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成瘾》7701

56、微电影3

　　郑佳艳的家离餐厅、离学校都很近，跟她熟了之后，凌文欣偶尔会借宿在她家，今天也是如此。

　　从前她时间多的用不完，好多时候都在发呆，现在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饭都快一点吃，“不要浪费时间”是这一天下来她说的最多的话，路途一点时间都变得重要起来。

　　郑佳艳的家完全是直男风格，没有任何女性化的元素，而且还脏乱差，垃圾堆了一地，这个大老粗把凌文欣的强迫症彻底逼出来了，她把几天前的外卖盒子全部扔掉，坐回沙发继续看那本《家居装修——从入门到精通》。

　　她面前还堆着一摞装修类的书籍，郑佳艳倒是知道这是为了做布景而学的，但她现在拿的那本厚的跟字典似的，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不是从前的你了。”她说。

　　凌文欣面无表情道：“没办法啊，我这个戏全是室内，所有的剧情都在家里发生，那布景就太重要了，别的还能问人，装修的事情怎么问人？自己不懂什么风格、怎么造景，那就连灵感都不会有，我要怎么设计？”

　　“也就是说，你租了房子还打算自己装修？”

　　“对。”

　　郑佳艳想了想：“那你这也太麻烦了！30分钟的片子，场地、器材、布景、剧本、演员....全是一个人做。”

　　“你不也是一个人做吗？”

　　“太抬举我了，分镜是找绘图员画的，道具我找道具组做的。”

　　凌文欣道：“我们没可比性啊，我问了，我这种的就跟家庭装修似的，一共也花不了几个钱，人家专业的要么嫌活儿小不给做，要么狮子大开口，价格比我自己买贵好几倍，就算认头挨宰，我不懂装修，怎么跟人家沟通呢？”

　　“这么拼，这真不像你风格。全套一人独揽，这都算是制片人了，而且资金也是你自己掏的——出品人兼制片人兼导演兼编剧，对了，你还得演一个吧？还兼演员。”

　　凌文欣撇撇嘴：“你也别太抬举我了，要这么多称谓没有用，没有人买我的戏，我出品给谁啊？”

　　“我很好奇，是什么激励了你，或者说，刺激了你？”

　　郑佳艳知道她谈恋爱，对此毫无波澜，听到纪寒的名字没有任何惊讶，凌文欣十分满意她的反应。

　　“谈个恋爱，就能改变这么多吗？”她问。

　　凌文欣忙于学习装修，顾不上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粗浅答道：“不全是恋爱，努力是正确的吧？像我以前那样，四年大学白上，毕业以后都不敢跟人说我学导演的，那才是错误的吧？”

　　谈及此事，她随口吐槽道：“以前我不学，做好了毕业之后就成为无业游民的准备，还不觉得。现在我一学、打算以后就干这一行，我才发现我们这个专业就业率这么低？！”

　　“‘毕业就失业’说的就是咱们吧？我去问了梁老师，这届走的师兄师姐没几个找到工作的，能进广告公司、剧院的是凤毛麟角，剩下一大堆人直接转行了，要么就是去一个没听说过的影视公司——就是那种周末还会接婚庆的影视公司。”

　　“这就是现实啊，有什么办法？”郑佳艳说。

　　凌文欣说：“那就更要有好作品了，不然我以后面试怎么办。”

　　郑佳艳摆手：“你有什么可发愁的？就跟我毕业就能去剧组一样，纪寒会给你介绍工作的吧？广告公司不一定，但电视台肯定没问题。”

　　她道：“或许。但你不觉得，如此一来，我就更应该有作品了吗？本来就是空降的、学了四年导演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这不招人烦吗？我还能好好上班吗？”

　　“你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郑佳艳拍了拍她的肩，又指了指她的装修书说，“慢慢研究吧，记得明天去看完12套房子。”

　　凌文欣无语了一阵。经纪人各个热情如火，处处为她着想，她实难拒绝对方，预约越定越多，12套，她都怀疑明天她要熬夜看房了。

　　她撇撇她：“你一个监制什么都不管吗？你忍心吗？”

　　郑佳艳悠哉道：“监制如果不是混子，那还要制片干什么？而且我明天没空，要拍一场爆破戏，爆不好，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永别了，我的朋友。”她扬了扬手。

　　“永别了。”她也扬了扬手。

　　隔日，凌文欣一早起来去看房子。

　　她担心这天没有满意的，帖子还没撤销，所以这天仍然被持续轰炸着。

　　在一位中介的带领下看房子、同时接听另一位中介打来的电话时，她总有种自己背着对方“搞外遇”的错觉。

　　她看了一上午都没有满意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空间不够大、挑高也不够，她不方便。

　　有一套200平米的倒是还将就，可是很贵、非常贵，就算她最近不差钱也会觉得，光场地费一项就占用全剧80%以上的成本这十分的夸张。而且一问，中介还没谈好，房主说住还可以，要是拍戏还要加钱给他修补，凌文欣放弃了。

　　她的成功，得益于下午联系的某个中介。他有着极强的业务能力和经验，跟凌文欣深入的交流过之后，他放弃了原有的方案，带她去到燕郊看了一间400平米的空置厂房。

　　“你们拍戏的是不是应该用这种？您也说了，不住人、什么都可以自己搭，那您自己搭个屋子不就得了？那种隔断墙特别好做，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人过来做，几百块钱就弄了。这里地方大，您想放什么放什么，挑高8米，随便架灯，而且这就是个仓库，您随便糟蹋。”

　　凌文欣十分满意这里，麦导当时也说了，找个仓库就拍了，就说明这里的确比民房更加合适。

　　“但这里很贵吧？是厂房，也可以短租吗？”她问。

　　“您误会了，面积不代表价格，朝阳区大三居您都能考虑，那这不算贵，算便宜的。厂房是不短租，但这是我朋友的仓库，多给点就得了，能通融的。”

　　“多少钱？”
　　“一万二。”

　　这么大一间这么便宜？？

　　她差点说出来了。

　　“那好吧，就这个了，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可以签合同，不过这不是公司资源，是我个人的，您得配合我走个私单。”

　　“......行。”

　　跟房主签合同的时候，她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这地方太背了、交通也不方便，除了开工厂、什么也干不了，可开工厂的话，面积又不够大，很难租出去，已经空了很久，所以才会这么便宜。也就是她这种极其特殊的客户，租来拍戏用，才不会嫌弃、反而中意它。

　　中介和房主陪她检查了一遍仓库，这边冬天没暖气，窗户破了透风，她就是问问，没有就没有吧，她想着克服一下就得了，窗户也可以自己修。

　　可这地方空这么久，房主恐怕也是急于出手，以为她是讲价、主动降了两千块钱给她当取暖费，在中介的协调下，还承诺免费帮她修窗户，双方互留电话、签订了租赁合同。

　　打完款后，天都黑了好久了，她抱歉的推掉了之后的看房预约，载着中介回到市区，一路都开得很慢。看房子很耗体力，折腾一天，她又累又困，头晕眼花腿疼。

　　后面的几天她在搞装修，中介依言给她介绍了做隔断的工人，她平生第一次跟民工打了交道，民工又给她介绍了其他民工，然后铺地板、贴墙纸.....

　　除了装修，还要采购家具和物品，起初她去家具城，新的太贵了还有甲醛，只好又去淘二手、逛淘宝.....

　　再然后是器材，她从一间小型影视公司租的设备，摄像机她有更专业的，省了笔大头，但随机赠送的摄像师她租来了，她是真扛不动那机器。不要摄像机的话，这个师傅单算还挺贵的，但他什么都会，按轨道、调灯、调线都可以做，现场肯定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的，她也就接受了这个比演员还贵的工作人员。

　　这么多事她都做了，化妆师也就没有请，居家风格、要求不高，勉勉强强自己来吧，否则开拍后，每天还要多接一个人去片场——这里交通不便，全部人员靠搭她的顺风车往返，人再多、时间要不够用了。她又抽了一天时间给两个主角买衣服、做头发。

　　整个过程很是繁琐，而且很多她都没接触过，几乎每一样都从头学，搞得自己十分辛苦。别的不说，每天接触各行各业的陌生人，提防着对方的同时还要与之合作，这就很头疼。

　　很累很累的时候她就会想，她究竟为什么会选了这样一个专业呢？

　　拍个作业，劳心劳力又劳财，拍出来的作品也卖不出去——这是个独立的故事，但如麦导所言，单集播放讲不清楚，是要做成单元剧的，只有一集的电视剧，这要怎么卖？

　　收益上的不平衡促使她加码奋斗。如果她把这部拍好，她就拥有了推销自己的资本，可以接小广告，植入产品会有盈利，再少也好，至少不是纯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