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阙(GL）》久柒肆伍

3、一、建宁腐尸

　　建宁位属沿海，于汴京自然是路途遥远。李攸宁这一路快马奔波也是花了一月有余，才算接近东南部的沿海地界。
　　在离建宁只有一小段的距离时，却逢山雨来势凶猛，竟冲踏了山路，不得已之下，只能在天晴之后，随着当地商人走水路前往。
　　木船顺着河道走了一夜，终于是在天刚朦朦亮时，到了建宁的码头。
　　李攸宁下了船，正想谢过顺手捎了她一路的好心人时，出口的谢语还在嘴边却被一声尖叫以及随后的一阵喧嚣打破。
　　她敏锐地往声音来源处望，就见一位年轻女子面色苍白惊恐，周遭围着的人对着地上的东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往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李攸宁赶紧拜别了急着赴早市的商人，大步跟上人群。
　　就见被围住的竟是一具尸体，尸体旁还有一张发着霉味的席子。想必方才的姑娘是在翻开席子之后被那尸体的模样吓着才惊声尖叫。
　　那尸体看着腐烂程度已经是死亡多日，脸被什么东西啃食搅烂过，早已看不清五官，其中还有些小肉块要掉不掉的挂在下巴上。身上血窟窿一处接一处，本该被大腿手臂撑起来的衣服反而是瘪瘪的，怕是已经只剩骨头垂在袖里。空气里弥漫一股腐臭味。

　　李攸宁皱着眉，不动声色地仔细听着身边的人之间的低声交谈：
　　“哎呀六坳节将至，这大水就冲了龙王庙，不吉利啊！”此人语气里透着惊慌。
　　“今天还死了人，城北那个巫师说的莫不是真的？”带上了点惧怕。
　　“那就是个疯子！”另一人打断了话题。
　　“你看这死人的脸，肯定是被野兽咬死的，咱们建宁什么时候出过这种大兽？肯定是蛇神怒了啊！”
　　“这咬痕也不像蛇神啊这…”
　　这人话没说完，围着的人群就被推开了个口。
　　是官府捕快听到消息过来察看尸体。

　　“都让让！让让！”捕快头子粗暴地推开面前的人，蹲下掩住口鼻，仔细盯着那尸体。
　　半响，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用刀鞘在死尸腰上扒了扒，衣服早已和血肉黏在一起，这么一扒，竟也跟着扒下了一点人皮，视觉上好不刺激。
　　剥开的那块衣服因为本就差不多是碎块了，被彻底扒开之后竟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硬物掉地时才有的闷响。
　　布料和那层皮肉之间竟还有个东西？
　　捕快头子立马翻手，脱刀出鞘，用刀尖在布上划了一道口子，里头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块刻着张字的玉佩。
　　众人一看皆哗然，有人开口：“这莫不是张府失踪了几天的二少爷？！”
　　那捕快头子也知可能情况严重，立马招呼着其他小捕快将尸体抬回官府，顺带带走了那位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渔家姑娘。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不知谁说了句：“报应啊。”
　　话毕，似是点醒了路人一般，大家一哄而散，生怕这份报应也会连累他们。

　　李攸宁站在原地，心中疑惑不已。其实在她看到尸体时就联想到了肖如浅带回来的那个吃人怪物的事情，至于这里的人提到的六坳、蛇神、龙王庙，和方才那句“报应”，倒是显的谜团层层。
　　这里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一阵风恰好吹过，李攸宁竟在空气里嗅到了一股咸咸的海水味。
　　她突然将视线转到了放在一旁的那张草席子，上头有着发黑的血迹，曾被血浸湿了一大半。她靠近席子，蹲下用手指摸了下边角，有些湿润。接着将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海水的咸湿味。
　　李攸宁皱眉起身。
　　建宁离海之间还隔着一个福宁州，怎么可能会有海水味？