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春生》因果清心

1、风云骤起

　　徐州城外被黑烟覆盖，城门口碎裂的火石，浸血的刀剑，鲜红的尸体遍布，空气弥漫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城墙上，城梯，瘫坐着许多士兵，他们满身疲累，鲜血和泥土交织全身。顾逸安看着这一切，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徐州乃大周与东吴的边境，东吴近些年统一的野心越发强烈，主动挑起战乱，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二公子您怎么来了？”只见一名穿着破旧战甲的士兵恭敬的说道。他是边境主帅顾潇安的副将沈览。
　　“清然不是来了吗？边境不算安定，父王让我来接她回京都而且我也好久没见我哥了。”一位身着蓝色素衣的男孩说道。男孩相貌清逸俊朗，谈吐举止活泼，后面跟着一位小卒似是他的跟班。与这徐州战后的景象十分不和，也难怪沈览及时发现他。
　　“将军和清然小姐在房中议事，好不容易逼退了吴军，清然小姐又听闻军中粮草怕是等不到上面派发的粮草到来，便从归云阁赶来，从周边分坊中拿了些救急。这次也多亏了清然小姐，不然我们这些将士们如何有力气歼灭敌军。今日沈览多嘴了些 ，这就带二公子去见将军。”沈览说起这位清然小姐表现十分尊敬，一个女儿家，能在危急时刻亲自赶来苦寒危险的边境。已是令人敬佩。而这位小姐身世不算高贵，父亲是边境的守将，而母亲也只是边境小城中长大的，唯一算高贵的是她的祖父是先帝亲封的文安侯，祖父年迈一直在归云阁中做个闲云野鹤的挂名侯爷。一个小姑娘却可以在人才济济的江湖建立清玄坊，赢得一席之地，在当朝皇上前也可如此得宠。清玄坊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个医馆，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名望，可做杀人，信息，救人等，清玄坊只收一些流浪儿，不论男女，都会收留，教他们读书识字武功医术，分往各地。清玄的初衷就是清恶，救人。做事都只凭清玄坊本心。清然的母亲自她出生起便去世了，父亲又常年在外，祖父后又去了归云涧的阁中，她自小便养在扶禹王妃的身边与顾家俩公子算是青梅竹马了，她自小便出色许多，除了女儿家要学的琴棋书画外，她师父还教了她许多东西，这也是她年纪轻轻的却在黑白都有名望的原因。
　　“好 ！”逸安听他如此夸赞清然，笑容不由得表现出来。
　　沈览伸手示意逸安去往房间的方向。他们一前一后的向潇安将军房中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清然的说话声。
　　“潇安哥哥，你这伤虽不算太重，但还是要好好休息，近几天还是尽量不要在过于操劳军务了”逸安听到受伤便什么都不顾冲了进去。沈览带到后知道兄弟之间有很多话要说，便退下了。
　　“大哥，你受伤了？你怎么不小心点。清然，我大哥这伤重不重啊！要不要请旨回京休养啊。我可以去送奏折，快马的话半个月吧”逸安进来就说了一大堆，清然和潇安一同看向他不知该回答那个。
　　“你呀，还是怎么没规矩，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还什么请旨，现在刚刚逼退东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怎能离开呢？”潇安一脸温柔的看着逸安看着这个弟弟，无奈的笑着说。
　　“潇安哥哥的伤不至于那么重，只是养病养身先养心。我才会叮嘱的多些。”清然见他如此慌忙，赶忙解释。
　　逸安听了挠了挠头。“我不是担心大哥吗？我想来参军，大哥你又不让，父王都答应了。”
　　“我已经在前方参军了，王府，京都父王除了你还能依靠谁，倘若我万一……”
　　“不会！”
　　潇安话未说完，逸安和清然就好像商量好一样急忙堵住潇安的话。
　　“你们俩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倒像是一对”潇安语气似是戏弄他俩。
　　“哪有啊？大哥，”逸安顿时红了耳朵，逸安对清然是喜欢的，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清然总好像跟大哥近些，就算是边境也还时常有书信来往，这也不免让他以为清然是喜欢大哥的，逸安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亲人，兄弟还有…清然。逸安自小就是扶禹王二公子，他开始就生在云端上，许多人看似都很尊重他尊重扶禹王府，不过是碍于圣威，不敢与之对立。大哥，清然，无论谁他都没有办法让他说出这个喜欢。
　　“潇安哥哥，这次东吴的进攻，好像拿准时机，刚好朝廷又怠慢军粮，这怕不是巧合吧”清然赶快打断谈话，逸安有些失落，他早就明白他们也许只能这样。
　　“嗯，这个我还要跟陛下奏明，陛下虽然下旨，但下面手续众多，人繁杂。这个还是让陛下决断吧！”潇安很明白这件事不一定是什么细作，大周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找个细作做官，可能是有些看不过的人暗中想致他与死地。
　　“你们俩个自穆叔去世后就没在见过吧！逸安啊！你没听清然说我要静养吗？你们俩快出去吧！”潇安想多给他俩相处时间，守孝之期以过，这次回去陛下的旨意怕是就要下来了。
　　“好，大哥你好好休息！”逸安说完，对清然点头示意。便一起关门出去了。
　　“清然，大哥的伤真的不要紧吗？”逸安还是不放心，总要多问几遍。
　　“逸安哥哥，你连我的医术都信不过了吗？”清然略带调皮的回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大哥。”逸安神情有些慌张。清然自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许久未见，有些想念。不过眼前这个傻子，就是看不出来。清然笑了笑“好了，逗你的。走吧，你的房间还在收拾，先去我房中坐会儿吧！”逸安点了点头。两人便并肩向房间去。
　　“清然，你这次可以跟我回王府了吧”逸安问道。
　　“怎么了？王府也没出什么事啊！”清然有些疑惑，不知这个问题从何而来。扶禹王府位高权重，多少人盯着，有什么事一定不会瞒住谁。
　　“你走了，没人主事，王府都乱成粥了。”逸安说着还手舞足蹈了起来。“母妃呢！被父王惯的，一点王妃的样子都没有。”逸安越说越带劲。
　　“嘘！怎么能这么说伯母的。”逸安挠挠头，“哎呀，母妃才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东吴虽不算大败，但也伤了元气，近几月是不会再有什么异动了。潇安哥哥就算在这也能安静一段了。”清然的眉头舒展了些清然的父亲在三年前便战死了，临死遗愿是清然嫁给扶禹王二公子顾逸安，当时只有扶禹王和清然在穆父的身边，清然只请求不要告诉逸安，这个遗愿是父亲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了，她很开心，父亲很清楚她的心思，可是清然不想让喜欢变成必要的命令。只想让她的逸安哥哥心甘情愿的娶她。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扶禹王与穆父的约定，只有逸安不知道，倒是有趣。
　　“等明天，我交代一下徐州分坊军营的事，就准备回去了。”逸安听清然这么说一下满脸笑意。“王府？不回归云涧了吧。”逸安有些试探的问。 “嗯，京都的分坊设立以来还没去过呢，一直是云姑在打理。这次回去有的忙了。”逸安听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三年是她最难熬的三年，但她看起来平稳，性子却倔强的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便在归云阁独自守孝，也是疗伤。那个时候逸安很想很想陪着她，但随她的心意也是保护她。
　　别看逸安处事冲动，却细腻的很，尤其…是对她。
　　“边境不比京都和归云，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多注意些。夜间一定要关窗，晚上还是要加床被子，上次大哥说他在边境打了只野狐，那皮毛我让沈览找找，还有……”逸安话未说完就被清然伸手堵住了嘴。清然微微翘起嘴角。表面微微一笑，内心十分欢喜。
　　“逸安哥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是我第一次来边境住军营啊？我虽不能算军营长大，但父亲常年在军营，我又自小跟随师父学艺，武功不算盖世，强身自保总是可以的。每次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耳朵就不能休息。”清然一脸委屈。
　　“我不是担心你吗？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母妃肯定要扒我一成皮，我都怀疑咱俩到底谁是亲生的？”
　　“噗嗤！”清然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清然笑颜，顾逸安也不由得温柔许多“你可算不绷着了，刚才一见你，就感觉你和大哥都心事重重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逸安伸出手，用手指戳着清然的两个嘴角向上。
　　“哎！这样就对了，多好看啊！”逸安双眸紧盯着清然，不愿放过任何机会看她。
　　二日下午
　　秋日的太阳不算刺眼，午后太阳渐渐西去，一辆马车停在徐州城门口，马车与偌大的显得十分渺小孤单“这天有些晚了，要注意些”说完潇安便指着顾逸安“尤其是你，路上安静些，别吵着清然”
　　“好了知道了大哥，你们每个人都向着清然。”逸安一脸委屈的说。
　　听顾逸安这么说，顾潇安拽着逸安往清然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 “逸安，你不是不知道，清然她从小就没母亲，穆叔之前又常在边境，现在穆父也只剩穆老侯爷和清然了……”
　　顾逸安抬起双眸，拉着顾潇安的手臂摇晃，似是小孩子撒娇般的。“大哥，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发个牢骚而已。”
　　“你明白就好了，穆叔也是因为父王才………不管怎样，我们扶禹王府终究是欠她的。”顾潇安话说一半，眼眸尽是伤感。
　　顾逸安又晃了晃大哥的手。盯着顾潇安的双眼，顾逸安眼里有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明白，只要她愿意，我会一直照顾她的。”
　　顾潇安轻笑一声，“这就好！总算有大人的样子了。”一只手拍了拍逸安的肩膀，另一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好的信封给顾逸安“这是我给父王和母妃的信，我不在家，父王身体也大不如前，你要学会料理王府的琐事，别总让父王操心，过些时日陛下或许会给你在朝中安排个职位，记得把性子收敛起来，还有……”
　　“好了!老是唠唠叨叨的，我知道了，你再说我们就真的要走夜路了。”顾逸安不耐烦地说。
　　顾潇安见他如此不耐烦，便不再继续说了。只是双手放在顾逸安的双肩拍了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只说了一句“走吧”。
　　顾逸安走到马车边扶穆清然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马，顾逸安没有在说话，只是对着顾潇安点了一下头，便拉动缰绳。穆清然用手拨开车上的帷幔，只是看着顾潇安笑了下，顾潇安也以微笑回应。顾逸安的马和马车便一前一后的离去，顾潇安没有离去，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沈览也并没有打扰，只是安静的站在顾潇安身后与他一同凝视顾逸安离去的方向。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