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来》舒伊

31、其实不想走

　　“王可，把你的作业给我看一下，有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通。”训练结束后，先哲补作业。
　　“哪个？我看看。”
　　“不用，我的智商自己能看的懂的，把你的笔记本拿过来就好了。”
　　“怎么这么多啊？”先哲自言自语的把笔记大概的翻了翻，一张纸掉了出来。
　　“我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我最近的心情。一凡现在像我一样的没有了爸爸，我很伤心，特别是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去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安慰她，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
　　先哲一边看一边矛盾，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读下去。可是王可的一切对先哲有极大的吸引力，所以他在对自己的谴责中往下看。
　　“先哲和晓峰他们反而比我还会安慰一凡，看着一凡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我很高兴，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晓峰和她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总是想偷偷的看过去，可能是晓峰平时给我和宝儿太多的帮助，但是先哲杨帆他们对我们也很好，我不懂了，我最好不要懂。”
　　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先哲突然感觉面前这张纸的有很大的杀伤力，大到足以让一个真挚的火热的心变的冰凉，足以让一个透明晶莹的梦毁灭。先哲略有抖动的把那张纸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就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先哲每天用心的关注着王可和宝儿；一样的，每天比王可提前5分钟到操场；一样的，暖暖的跟王可说上一句“别着凉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不再做梦了，因为王可就像是天使一样的美丽善良，每个人都有义务去维护美好的事物，无视和毁灭美是有罪的。

　　“爸妈，我思考好了，我想到市里面读书。”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坚持不走的吗？”爸妈很不解。
　　“我吃饱了，回房间了。”放下碗筷，先哲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这孩子怎么了？”爸爸很疑惑。
　　“不知道，他从来都把心事放在在心里，最近一周都是魂不守舍的，我这个做妈的心里也不好受。”
　　“有时间我和他好好的谈谈，你安心的吃饭吧。”

　　训练结束。
　　“王可，一凡，回宿舍换了衣服就到食堂的教师餐厅，今晚我请客。”
　　“什么日子啊？”
　　“今天的雪下的很大，瑞雪兆丰年呐，为了今天这么美的雪咱们好好的聚一聚。”先哲抬头看看飘落的雪花，笑容里带有一凡和王可看不懂的东西。
　　“神经！”一凡丢下这句话就和王可离开了。
　　宿舍外面被雪覆盖的水龙头都被学冻得不能用了，回到宿舍，王可很费力的用开水把它打开了。
　　“一凡，把你的衣服拿来我给你洗了，我的衣服都放了好多天了，故意积这么的多，好一起拿到洗衣房脱水的，那样干的快，洗了衣服后不用再整天担心没有衣服穿。”下着雪，王可带着皮手套在洗衣服，宿舍的其他人都去上晚课了。
　　“不用，我自己洗，要不，我们一起洗吧。”一凡说着走过来。
　　漫天纷飞的雪花，轻轻的撒落在她们身上。似乎是抚慰这两个坚强的孩子，她们让这个冬天很暖和。
　　“你都流鼻涕了，赶快进屋子里去。”一凡一把抢过王可手里正在洗着的大大的毛衣。
　　“糟了，先哲刚刚说过要一起吃饭了，一定等的很久了。所以，我们抓紧洗完，然后把衣服带过去脱水。”
　　“你们两个还在洗衣服，这么冷的天，给点钱让阿姨洗就好了，看你们的手都红红的。”先哲出来正好遇到他们，接过他们两个抬着的大大的水桶。她们两个牵着手走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先哲，他把外套上的帽子拉起包住头发，拎着桶快速的往前走，朦胧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先哲好像有心事。”一凡说，“他虽然爱安静，但是很少看他这么的严肃。”
　　“是吗？那我们赶快跟上吧，或许等我们太久了。”
　　到了洗衣房。
　　“你们先去餐厅，这里我来做。”先哲边说，一边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看到那两双他给买的湿湿的手套，先哲停顿了一会，慢慢的把它们放进去。
　　“我们来吧。”
　　“好了，都说让我来了，抓紧到餐厅暖和暖和。”先哲命令他俩。

　　“怎么这么多的人？”她们隔着玻璃门往里面看。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正猜测着，晓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啊，都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先哲呢？”
　　“他在洗衣房呢！先哲这兴师动众的到底要……”一凡不明白究竟要发生什么，急切的想知道。
　　“哦，他帮我们给衣服脱水。”王可进一步解释，“先哲他……”
　　“明天要走了，今天最后和我们一起训练。”晓峰紧紧的皱着眉头。
　　“什么？”她们都怔住了，转身都像洗衣房跑去。
　　“先哲，是真的？”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们两个似乎有问不完的疑问，但是最终还是沉默了，她们也不想知道原因。
　　“哎呀，只是转学而已，想你的时候还会回来看你们。”先哲很轻松的笑了笑。
　　一凡拿起衣服就走，“我要会宿舍晾衣服，然后回班级看书。”
　　“一凡！”先哲拉住了她，“别这样，是我的错，现在才跟你们说，我感觉没有必要说啊，只是小事情而已。”
　　“是！是小事情而已！”一凡恶狠狠的看着先哲，眼睛红红的。“我们天天辛苦的走过的每一个日子都无所谓，平安教练对我们的期望也无所谓，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一定要再到其他的学校吗？”一凡的语调越来越高，没有留一点空隙给先哲插上一句解释的话语，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凡！”王可见先哲站在原地不动，便追了上去。“一凡，先哲真的决定要走我们要尊重他，他一定有自己的看法的。正是因为他要走，所以相聚的机会才珍贵，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
　　“我真的没有心情。”一凡感觉冰凉的脸上有两道滚烫的液体滑落。可能太难太冷了，一凡都点哆嗦。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看，雪下得这么大，很冷的，我们还是回餐厅慢慢的谈。”
　　“先哲，不管我怎么舍不得你，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在另一个学校一样要好好的，祝你有个好的未来！”
　　“谢谢杨帆，我先喝了这一杯。”先哲抬起头一饮而尽。
　　“先哲，我祝福你！”晓峰喝了一杯。
　　“先哲，想我们的时候，抽空回来找我们。还有以前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原谅。”吴静举起酒杯，却被晓峰拿了过去，“女孩子喝酒不好的。”他爽快的喝下了。
　　“先哲，我相信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我真诚的祝福你你以后过的好。”王可强忍着伤心微笑着喝了一杯酒。
　　“谢谢你！”先哲也回敬了一杯。
　　只有一凡一个人坐在角落不讲话。
　　“一凡，这杯酒算是给你赔不是了。”先哲刚想拿起酒杯，一凡把他的拿了起来，“你喝的太多了，这杯酒我受不起。”
　　大家感觉很尴尬。
　　“这杯酒我一定要自己喝，我有话要说，要是不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吴静稳定一下情绪，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杯酒是敬王可和宝儿的，你们或许都不知道，王可和宝儿平时对我有多好可是我由于一时的嫉妒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吴静哭了，她也感觉自己终于释放了，一直把自己囚禁，今天终于解脱了，她快速的喝完了一杯啤酒。
　　“什么都不用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不能总是生活走过去中。况且你对我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了。”王可也喝下这杯意味着原谅吴静的酒。
　　不知道是早早就预测了这样的结果还是今天大家都没有心情去计较什么，他们表现的一异常的平静。
　　“是不是大家感觉我很恶毒，你们会原谅我吗？”吴静用恳求的目光环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吴静，大家怎么不原谅你呢？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都过去了。”王可举起酒杯，“大家如果把以前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的话，就一起喝了这杯酒。”王可最先喝了下去。
　　“好，大家喝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吴静你要放下包袱好好的复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有人说。
　　吴静很激动，她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个躬，王可的大度很有感染力的。
　　“你们以后要好好的相处，一凡以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从小她就是个自己想扛起一切的人，你们要多观察她的情绪；还有……”先哲停顿了一会，定定神又接着说“宝儿就是我们的亲人，以后我不希望他再受委屈。”先哲一边说，一凡一杯一杯的喝，王可把她面前的酒杯拿了过去。“一凡，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和先哲相处不到一年都感到不舍，更何况你们是在一起长大的玩伴，分别是人生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凡靠在王可的肩膀，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先哲走过去把一凡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的照顾过你，想起来我感觉很惭愧，现在，叔叔不再了，你的路更难走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让王可把你送回宿舍好好的休息。”
　　一凡可能喝的太多了，趴在先哲的肩上一句话都不说。
　　吴静倒是想喝酒，可是晓峰总是抢先一步把她的酒喝了。
　　“晓峰你也不要喝的太多！”看着他还是那么的关心吴静王可感觉有点淡淡的失落，但是还是主动的过去夺过他的酒杯。
　　“先哲，我对不起你，不是你的好兄弟，一直以来你都包容我，和你相比我感觉我差远了。”说着晓峰又来了一杯。
　　“不要喝了，晓峰！”杨帆也劝着他。
　　“今天我想喝点酒不行吗？我不要每天那么辛苦，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我不要这么辛苦，我不想再在乎什么，我现在就想喝酒不行吗？”说完，又喝了一杯。
　　王可看到晓峰那样也很难过，她转过头来，“先哲，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谢谢’是没有足够的分量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不！”先哲打住了她，“对于我来说它很重。”
　　“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好兄长，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希望我们还能分享彼此的快乐悲伤。”
　　“那样我会很荣幸！”先哲笑着说，“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选择做你的兄长。”先哲静静的看了王可一会，在心里想着自己最想跟王可说的话，“其实，我不想走，真的！”他好想大声的说出这句话，可是没有人会懂的。
　　泪水驱赶不了内心的难过，醉酒改变不了无情的现实。明天天亮后，当他们再一次像以前一样的到操场训练会发现成员又会少了一人。应该没有人愿意提起这个改变，或许对于他们的梦想来说这的确像先哲说得到那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插曲。
　　对于王可来说就不一样了，她已经习惯每天到达操场就能看见有人再等着她，现在先哲走了，她不敢自己早早的去操场，因为那里黑黑的。
　　生物钟让王可早早的起了床，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第一个冲入黑暗的操场，还好有昨天晚上的一场大雪。王可高兴自己是第一个在操场上留下脚印的队员。
　　“不对，有人来过！”王可看着串串的脚印不敢向前跑，她停了下来，试探着向前走。
　　“王可，你来了？”晓峰轻轻的问。
　　“晓峰？你怎么来的这么早？”王可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要接过先哲的任务，帮助你提高体育成绩。”晓峰立正的姿势，用异常严肃而又坚定的口气说，然后笑了。
　　“那……我真的得谢谢你……”王可很感动。
　　“教练不是说早上训练一定要做好保温准备，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晓峰把自己的围巾和外套都给了王可。
　　“以后每天早上五点半，我，也就是马晓峰先生，会在这等着你，陪你一起跑步。”
　　“呵呵，你真的很幽默！”
　　“是吗？”
　　他们在雪白的如童话般世界里，奋力的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