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痕沙》一心无为

14、过结。

　　朝阳宫，衔帝的书房内，池敢当微喘粗气静侯着在批阅奏章的圣上，此时书屋中旁人只有研墨的宫女，以及皇上的贴身宦臣荣千喜，屋子里的空气静得快要凝结了。
　　皇上批完一本，轻叹口气，池敢当看准时机，见缝插针。“末将斗胆，敢问陛下召见所为何事？”他双手交叠，拱手置于胸前，颔首垂目。
　　“爱卿不必拘礼，上次所议安置大汗降俘一事，如今处理得如何了？”衔帝和颜悦色地望着池敢当。
　　“末将已仔细思虑过，有一计自以为尚算良策，还望陛下定夺。”池敢当谨慎地行着君臣之礼。
　　“爱卿过谦了，大汗降俘不日就抵长安了，要尽早妥善安置啊！”衔帝显得宽容大度。
　　“那末将便直言了，降俘中的中高级将领微臣都已命人仔细一一核查了身份、背景，大都是前大汗王庭的重臣，不想被叛乱的尹律循赶尽杀绝才出逃中原，均无可疑之处，而中高级将领总共不过十来人，末将恰有挚友在中央大街上开了家关外风情客栈，若将其安置其中，既可解其思乡之苦，又可显中原大家风范，同时该客栈处于出入皇宫的要塞上，亦能有监管之用。”池敢当娓娓道来。
　　“甚好，准！”衔帝满意地望着池敢当。

　　“涸露，这些食材足够明日开张所用吧？”火雨在后院望着木野在落日的余晖中指挥池府的家丁，将一筐筐鸡鸭鱼肉，还有各类鲜蔬珍馐抬进灶房，顿感开饭馆可真是个疲累活儿。
　　“池少爷想得周到，食材、伙夫都备好了，只是我这也第一次开店，不知明日生意如何，有了几日经验往后便知食材需要的储量啦！不过店里还没小二，老让池府的家丁来帮忙，似乎也不大好。还有二楼有二十多间厢房，池少爷还想让我们开客栈吗？这管帐也需一人啊，还有还有，招牌匾额还没提名呢，你可要赶紧定一个，让先生写上去，明日开张就要挂匾了呢！”涸露忙得焦头烂额。
　　“别急，记着呢，我正在想呢，名字也该让他定夺下，毕竟是他出钱的，那么多厢房又是作何用途，也要一并问问他。”火雨望着忙得心不在焉的涸露好似自言自语，猛然转身却跟池敢当撞了个满怀。
　　“我找你有事商量！”两人异口同声，转瞬间都觉得十分惊诧，瞪大双眼，四目交接。
　　“你先说吧！”池敢当表现出君子之风。
　　“好啊，正要找你商量这店铺名字呢！还有二楼二十来间厢房，是准备做客栈之用吗？”火雨一口气抛了几个问题。
　　“嗯，我也准备告知你这事，找个无人僻静处商议吧！”池敢当一本正经地说，在火雨面前显出少有的严肃。
　　有这么严重吗？火雨想起过往种种，已想入非非。

　　三楼刚布置好陈设的一间厢房门口，池敢当挥挥手，示意还在整理的仆人先退下，厢房大敞的窗口可以望见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
　　池敢当掸了掸座椅上的灰，“就这说吧”，还是没有笑意。
　　火雨小心翼翼走进厢房，虚掩房门，以防万一，“你是这的老板，那就你先说吧！”
　　“也好，过两日将有从大汗叛逃的高级将士陆续住进这些厢房，这些房间就是准备给他们的，不过你招待时要注意……”池敢当谨慎地交待着，“不可！”火雨急忙打断，冲口而出的话让火雨意识到，这次恐怕很难瞒住池敢当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何不可？”池敢当皱了皱眉。
　　“因为……”火雨面有难色。
　　“你曾说自己是大汗王庭的婢女，这些将士长年征战在外，应该不会与你有何瓜葛吧？”池敢当一如既往的敏锐。
　　“我不想对你撒谎，但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火雨低垂双目，紧皱眉头。
　　“可是接待大汗将士的事，我已上禀皇上，势在必行，因为你是我池敢当选择相信的人，我一旦信任，便不会做些背地里暗查的龌龊事。即使当初我明知涸露与你关系匪浅，也没从她口中套关于你一分一毫的消息，时至今日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能让你信我吗？”池敢当有些震怒。
　　“上次军营里，你向将士们宣布我是埋伏在大汗王庭的细作时，我已经知道你是真心在护我周全。好吧！索性今日我向你和盘托出全部实情，你再决定要不要与此前一样相信我吧！”火雨叹了口气，池敢当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火雨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