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致千里》両岸

56、慢慢走（1）

　　随着车子的颠簸，我渐渐红了眼眶，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想哭。

　　也许是无奈，也许是对无法直视死亡。

　　大概一小时后我又回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里像是变了，又没有变。在门口我又看见了熟悉的人。

　　爷爷。

　　他被福爷推着，在银杏树下看着我。

　　他们已经等着我很久了。在微风中他宽大的马褂随风飘扬，他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如之前的好了。

　　我下了车便急急忙忙跑过去，好几次差一点摔倒，好在阿念把我一次次拉起来。

　　“爷爷.....”今天格外的冷，我在爷爷前面呼了一吸，又有白雾散开。

　　“回来了？”

　　爷爷看着我笑了，好像冰霜遇到了暖阳，还不曾打一声招呼就被它暖到了心里。

　　时冷又一时暖。

　　爷爷拿起一条丝巾往我身上缠，有些凉可它又很暖和。我抚摸着丝巾，末几。看着爷爷的脸还是哭了。

　　一时间丝巾都湿了。

　　................

　　“丫头。”

　　“.......嗯？”

　　爷爷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源源不断的拿来卫生纸。

　　“你还想哭吗？”

　　也许是哭的久了，我的嗓子有些干，也哭不出来了。我便摇摇头。

　　“那你不要哭了，行吗？”这一句“行吗”好像十分卑微。

　　我抬起头看着爷爷，他的脸上很平淡。

　　我使劲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

　　“当然！”

　　他也笑了，当微笑的弧度还没升起来的时候他却用生捂嘴咳嗽了两下，再把手摊开却是血迹累累。

　　脸上的笑顿时凝固，我红着眼看着这个身体硬朗的老人，心里有些慌张又有些害怕。

　　“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您咳嗽过。”

　　他竟然笑了笑不在意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有的，你明明还看见过不是？”

　　“什么时候......”我看着他的笑脸有一瞬间想逃。

　　我记起来了，之前的饭桌上为了不让杨昭明坐在我旁边的时候。

　　那难道不是装的吗？

　　“爷爷。”我竟然笑了：“那是假的，那是做给杨昭明的。”

　　“对不对，嗯？”

　　爷爷盯着我的眼睛又笑了，他嘴边还有一丝血没有擦干净，这样笑的越来越慈祥。

　　您别笑，我求你了。

　　“真的。”

　　不，那是假的。

　　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我看着爷爷的笑容渐渐模糊起来，我也许是知道的，爷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只是我太乐观。

　　“爷爷，你真的很残忍。”我又笑又哭：“我才出院呢，告诉我这种事，你说我是不是身体不好。”

　　“我...我看这个院子挺好的。我能不能住在里面养伤。”

　　爷爷张了张嘴，就被人打断。

　　“自然可以。” 阿念把我颤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道：“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我只能握紧了手说一声“谢谢”。

　　他的手真的很暖和。

　　“好，住吧。”爷爷摇了摇头，使着轮椅掉头回去。阿念这时松开手。

　　“去吧。”

　　“嗯。”

　　我跑上去抓住轮椅的把手。

　　说。

　　“别急，我们慢慢走，我陪着你。”声音还是那样颤抖，还是染上了哭腔。

　　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