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28、第二十八章 再等等

　　“小胖——”
　　任科和维四随后跟进主控室的时候，看见乔明启正把一圆圆脸的研究员从实验台前的地板上扶起来，维四记得这个人，正是上次过来拉窗帘，妨碍他继续看档案的那位。一只手被拉着站起来，另一只手还在抹眼泪，一大男人，哭得凄凄惨惨的。
　　“别哭了，小胖。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乔明启上下一摸，什么也没有——还穿着古代睡衣呢。周围一找，也没见纸巾什么的。看着眼前一张湿漉漉的脸，很无奈。小胖是时空应用科学研究生毕业后来的研究所，呆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平时就干各助手的活，跟着小林做做记录，整理些数据。脾气随和，人也开朗，心宽体胖的，别说哭了，以前就连个苦脸都没见到过。看现在的样子，哭了挺长时间了，眼睛肿得厉害，刚刚慢慢收了声，还止不住抽气。
　　“乔——乔——主任，终——终于等到你回——回来了——”乔明启实在看不过去了，心里叹着气，胡乱扯起宽松的古代睡衣下摆，按到小胖乱七八糟的脸上狠狠擦了一遍，一松手，不看！双手揽过小胖放怀里拍了拍。被安慰到的小胖总算平静下来，可以平顺地说事了。
　　“突然仪器就开始自动把人传送走了，第一个是张主任，据说那天他就是无聊过来看一看，林哥在这里，我刚好回办公室整理数据，据说人走到实验台前就消失了。”
　　那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日子。林教授第一时间被叫过来查看情况，记录并备份了相关的代码和数据后，停止传送程序，并立即运行逆向回收程序。但是运行程序失控了，回收程序一运行就被打断，然后强行开启传送程序，很快又有人不幸中招而消失。开始是靠近仪器的人容易被传送走，于是没有人敢靠近主控室了，只有小林小胖战战兢兢地陪着林教授。林教授一遍遍修改紊乱程序段，试图开启回收程序，然后总是被打断，又开始传送程序，如此不停修改运行，差不多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第三天上午，有人愤怒地踹进了实验室，才发现被传送波及的范围扩展了，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研究所。有更多人消失不见了。小胖顶着众人迁怒的目光，统计了失踪人数，总共有九人了。等他回主控室汇报的时候，看见林教授通红着双眼坐在椅子上发呆——小林刚刚也被传送走了，是第十个人。
　　林教授呆坐了个把小时后，振作起来，走出实验室，找负责人谈了一会儿。回来就把研究所里的人都暂时安排走了，小胖也接到通知，让立即回家呆着等通知。走的时候，小胖看见林教授已回到主控室继续检查程序，知道他肯定是不会走的，估计研究所里也就剩他一个人留下来了。
　　两天后，小胖忍不住跑回研究所，刷门禁后进来，一路走到主控室，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有林教授还是坐在仪器前忙活。以前严肃整洁的一个人完全变了一个样，身上里面的衬衣外面的白色研究服都是灰扑扑邹巴巴的，估计是困极了，随便往哪里一窝就睡，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看见小胖，红红的眼睛瞟过来一眼，问了一句：“怎么回来了？”小胖呵呵一笑不知怎么回答，也不管他了。不过，后来看他一直站在边上不走，也就随口叫他帮忙记录，并且告诉他，乔明启昨天回来过，又马上被传走了。
　　小胖每天按以前的作息上下班，顺便给教授带饭菜和营养剂。这时候的程序运行已经平稳下来，林教授开始以个个运行回收程序。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但是这是另一场混乱的开始，因为有三人回来的是尸体，另有六人精神失常——小林也是，一醒来就胡言乱语，疯狂打人。小胖帮着林教授把这些人或抬或押地弄到研究所楼下，由负责人带走处理后事——没有人敢走进研究所了。最后只有最早被传送走的张主任状态还好，但是明显也受了极大的刺激，刚醒来时整个人惊恐又暴躁。出去后彻底清醒过来后，就转成了对林教授的仇恨，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来咒骂林教授，斥责他坚持的危险实验，造成了恐怖的灾难。林教授开始辩解，再来暴躁，最后按电话不理。小胖看林教授越发憔悴。
　　但这确实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负责人打电话来说，实验不能再继续了，各相关高层讨论确定必须立即停止。林教授着急地在电话里大吼：“不行，现在绝对不行。还有人没有回来！而且这人以前就成功传送来回几次了，肯定还活着的！不能绝了他的生路！”但是没有人理会。
　　一个小时后，整个研究做的电路就从外部强制切断了，研究所里照明关闭，一片昏暗。主控室里的小型备用电源立即启动，一起继续运行，幽蓝的屏幕光线在昏暗的室内照出小小一圈，映出两道木木的人影。
　　小胖就是在这木呆呆的情况下，看着林教授一点点消失的，不确定是传送程序又突然开了，还是教授主动启动程序传送了自己，那时他确实是站在仪器前，手也放在键盘上，最后回头叮嘱了一句，
　　“等到最后吧，他自己及时输入了连接码，应该是传送到那个古代人那边去……”余音寥寥，回荡在空空的操作台上。
　　“教授说的是对的，你确实跟他一起。”小胖看了一眼任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快要没电了！”小胖心有余悸，忍不住又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