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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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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月从没想过林深会回来看她爸爸,这么多年了,她也慢慢理解林深,理解他难以释怀的痛苦。
当年高二的时候她终于忍受不了暗恋而带来的患得患失的纠结心情,向林深先表了白。书信方式,幼稚又透着青涩的忐忑。当初自己还拼凑着抄袭了几位诗人的诗句,凑成了极文艺的一首诗。
这封东拼西凑的表白信,真的是她年少的一场荒唐美梦。
……有时我起的很早/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远处大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这里是一个港口/我在这里爱你/我在这里爱你/地平线隐藏你也是徒劳/我仍在这些冰冷的事物当中爱你……
她至今都记得一些片段,来自聂鲁达的《我在这里爱你》,有时恍惚回忆起,仿佛一个灵犀一指的谶语、不着痕迹的启示。
那一天,门廊上挂着的画眉鸟仍在啼叫,安和大概在檐下呼呼大睡,清清脆脆的鸟鸣,仿佛要叫醒一个春天。
据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你暗恋的人,碰巧也喜欢你。
他们顺利成章的在一起,连家长那边都不用刻意隐瞒。同住一个巷子,小辈们平时常常在一起逗逗安和,家里的大人也时有联络,林父也常和顾父一起喝喝酒。虽说林深他们是后来搬来的,但邻里关系很是不错。起码,林深在家长们眼中,特别是顾家父母的眼中,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越看越满意。
有句话怎么说,幸福的事情总是短暂的。
每当你觉得人生很圆满了,满足于这些幸福的时候。
噩耗就会降临。
顾父当时出车祸的时候,车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两个一起在外面喝了酒的中年大叔,都在车上。
顾西月的爸爸是开车的那个人。
之后林母疯魔了似的过来找他们,歇斯底里。可谁又有心情去争论这些,看着往日温柔低语的阿姨日渐疯狂狰狞,看着林深在后面沉默的痛苦着。
顾西月又何尝不痛苦呢?两家人的丧礼并没有同时办,墓园也没有选在同一处。林母过了七七就决定要搬走。
分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俩难得默契十足了一次。从此再也没有说过话,在本来最该彼此安慰的时候,却都如同小兽般各自在黑暗中沉默的舔舐伤口。
无论是爸爸的死别,还是林深的生离,都让顾西月倍感痛苦,她难以集中精力学习,好不容易在林深的辅导下有了进步的成绩,又一次跌下去,不管顾西月怎么努力。
林深却仿佛未受任何影响一般,依旧是学神的存在。
所以,搬家,高考,不同的大学,他们就这么再也没见过面。
可在一天一天的临摹想象中,顾西月越发深刻的铭记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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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月略微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到了面前,她是激不起任何勇气的。
正在发呆,顾西月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站立了一个人。
她低着头,余光可以看见熟悉的烟灰色大衣,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肥皂味,还有,她不熟悉的烟草味。这让她更恍惚了一点,直到面前的人的小拇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好久不见。”
“你还是没怎么变啊。”
几乎同时开口,顾西月又有点尴尬了。
“顾叔以前对我很好,趁着休假,过来看一下。”林深算是在解释。
“哦,你每年都来”看着墓地旁的烟蒂,顾西月好像明白了什么。
“嗯。”
“……谢谢,对不起。”顾西月有几分难以启齿,“我从没有去过林叔的墓上看看。”
“没事,都过去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儿。”
林深忽然望着她笑了一下,浅浅的,就像她常常梦到的场景,林深低头,给她一个温温淡淡的笑。
“你今年来早了,不然我就走了。”林深笑得有点无奈,“果然……”。
顾西月也不问到底果然什么,走过去给顾父烧了纸钱,絮絮叨叨了几句。林深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这让她有点紧张。
“我先走了,你要和我一道吗”顾西月还是问了一声。
没有回答,他们就在小石板上往下走。
“这么多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林深张了张嘴,“喜悦。”
“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额,什么!”顾西月受到了惊吓,没踩稳,差点从石板上摔下来。
“我说,重新开始好吗”林深扶住她,顿了顿,“从小到大,太久了……我没办法,我只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把想说的都告诉你。”
“妈妈想通了很多事,也有一个叔叔正在追求她,五年了,我恨自己,可我从没怪你,我只是……我总想你可能有了男友,也许马上要结婚了。
我没想过你一直一个人,我……我甚至从没对你说一声再见”林深有些激动,用力的抓着顾西月的手腕,“喜悦,对不起,我们……能从头开始吗。”
喜悦用力的抱着他,手紧紧的掐住掌心,怕自己哭出来,她哽咽着点头,眼泪全蹭在林深的大衣上。
格纹的大衣,看起来很粗糙,摸起来却是晒干的被子一样的松软。顾西月傻兮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