想到忽然会这么想那个笨蛋……已经三天了啊……
翻来覆去下,对自己这种没出息的症状霎时就火大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再次拿起枕头边的手机,为了能最快接到那笨蛋的电话或短信,今天他破例没有关手机睡觉,却没有接到哪怕一点儿消息。他烦躁地翻开手机电话簿,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刻板的女性声音在电话那头缓慢地重复着,应多懊恼地按了电话,愣了一会儿以后再次拨打,这次等待许久后,电话里响起的只有“嘟——嘟——”的忙音。在黑暗的空气里非常清晰,应多一刹那间有点茫然,他握着电话,自从成年后,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孤独和不安。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回过神来,立即想起那是客厅大门的声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3点零4分,会是谁?
敲门声在继续,并且越来越巨大,应多心头一动……难道?
他下床走向客厅,大声问道:“谁?”
门那头立刻传来大声的回应:“多多!是我!快开门!我回来了!”
一颗心顿时落到实处,他忙跑出去打开门,只见季默捎着一股炎夏里难得的凉风一头扑进门:
“多多!想死你了!”
多多忙拉进他关上门,责怪道:“小声点,别吵着邻居!”
“是是……反正那些无关的人都比我重要。”季默没好气咕哝着,却还是紧紧缠着应多,很快就被嫌弃又热又沉而推开,季默显得有点受打击,但马上就不屈不挠地再次缠上来,两条胳膊不嫌热地勒紧了应多,一张全是汗水的厚脸皮黏糊糊地蹭上来,应多哭笑不得,却难得地没有再把他推开。
“怎么想起半夜跑回来?”
“因为我想你了嘛!”季默笑嘻嘻地。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唉,被打劫了,手机钱包全报销了。”
“什么?那你怎么回来的?”应多一惊,忙推开他上下看看。
“没事没事,反正我人好好回来了!你看,没缺胳膊没少腿!铁道上的阿姨们人也很好,都没让我补票呢。”好像捡了多大的便宜,季默笑得花儿一样。
活宝,就叫你改改那大咧咧没神经的毛病!没好气地推推他,应多道:
“少得意,快去洗澡睡觉。”
“是!”
季默傻笑着跑进浴室。
应多躺会床上盖上薄毯没一分钟,季默就带着一身浴液的香气热腾腾地钻了进来,扑上床再次将他缠住。
好热……
应多小声咕哝道,拉了床头的台灯。
终于掉入沉沉的睡眠,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再次将应多从床上惊起。
比他还敏感地一跃而起的是身边的季默。
“谁……”应多正想开口问,却被季默一把捂住嘴巴,掌心湿热的味道全是咸咸的汗。
“嘘……多多,先别出声,别理他们……”季默小声在他耳边道。
应多闭了嘴,疑惑地看着显得有点惊慌的季默。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走错门的醉汉?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应多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想,看了一眼忽然用力抓住自己的季默,小声道:“我去看看。”
“不……”
季默正想拉住应多,让他心惊肉跳的叫骂声就在门外炸开:
“季默!你在里面吧!死小子,滚出来!”
“小杂种,翅膀硬了,给老子滚出来!别以为你干些什么好事你老子不知道!叫那个男的也滚出来,我倒看看你这变态多能耐勾引我儿子!”
“不要脸的!把我儿子还来!”
咚咚咚咚——
一男一女愤怒的双簧伴随不停的敲打,质量并不出色的金属防盗门发出足以吵醒整栋楼的高亢噪音。
应多心里一跳,准备下床穿鞋的脚就那样吊在了空中,他回头看着季默,眼神满是不安和惊疑。
季默挠挠头发,烦躁地低垂着脑袋企图逃避现实:
“我爸妈……你别理他们……对不起多多,被他们发现了。”
抓着自己的手心全是冰凉的汗,轻轻颤抖着,湿腻地贴着自己,应多却仍然觉得温暖,他皱起眉头:“那你的电话打不通……”
季默忽然靠过来抱住他:“他们把我骗到乡下,我不答应后就没收了我的手机、证件、钱包,把我关了起来……我是逃回来的,对不起多多……”
对不起多多,他们以为是你勾引我,他们骂得好难听,我没办法解释……我们一起逃掉好不好?逃去没人的地方,逃去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地方……
闷在心里的话,歉意和任性,矛盾着还是没有办法出口。
他不敢去看多多现在的脸色,黑暗里也看不见,周围已经传来了属于邻居们的抱怨和响动。门外的叫骂越来越难听,楼上传来属于邻居的脚步声。
季默脸色难看地想去拉台灯,应多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他的动向,忽然反身拉住他:
“别去……我们……”应多艰难地动动喉咙,小声道:“逃吧……”
扔下大门处叫嚣吵闹的父母和赶来看究竟的邻居,两人顺着浴室窗户外的下水管一前一后地从楼的背面爬下。他们住在二楼,对两名二十几岁的健壮年轻人而言,顺着粗壮的下水管道下到地面轻而易举。没想到当初让他们有点担心的这个安全隐患最后却成了救命稻草。
落地后还能听到楼里仿佛沸腾的动静,应多等季默一下来,立即拉上他的手就往不会被发现的出口跑去。沿着马路跑了一会就招到一辆计程车,应多说了个地址,车子立刻发动,很快把那栋因为有不速之客的造访而忽然热闹非凡的居民楼远远甩在了后面。
车子最后把他们送去了应多认为最安全的场所,也是给季默留下了种种深刻回忆的地方。
仿佛能将俗世完全隔绝的原生态森林一如既往地茂盛,遮天盖日,园子的大门在验对过指纹后自动缓缓开启。声控的路灯在前面照亮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两人手牵着手无声地并肩走在这条道上,记忆中光洁整齐的石板路间长满杂草和青苔,两旁的树木、野花肆意生长开放,似乎很久没有人整理过了。
清楚自己的父母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轻易进入这里,季默却完全放松不下来,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他想到了更糟糕的事,忙在走到主屋前蹭蹭应多的肩膀,皱着眉头:
“多多,你爸……”
应多回头一笑,安慰他:“别怕,他不在。”
“我不是怕……”开玩笑,他早就不是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只是贸然上门也没准备见面礼,总觉得不太好……”对,他都忘了打听岳父岳母大人的喜好为何,好对症下药。
“反正他也没在家,省省吧你。我爸对这些繁文缛节完全没概念,你送他什么也不对路,还不如痛快让他揍一顿。”说着,应多轻车熟路地绕到墙角,啪地打开一盏壁灯,柔和的光线顿时充满他们所在的角落。
要是痛快挨一顿揍就能解决我求之不得……可是,我舍不得你挨揍啊!再说,我家那边就是这种重视繁文缛节和形式、势利得要命的性格。他没敢跟多多说,自己在乡下被软禁起来后,差点被逼娶了镇长又老又丑的女儿。要不是拼命弄坏那老式的木格窗连夜逃走,说不定明天此时他就是绑在洞房里的一只羔羊。
想到这种离谱的遭遇和策划出这一切的父母,季默忧虑地将脑袋放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应多的肩头,打算享受一下短暂的放松,还好多多家里没人。他略微打量了一下宽敞的客厅,沙发、几柜上都罩着隔尘的套子,四下几乎没有长期住人的气息。除了天花板看起来没有那么遥远空旷,屋里一切依然如故,风格厚重大气却不失温馨的古典式客厅和散发着好闻的木质味道的家具,很容易让人的情绪变得沉稳、安定。
现在,这栋与世隔绝的城堡里面,只有他和多多……要是永远能这样多好?
“你累了,我也累了,先休息。”
应多揭开专用于铺在沙发上遮挡灰尘的精致线毯,季默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顺道拉应多也一起跌坐下来,立即被他抱住。
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身体表面的汗液蒸发了,两人都有了些寒意,不由自主地互相拥抱在一起,即使因此变热了也不愿意分开。
季默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还在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什么,被关在乡下的小屋里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定要逃、一定要回到多多身边”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怕。
下意识抚摸着手掌下的脊背,汗湿了有些沾手,却温暖得让人心悸,一点也不想放开。
他反复抚摸着,稍微有些不同凹凸手感引起他的注意。
“多多……你瘦了。”
“嗯……”安静地和他拥在一起,应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不在你连饭都吃不下吗?”似乎想打破消沉的气氛,季默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抚摸,一面笑嘻嘻地道。
“……”应多沉默,却是认真思考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原因。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季默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小声说,“谁都别想拆开咱俩。”
应多的心又失控地跳了一下,即使逃过父母的干预,他们仍然即将分别,被一纸调令分开——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季默说。明明以前跳级、高考、毕业……这样那样的分别,他早就该习惯了……
“多多?”
借着微弱的壁灯光线,季默奇怪地抬起头看着仿佛在走神的应多,他的表情很忧郁,让他忍不住想亲亲他。
应多回过神的时候,季默已经专注地舔着他的嘴唇了,他下意识伸伸舌头,就尝到了熟悉但这几天却无比想念的味道,循着本能就给以柔和的回应。
缱绻缠绵的吻结束后,两人已经倒在沙发上呈现出一上一下的姿势,胶结上升的体温里,季默看着顺从地被自己推倒的应多,浅浅喘口气后再次亲那颜色变艳的双唇一口,顾不上湿润的眼角,低声问道:
“在……这里……可以吗?”
多多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臂勾下他的脖子,更加热烈地啃咬起来。
季默也用行动回应他,只是在喘息的间隙里不停地向贪婪索求的应多呢喃着告白:
“多多……多多……我爱你……”
“嗯……”应多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
因为迷茫和绝望而更加专心投入于现在的两个青年,并没有注意到客厅另一头的走廊响起的懒洋洋的拖鞋拖过地面的声音。
直至天花板上忽然大亮的大吊灯将刺眼的亮光落下,
“啊……”季默脸色煞白地僵硬在原地。
沙发面对的客厅那头立着一个同样僵硬的男人,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则还停留在客厅吊灯的开关上。他穿着睡衣,前襟的扣子有几颗敞开着,剩下几个胡乱地扣着,乱翘的头发显示他刚从床上爬起来还不太清醒。
“爸!”
应多忙推开季默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手忙脚乱地拉下已经快被季默剥到头的T-shirt,在拉裤子拉链的同时又瞧了衣冠不整的季默一眼,季默这才好像被解除了什么诅咒一样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两人涨红脸面,不知所措地对表情呈现空白的英俊男子。
几秒钟后,爸爸动了,只见他一抬手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下手里的整杯水,然后手指一动,光线霎时又暗了下去。季默半张着嘴,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见变暗的光线里,爸爸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水杯顺手往旁边的柜子上重重一放,应多下意识就挺身挡在了季默前面。
可奇怪的是,喝完水关好灯的男人忽然转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啊?
那对俗气的中年夫妻就算了,为什么连这边也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老天帮忙!其实刚才只是他和多多的幻觉吧?毕竟他没有挨揍不是?
季默独自混乱着,抬眼去看多多,只见他正一脸费解地僵在原地。
正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只听得楼上忽然一阵乒乒砰砰,不多时就又安静下来,并且是彻底的安静。
楼下两人诡异地互看一眼,季默吞吞口水,小声道:
“多多……你爸他没事吧?是不是梦游看不见路摔着了……”
“笨蛋,你见过谁梦游中还倒水喝的吗?亏你也学医!”应多没好气地压低声骂,指着客厅与走廊连接处摆放着观叶植物的位置:简单素雅的花盆边,一个玻璃杯反射出暗沉的橘色光线。
“别管了,先去睡吧。”
瞥了一眼墙角的老式钟,凌晨4点,应多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将季默往楼上推搡。
半小时后——
“为什么我要睡客房?”
季默不满地拽着洗得香喷喷的应多,体会着美食当前却不能吃的残酷折磨。
“不想被杀就少废话……”刚才楼上那一堆乒乓乓乓的声音,显然是把本来该针对他们的份发泄到别的地方去了。要是明天被发现他和季默相亲相爱睡在一处,就算是自我催眠,那位魔王大人也不可能再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了吧。到时候绝对不是破坏几件家具能了结的。
想到这里,却也还是觉得季默有点无辜,于是心软了下来,主动吻下他紧绷的嘴角,小声安抚道:“就当为了我们的未来,先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